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离工地并不远,江清雪很快带林远笙到了那门口。
里头坐着一位年长的坐馆大夫,倒没看着什么病人。
她敲了敲门,待里面埋头扫地的药童看见她,才忙过来将人引进去。
“柳奶奶,来病人啦。”
林远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面色有些发白,小手已经在偷偷往回拉了。
他只以为对方是想找个借口把他带回去教训,却不想是真的带他来了医馆。
这看病治病可得花好多银钱,他自是不愿的。
“妻主,妻主,罢了吧,不需来此的,我们回去吧。”
他小声说道,声音嗫嚅,细若蚊呐,想劝又不敢劝。
还好原身耳力不错。
江清雪先同那大夫说话道:“大夫,您快替我夫郎瞧瞧,他摔了一跤伤了手。”
那大夫见到她本欲起身,骤然听见夫郎二字时,又有些惊讶。
她自是认识江清雪的。
一双干瘪的眼睛瞪的老大:“你已经有夫郎了?”
江清雪一怔,迅速反应过来这人大抵是同原主相熟的,忙收起那副呆傻的样子,谨慎回复:“我本就有夫郎。”
大夫一脸揶揄,她在这接待江清雪的次数也算不得少,多半是她同别人争抢男子,打架打输了,就要过来看伤求药。
见她总这般行事,还以为是家里没有夫郎管的浪□□子呢,没想到竟是有的。
“行吧,那你夫郎哪里不舒服啊。”
“伤了手,远笙,把手给大夫看看。”
江清雪又重复了遍伤处,然后紧盯林远笙。
林远笙仍不想花这冤枉钱,拉着江清雪的手想跟她一起走。
偏记忆里那刺目的红,在江清雪眼里是处理不好要留疤的。
现代女子在意容貌,十分害怕身上有什么疤痕,换到古代男子身上,也应该是一样的吧。
“远笙,听话。”
她皱着眉加重了点音量,落在林远笙耳里,便是她因此不悦了。
林远笙不敢再迟疑,小心翼翼的将手放上去。
实际上也无甚伤处,只是掌心被刮蹭出一些血丝,外加手腕破了点皮罢了,并不是一定要上医馆看看的伤。
但既然生意送上门了,柳大夫断没有推辞的道理。
她见那小郎君坐立不安,一副马上就要拉着妻主走人的样子,转头脚步迅速的去柜台上取了一盒东西来。
“这是玉肌膏,有美颜养肤止血生肌的功效,他的伤且用这个就够了。”
“行,多少钱?”
“二十文。”柳大夫报价。
江清雪僵了下,嘴角直抽抽,她今日忙活大半天也不过才二十五文,买个药就花了二十文?
林远笙听见这价格就又想走了,偏偏那大夫已经吩咐一边的药童过来给他稍作包扎,用的还是玉肌膏里的膏药,药开了,总不能再退。
林远笙咬咬唇,水似的眼眸看向江清雪。
江清雪能说什么?她也觉得贵啊,但来都来了。
“我知道你这丫头又要说老夫抢钱了,老夫告诉你,老夫这医馆可是童叟无欺一分钱一分货的,给你的,已是较为便宜的了。”
就这还是便宜的?
古时药贵,果然是真的,也难怪原主得了个风寒也没钱治。
江清雪要了药,想一想又问她:“那用了这药可会留疤?”
柳大夫像是没想到她竟这么快认了,诧异一瞬,要知道这丫头平日里来她这可都多有吵闹,既想要药又不想给太多银钱,方才她都做好要与人唇枪舌剑一番的准备了。
既然她要的干脆,也省了这份口舌,看来她平日里在外虽浪荡,对夫郎却还是不错的。
女子嘛,多情总是有的,只要尊重家里的正夫便可。
有多少女子,在外寻花问柳,在内欺压原配,江丫头可已算不错的了。
江清雪对林远笙再不好,也只有村里人知道的多,这镇上却是不大清楚的,只知她成日出入秦楼楚馆,与那些青楼男子为伴。
柳大夫捏着额角留下的碎发老成在在道:“这伤,只要好生养着,近日莫做些重活,自然不会有什么痕迹。”
江清雪略一思索,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今天刚捂热乎的一共四十五文钱,仔细数了二十文给柳大夫。
柳大夫收了钱更是眉开眼笑,同江清雪说下次再来,定要请她喝一壶好酒。
江清雪也笑着应了,继而唤了林远笙,两人就要走。
才方走到门口,她们被叫住:“江丫头,你这夫郎的腿,可是伤着哪了?”
江清雪这才想起来,林远笙伤了腿来着,来的路上还要那个李大叔搀扶呢,那她方才走这么快,怎也不听他说一声?
但凡他说一句跟不上,她也会停下来等等他的。
“你的腿,要不也看一下吧?”江清雪最是看重身体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人没了,那才是什么都没了。
“不,不用了妻主,家里还有些红花油,揉一揉便是了,妻主,我们回去吧。”
林远笙眼里带着祈求,泛着水汽地看着她,他怕江清雪又要给他看病,又要买药。
柳大夫似乎看出了林远笙的不情愿,哼唧两声,说道:“若只是摔伤,涂些红花油便好,若是骨折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林远笙咬着唇,不搭理那净想着骗钱的大夫,只顾委屈可怜的看江清雪。
看伤要花钱是其一,其二便是,他若要看腿上的伤,必定是要撩开裤腿的。
然而男子的腿怎可给妻主以外的人瞧去?
便是大夫,他也不愿,女男终究有别。
妻主并不喜爱他,若他说出这般原因,恐也只能徒惹她厌烦。
林远笙垂下头,心中不知怎办才好。
江清雪却已做了决定:“我看着他也不像是骨折,那便不看了,走,买完米我带你回去。”
若是真骨折,林远笙也跟不了这一路,况且见他方才的模样,实在是排斥的紧,那便没有必要了。
给人看了病还落不得好,她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