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不宜向昭明寺发出战帖,却不想,他还未出手,昭明寺却先一步乱了阵脚。
曝出的事,一件比一件让人震惊。
先是几个执法者仗势欺人,扯着昭明寺的虎皮,强占一方地界,成为那处领地的土霸主。逐又查出,寺内某位长老心胸狭隘,将昔日寒微之际得罪过他的人,头上强行扣上罪名,抓进昭明寺酷刑审讯,最后诛杀。
……此等事件数不胜数。
昭明寺之作为,其实在各方宗门里皆有存在,但这些宗门从不标榜自己绝对正义。
偏昭明寺却总是一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正义模样,清高自傲,动辄抓这个审,抓那个杀,犯事的修者一经查出,无论地位如何,都被绑出了昭明寺,接受应有的惩罚。
他们从不回头审视自己……
犯事的修者一经查出,无论地位如何,都被绑出了昭明寺,接受应有的惩罚。
这次曝出的事件太多,昭明寺名声大毁,一蹶不振。
而随着调查,昭明寺针对逐不宜的原因,也浮出了水面。
这竟又牵扯到司容瑶那件案子。
司容瑶当年为昭明寺所害,死前遭遇各种刑讯,只为逼她承认某些罪行,好公诸于世,证明司容瑶确为祸世者,且心肠歹毒,犯过大错。
谁知审来审去,硬是查不到什么,除了她与血魔宗宗主,以及星宿海弟子花银莲三人间的复杂关系。
最后,昭明寺许是意识到什么,却又固执地觉得自己没错,匆忙间,竟将一些不堪的罪名强摁到她头上,并宣之于天下。传的多了,曾经风华绝代的铸剑师,便成了狠辣自私的九州第一恶女。
堂堂昭明寺,为了对付一个无罪之人,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最可怕的,是他们竟还对司容瑶动用了,搜魂。
——搜魂!
饶是见惯了风浪之人,听到这两个字也勃然色变。
搜魂是什么,修为高者将神识强行打入另一人神魂,不惜打碎那人的识海,以搜索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搜完魂,人不止会死,极有可能还会丧失神智,乃至魂飞魄散。
司容瑶纵然是预言中的祸世者,可她还未犯错,一身清白,何至于、何至于加诸这样残忍的手段!
曾与司容瑶有旧的人,看到她此番遭遇,都怒气填胸。
照明寺盖棺论定,将司容瑶一身功绩扭曲,属于司容瑶的真相,就此被时间淹没。
不曾见司容瑶的年轻弟子,也恻然惊骇,哪怕司容瑶有错,也罪不知此,更何况,更何况……
年轻弟子捡起被他们扔在角落里吃灰的留影石,打开了曾被逐不宜拼着被追杀,也要到处散发的真相,后知后觉的,难过愧悔。
那是铸造出九霄剑的前辈,曾诛魔无数的前辈,本该灿烂光华过一生,却这么去了,在她死后,他们和其他许许多多不知情的人,都还诋毁她,诋毁得那样难听。
昭明寺秘案阁里,有当初对司容瑶搜魂的留影石,记载了那段搜魂的过程。
惨叫声不绝于耳,被搜魂者——
魂魄,碎散。
看完这段影像,众人义愤填膺,甚至有人陷入心魔,以为他们当年,他们也参与了缉拿司容瑶的行动。
有热血冲动者,甚至冲到昭明寺大骂,因为昭明寺固执的偏见,害死了一个前途无量的炼器师,他们自诩正义,强行加罪、残害无辜好人就是他们的正义吗?
而昭明寺不顾脸面,不惜一切代价针对逐不宜的缘由,也浮出水面。
司容瑶惨死,昭明寺心虚。
逐不宜天资纵横,十五岁便修成金丹,让他们极为忌惮,直到逐不宜失去金丹,沦为废人,才松懈了警惕。
而逐不宜失去金丹,昭明寺的态度也很暧昧,操刀的,竟是曾为执法者的丰裕长老,还特意带走了昭明寺独有的噬灵花,这么明显的事,昭明寺当真不知情?
恐怕是,知晓情况,故意纵容。
也是上天垂怜,逐不宜虽失去金丹,却并未堕落,忍辱负重五年,终于查明母亲的死因,掌握了昭明寺的诸多丑事。于是,当逐不宜夺回金丹时,昭明寺的态度令人寻味,他们没有祝福,只有质问和警惕。
这便也解释得通,为何,当逐不宜被预言为祸世者,昭明寺最快下达诛杀令,之后,即便炎火族族长亲自登门警告,仙魔两道达成协议,昭明寺依旧预谋要杀了逐不宜。
他们哪是为九州除害,分明是要杀人灭口!
昭明寺行事,何时竟变成了这样偏执、自私、极端?
他们……被银魔取代了?
这可了不得。当晚州安卫便降临三位化神老祖,将昭明寺掘地三尺,每个人都检查了身份,没发现银魔。
司容瑶与逐不宜的悲剧,就是人心所致,是昭明寺自己作孽。
于是,为给炎火族一个交代,给逐不宜一个交代,众人将以主持为首的作恶者扣押,除了主持要留给逐不宜,其他人皆按规矩惩治。
屹立千年的昭明寺,一夕之间分崩离析。
偏在这时,昭明寺接到了夷昭门门主逐不宜发来的战帖。
夷昭门,但看名字,目的昭然若揭。
昭明寺仅剩的人垂死挣扎,对其他人道:“逐不宜不声不响,竟建立一个门派,却未知会大家——”
话未说完,却被人不耻地打断,“知会你们,好让尔等以此为由,赶尽杀绝吗?”
“建立门派又如何,往常也不是无人建立过门派,何须大惊小怪?”
“自作孽,不可活。”
今非昔比,知晓昭明寺做下的事,众人都对逐不宜的态度宽松许多,不再派出督查者监视,不再忌惮他被预言是祸世者的身份。可以说,只要逐不宜不去灭世,仙魔两道都不会再对他出手。
被迫出关的昭明寺太上长老周源生,接到夷昭门的战帖,清点寺内人手,发现元婴以上没剩几个——寺内凡是曾经以公报私的人,半数以上的元婴以上老祖都参与过,或抓或杀。
夷昭门来势汹汹,周源生焦头烂额,不得不向各大门派求救。
没有人愿意助他。
有宗主为难道:“老祖,此事毕竟是昭明寺的因果,我等也不好插手,当年司容瑶之死,我等已然理亏。”
魔界众人毅然拒绝,“司大师和逐小友,都是我魔界之人,你们昭明寺这样对我们的人,还想我们帮你,想得美!”
还有直接闭门见也不见的。
周源生求到了仙门第一剑修门派,沧澜派。
接待他的,是掌门之徒古玉桢。
古玉桢态度温和,出口的话却极为坚定。
“师父因司容瑶前辈的事,十分愧悔,生出心魔,不得不闭关。没有掌门指令,我等不能擅自行动。”
“也可请弟子私下支援,只要能助寺内渡过危机——”
古玉桢摇头,堵住了周源生接下来的话,“前辈见谅,派内弟子皆为剑修,剑修修行,全凭本心。所以,即便师父出关同意驰援,派内弟子也不见得会帮忙。”
古玉桢看着周源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剑修性情刚正,师兄弟们听过逐不宜母子的惨案,都义愤填膺,没提剑去昭明寺扶正,已经是派内长老们劝说过的结果了。想让他们反过来助昭明寺攻打逐不宜,便是掌门发话,也不一定能调得动。
便是古玉桢,他也不会去,逐不宜曾救过他。
温润有礼的态度,反让周源生气得更狠,他不惜甩了老脸,求上沧澜派,却依然被拒接。
经此一事,他陡然发现,昭明寺已成众矢之的。
周源生甩袖,颓丧离开。
“师兄何必跟他好言好语,此乃昭明寺罪有应得,不想着怎么抵罪……好吧,血海深仇,难以化解,可总该有点愧疚。可师弟我瞧着,这昭明寺事到如今,还毫无愧意,反而理所当然。”
古玉桢摇头,昭明寺位居高处太久,寺内人傲慢自大,顽固不化,若觉得自己有错,及早纠正,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师父,师父。”
沉思间,一声脆嫩的女音响起,同时一只小手拽住古玉桢衣角,“师父不是要去星宿海吗,飞舟都来了,再不过去,要迟到了。”
古玉桢回神,就见他先前从珍珑山带回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正催促他。
“秋夏。”古玉桢抚摸了下女孩头顶。
逐不宜走得仓促,没安排秋夏的去路,他又不放心将这孩子留在珍珑山,于是,便带入了沧澜派。原本想着,暂时先作派内弟子培养一段时间,等待逐不宜回来再行商议,却在测量秋夏的灵丹和灵骨时发现了惊喜,她之体质,竟是极适合修剑。
于是,他便亲手教她。
果然,这孩子本就资质上佳,又经历过珍珑山一事,性情坚毅不怕吃苦,虽起步晚了几年,却很快入了门。
只是,古玉桢总忧心她的命格。
小秋夏命格特殊,便是她在珍珑山中幸存下来的关键,可他却无法推演更细,总觉得若不探查清楚,日后恐怕生事。
如此,须得带她去见一见□□,让□□为她推演一番。
正好他也有些事,想跟他老人家说。
“走吧。”古玉桢牵起秋夏的手,掩住眼底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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