顾屿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勉强扯出一抹笑。
放弃吧。
别再把精力用来救我了。
赶紧离开这里啊。
顾屿竭力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的嘴里只能不受控制的不断地涌出鲜血。
不仅仅是嘴巴,他的七窍亦是同时向外奔涌着鲜血。
很快地,他地面容就满是血污。
云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无措地直接用自己洁白地袖口不断地试图将顾屿的面容擦拭干净。
于事无补。
顾屿的气息还是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微弱。
倘若云溪此时能够动用神识,定然能够轻易地发现,从顾屿体内流出地鲜血并没有任何的灵力与生气。
用他整个生命凝成的精血已经尽数被抽空了。
突然间,怀中的顾屿不断地颤抖了起来。
云溪感受着他的异动,双目不由得微微地瞪大了。
云溪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的被朝着顾屿体内吸过去。
甚至散落在一旁地面上的灵石也是没能逃过。
一般修士需要大规模一次性的吸收灵力的时候,往往都是突破境界的时候。
顾屿已经是金丹境巅峰了。
而与此同时,在云溪看不到的地方,顾屿的身体内,他金丹之上的裂痕越来越大,灵力横冲直撞地进入他的身体,并没有办法沿着支离破碎的经脉直接注入金丹,而是在肆无忌惮的‘闯荡’了一番之后再缓缓地被吸纳进金丹里面。
使得裂痕不断地扩大着。
给予修士无限成就的灵力如果不加以牵引和控制,也会给修士带来极大的伤害。
随着灵力不断地注入,顾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云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灵力骤然的被抽空,他也一阵的头晕目眩。
“顾屿,能不能够停下来。”
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往上别说大境界之间的突破了,就是小境界之间的突破,也是有着不小的门槛。
需要修士全身心的准备,将自己置于一个巅峰状态之下,同天地沟通感悟,有时候还少不了外物的辅助,这才能够勉强的触摸到瓶颈,再通过不断地努力一次次地撞击瓶颈,直到裂痕出现。
金丹突破至元婴这样的突破,云溪也观摩过几次。
那些个师叔师伯无一不是在万全的准备之下,有着宗门大阵的守护以及元婴境修士的看守作为辅助。
这次突破可是要迎接天雷的。
在大陆正常的修行体系当中,只有绝世的天才从筑基突破到金丹境才会引来天才,绝大多数的修士只有在从金丹突破至元婴境的时候,才会被天道注意,用天雷来加以考验。
这也成了这一境界突破最为凶险的地方,迎接雷劫的修士,十不存一。
千万年下来,无数修真人士留下了各种应对雷劫的方法,饶是如此,这一劫难仍然是修士修行生涯中堪称最为凶险的一次。
几大宗门的修士无论先前在什么地方闭关修行,到了突破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回到宗门内。
借助宗门内的阵法或者相应的珍宝来抵抗下那么几道雷劫,剩下的在用自己的肉身与道法去硬扛。
现在的顾屿正处于境界突破最初的阶段,随着灵力不断地灌注,天雷很快就会被引过来。
顾屿又有着如此过人的天资,迎接他的天雷必将极为可怕。
顾屿现在的状态……
乐观点,他可能还没等到天雷降落的时候,就已经被体内这些肆虐的灵气撕扯而死了。
“停下来啊,顾屿。”
在这样的情况面前,云溪什么都做不了。
顾屿此时已经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现在直想笑。
在那个梦境里,自己是元婴境的吧。
在原本的剧本里,自己也应当是在用精血与道法灌注息壤之后,成为了息壤的主人掌握了部分的力量,借助着息壤的力量完成了在金丹境最后的体悟,直接在这处天然的‘绝灵之地’完成了突破。
作为天道的宠儿,天雷怎么可能对他痛下杀手,不过是进一步地淬炼了他的身体,让他凝成了传闻中的‘完美元婴’,为了他日后的仙途又扑了一条坦途。
到了这个时候,天道还不忘戏耍他。
或者说,天道恨他恨到最后要亲自取走他的性命。
他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够吊着这一口气,就是因着天雷要亲自劈死他吧。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最后的时候,天道对他还有一丝丝的仁慈,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无论是最初的杀妻证道,还是他后来加入钟山剑派,掌握神剑指天,天出现了一丝裂痕,魔气不断地渗入,然后由他熔炼息壤将天的裂痕补上,完成拯救这个世界的使命,得到无上的功德,在功德圆满又受到这个世界剩余的生灵的敬仰的情况下,‘仙界’破格打开了仙路,接引他上界。
这都是命运,或者说是写好的剧本。
他悄无声息的被影响着,无论怎样都得按着剧本来走。
可是无论是天出现了裂痕还是魔气入侵,对于这个世界的天道都毫无益处,如果说它写这样一个剧本就是为了成就他顾屿,他是不相信的。
所以这个剧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写的。
甚至天道也是极为反感这剧本的。
不过不知道迫于什么原因,天道也得默许着剧本运行下去。
当然,天道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后来他道心不稳的时候,身体里那两道声音,一道是属于原本的剧本,一道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到底是哪个声音将他彻底的摧毁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从没能顺利的将林妙杀掉那一刻开始,原本的命运轨迹就已经悄然地运转,在天道地不断推波助澜之下,剧本终于改写了。
天裂与魔气入侵没能改变,但是最后救世的人不再是他顾屿了。
虽然天道无法完全的抗衡剧本,但是至少能够将他这个命定的天命之子摧毁。
他不过是这两种庞大力量博弈之中,最微小不过的蝼蚁。
唯一为这改变买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