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之后两个人松开了手,各自看着不同的方向僵持住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江云边觉得周迭这个人相当得寸进尺,自己哄也哄了,吻也吻了,现在他居然还不说话,是想僵硬多久!
“咳,干嘛不说话!”江云边有点憋不住了,嘴唇上那点触觉还没彻底消失,心跳得也很快,但他不想承认自己此刻的尴尬,只好把锅甩给周迭。
可刚刚还张弛有度尽在掌握的人也没说话,江云边觉得有些奇怪,鼓足了勇气回头,才发现周迭的脸颊跟眼尾也是一片红的。
……他家喵喵也在害羞。
江云边向来是这样,有人比他尴尬那他就不尴尬了,好奇地追着周迭看。
周迭有些不太自然,抬手想捂他的眼睛,被江云边按住了。
“别看了。”周迭侧过脸,“太甜了,让我缓缓。”
江云边乐了:“诶你是小学生吗?接个吻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那么纯情啊?”
周迭确实不知道这个人哪来的脸。
“嗯,看来你很有经验,跟我分析一下心路历程?让我观摩学习一下。”
江云边被噎住了,装不下去了,看着这个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嘴唇,一想到这里刚刚被他碰过就心跳加速。
“就,就嘴皮子碰一碰,有啥心路历程……橙汁你不喝我喝了啊,渴死了。”
说着端起橙汁就想走,周迭把他手牵住。
“外套穿上。”
江云边一边嚷嚷麻烦一边听话地把手伸进袖子里。
穿好了端着橙汁走两步,发现周迭没跟上又走了回来。
“干嘛,还没缓过劲啊,走了。”
周迭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轻轻搭上,用指腹揉了揉:“缓过来了,好像有点上瘾,在平服心情。”
江云边:“……赶紧走了!”
高梓宁带着一群人完了好几个项目,从弯型盘旋滑道到漂流,疯玩了一遍才发现忘了周迭跟江云边。
许湛牵住了高梓宁领口的手机袋:“班长,你把他狗绳牵一下,我找江云边跟周迭。”
高梓宁:“什么狗绳,你放尊重点!”
许湛刚想打电话,学委就拍了拍他的手:“我好像,找到他们了?”
许湛顺着学委指着的方向看,深水区里有一只小黄鸭充气浮床,江云边就坐在上面。
而周迭正牵着他往深水区走。
高梓宁揉了揉眼睛:“我草,这是什么奇妙的场面?”
“这他妈是奇妙吗?”杨佑冷笑,“这他妈是换芯了吧?江云边跟哪个小黄鸭王国的国王还是王子换了吧?”
班长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接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周迭跟小黄鸭王国的护卫换芯了?”
学委:“……我开始毛骨悚然。”
江云边本来觉得坐在小黄鸭上确实丢人,甚至觉得周迭去租这玩意儿是纯整他。
他们要找许湛,周迭又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岸边,半天找了这么个破办法。
江云边恨极了周迭这外套居然没有帽子,几乎想自己亲自找桨划水:“好了我没看到他们快回岸边!”
周迭慢悠悠地牵着小黄鸭,有一种看到了自己老年遛宠物的感觉。
“那边还没找。”
“周迭我告诉你,还有五秒钟你再不回头我会把你按在水里。”
周迭:“我好害怕,你不要按我的头。”
话是这么说,丝毫没有改过之心,甚至要往浪打过来的方向走。
江云边之前有过一次翻船经验,此时此刻瞬间抱紧了鸭头,眯着眼睛。
“周哥——”高梓宁在不远处叫他的名字。
声音跟浪一起传来,周迭站稳挨过浪,江云边被迫乘风破浪之后被他牵紧,而身后那群人则是齐齐整整被一网打尽。
许湛把两个女生扶起来,何如跟杨佑呛得神志不清。
众人捞了一会儿,才发现高梓宁不知怎么回事被浪打出十米开外。
“人工浪你也能飘那么远啊。”许湛把人拉回来。
“草,我刚刚裤子都差点掉了!”高梓宁绑紧了裤腰带,这才抬头看着跟前的两个人:“我们渡劫,你俩度假?”
江云边看着高梓宁狼狈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还是很幸运的,至少不会被浪打出去。
“对啊,奇幻漂流,你懂吗?”
“人家跟孟加拉虎漂流,你呢?”高梓宁认真端详了一番那只打着水上乐园特殊编码的鸭鸭船,“尼加拉瓜鸭?”
江云边拍了拍鸭头:“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班长跟学委都累了,商量着去哪吃饭。
班长翻看了手机地图,把手机装回防水袋里,指了个方向:“那边有家泰国菜,去吗?”
杨佑咋咋呼呼:“现在四点,可以,早点吃完早点去人造沙滩那边占位置,晚上听音乐节!”
去餐厅的捷径要路过放浪的深水区,江云边本来想回地上走,但从地图上看绕路走路程要两倍多。
“我牵你过去。”周迭浅笑,“好好待着,别添麻烦。”
江云边忽然觉得自己早上没把憋气学会真的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高梓宁看着江云边无可奈何的尴尬处境,偷偷伸手拍了拍杨佑的后背:“兄弟,我俩跟在那小黄鸭后面怎么样?”
杨佑:“……你想坐去租一个就是了。”
高梓宁:“不,我只是想让江哥享受一番小黄鸭王子该有的待遇。”
言下之意,他们想多添几个护卫,让江云边社死得彻底一点。
人往小黄鸭靠的时候,江云边就冷笑一声:“你们再往我这儿半步,我就立刻跳下水然后当水鬼,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杨佑:“不愧是学霸的脑回路。”
高梓宁:“淦。”
但到深水区这边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这里的人居然更多。
江云边坐在鸭子上都感觉到什么叫寸步难行。
“你们看好班长跟学委啊,她们是女生……”
江云边还没交代完,许湛回头:“别担心了,她俩早就趁着人少游过去了,她们一个比一个像游泳健将。”
何如:“这叫什么?”
杨佑:“这叫班长学委和她们没用的男队友们。”
江云边、周迭:“……”
一行人走走停停,遇上前面的家庭组,小孩被爸爸抱在怀里,看着浪打过来打过去有点害怕。
江云边刚想叫周迭上去帮个忙,让小朋友也坐上来,结果从窄口处传来尖叫。
“浪来啦!”
随后前面的人仿佛都准备好了被水花洗礼,张开双手。
但浪来得确实有点大,而且一路滚过来还有一定规模,许多人听见声音还刻意过来想冲一次浪潮。
江云边本能地抱紧了鸭头,但没想到前面的家长没站稳,周迭分了片刻神出手帮扶了一把。
“草,周迭!”
小黄鸭就在这短短的一秒脱手,迅速地被冲开好远。
江云边处于相当被动的状态,维持不要翻船就已经用尽全力,回过神的时候自己都飘退了好几米。
而浪还接连不断,许多人更是游过去接,他越发不可控地被放逐远离小队。
等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原点。
草,还真得跟这破鸭相依为命了。
江云边觉得自己活了十八年,没有一件比在水上乐园做小鸭子船没法下地更丢脸了。
他跟周迭不共戴天!
江云边手机还在周迭身上,他刚想听天由命飘到岸边了就去广播站找人,小浮船忽然被一拽。
他回头,周迭破开水面趴上他的船:“找到你了。”
眼睛因为进了水,周迭的眼眶还是微微红着,偏长的刘海被他抹到脑后,水下的胸口起伏不定。
“吓到了吗?有没有哪里受伤?”周迭喘了口气,“我现在带你上岸。”
江云边憋了一口气,本来打算碰到岸的时候就照着肚子给周迭来一拳的,结果下小黄鸭的时候还被周迭抱了一下。
“小心点。”
江云边那口气就软绵绵地化了,得寸进尺地把下巴搁在周迭的肩膀上,声音很低:“所以说了上岸走啊……”
周迭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抱歉,下次都听你的。”
安抚顺着后脑勺到脖子,江云边忽然发现雪松的味道近在眼前,垂下眼往周迭的颈窝埋深了点。
“我刚刚一直在想浮船翻了怎么办。”
周迭把人扣在怀里,这才发现江云边的体温有点不正常。
薄荷的香味沾了水,迅速化开缠住了他的嗅觉。
周迭语气微沉:“云边儿。”
“我知道。”江云边闷声说,“好像是易感期。”
“去酒店。”周迭迅速地帮他把外套的拉链拉上,所幸这里离乐园内的酒店很近,在江云边彻底失控之前他们两个开好了房。
许湛还在不停地给电话,周迭只说了人没事,晚点到,之后便消停了。
许湛知道他们的标记关系,大概猜到江云边怎么了。
江云边刚进房间时脚步一踉跄,周迭眼疾手快地勾住了他的手臂,这才发现他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先换衣服。”他又把自己亲自拉上链子的外套拉下来,而下一秒回应他的却是江云边贴上来的唇。
“信息素,”他红着脸,眼瞳里闪过极淡的一丝水光,“先给我。”
跟早上潦草的一碰截然不同,周迭眸色骤深,抬手压住了他的后脑勺。
江云边脑子一片混沌,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按在了枕头上,后颈刺刺的疼。
周迭的手扣着他的手背,安抚地用指腹摩挲着他,信息素的注入越发温柔。
彻底安静下来,空气中只剩下两个人交缠的呼吸声,周迭刚准备抽身去浴室解决余后的问题,忽然被一条腿勾住了脚。
之后江云边就把他摁在了床上。
他的力气尚未恢复,但其他情绪已经被燎得没有退路。
周迭本来想护着他的腰,害怕他脱力摔下床,结果被alpha略微粗暴地压着手腕摁在了被窝里。
“别动。”江云边沙哑的嗓音带上了命令,紧盯着他的眼睛,“咬完我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周迭感受到他膝盖的着落点,微眯起眼睛。
“你确定要把这件事搞复杂?”
“都是情侣,有什么不能做?”江云边的指尖撩开了他湿漉漉的短袖,掌心撑在他的腹部,没好气,“你怎么就不长花纹了,他妈一点也不公平。”
周迭知道是alpha的自尊心在作祟,估计在学校的时候被压抑得太久,现在这个时间点虽然来得太急,但他需要宣泄。
江云边本来就是不是被信息素安抚一顿就能温顺下来的omega。
裤袋被拽开,周迭一直没有挣扎的手顺着江云边的手腕扣着,拿捏巧妙地用语调示弱。
“别急,轻点。”
“准你动了?”
周迭轻笑,抽回手:“好,听你的。”
江云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将梦未梦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耳边的一声喘,随后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床上喘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味过来自己嘴巴里全是雪松的味道。
刚刚的画面归流入海,一帧帧在脑海里重演,江云边僵持了三秒,瞬间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裹住。
浴室里的水声消停之后,周迭出来,看着裹在被窝里的江云边稍稍俯身:“好点了吗?”
江云边本来想回一句还好,可这时候才发现周迭只系了一条浴巾。
他本能地把被子拽上脸,脑子卡壳,半天蹦出一句:“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周迭淡然接受他的质问,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脑壳:“不是被你弄脏了?”
江云边顿了三秒,又躲回被窝里。
周迭坐在床边,看着他鸵鸟的样子有些好笑,附身用手压在这一条春卷身侧。
“小江哥哥,你刚刚好勇好凶哦。”
江云边隔着被子吼他:“你闭嘴啊!”
周迭本来火在浴室里全消了,猝不及防被江云边的反应一逗,刚才临时标记时的画面又重新浮现。
周迭的手落在了江云边身侧,柔软的被子跟床垫凹陷下去一块,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进。
江云边本来是想出来透口气,没想到被周迭抓住了间隙要抢被子。
他死死地抱着被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周迭面前那么弱气,紧盯他的眼睛:“你想干嘛?”
江云边认为的亲密期已经过了,周迭现在只是恐吓。刚想把自己回归alpha傲慢的原位,周迭的唇就落了下来。
清醒的时候复盘自己做过的事情太折磨人了,江云边那股被反复压制的本能骤然破壳,周迭能感受到他讨伐的意味。
可惜他总不能在enigma面前反客为主。
江云边浑浑噩噩地按着周迭的肩膀,几度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下去,可折腾了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你大爷的……下去!”
江云边最后这点劲儿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周迭也察觉到了,顺从地按照他的意思躺倒。
江云边本来想掀开被子教他一下什么叫alpha的血性,可风漏进来之后他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滚开,我警告你啊,别招惹alpha。”
周迭慢吞吞地侧过身,手搭在他的被褥上,轻轻地捏着:“招惹了怎么办?”
江云边说不怎么办,等我过了这段时期就把你打一顿。
周迭躺在他的身侧,抬手支起下巴,轻轻地捏住被角:“云边儿,我们似乎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没有讨论过。”
江云边又往他的方向不动声色地挪近了一寸,摆出很认真的模样:“你说。”
周迭眯了眯眼睛,起身靠近,抬手点起他的下巴,贴近的时候纵两股信息素纠缠。
“我俩谁压谁的问题。”
江云边被他的突然贴近下了一跳,控制不住往后倾了半分,又被周迭困成了一条春卷。
周迭慢慢地抬起眼皮,顺着他堆叠的被子捉住了他的手,看着江云边手忙脚乱的表情轻笑出声。
占有欲跟控制欲漫在眼眶内,像是浓稠的暗雾要包裹跟前的人。
江云边忽然觉得跟前这猫有点危险。
“我认真的。”他重申一遍,另一只没被捉住的手轻轻绕到江云边的后颈,细长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线条勾了一下,“我想标记你。”
周迭视线微垂,轻轻搂住他的腰,声线放得轻软。
“我知道你也想标记我,”他温声细语地,像是在用情话骗人,“但我跟你说过,enigma只会允许拥有自己终身标记的人靠近腺体。”
江云边被这项生理本能压制得死死的。
他不服气,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良久,江云边错开视线:“过段时间再说吧。”
现在他还接受不了。
周迭得到了恢复,轻轻地靠在了江云边跟前的被褥上,像只蹭着主人撒娇的大猫。
用实际行动在说自己的不开心。
江云边把被子往肩膀上靠了一些:“衣服怎么办?”
“我跟许湛说了。”周迭的指腹顺着他放在身侧的手探入窗内,轻轻地勾到了江云边的腰。
江云边吓了一跳,迅速地按着被子。
“别乱动了。”
周迭抬起视线凝他,轻声:“让我看看肚子。”
江云边迅速地自己掀开被子然后按回去:“已经淡了,不用看了。”
“临时标记之后就会淡吗?”
“对啊。”江云边接得迅速,生怕他还要找什么理由掀开被子。
门铃是这个时候响起的,江云边迅速找到了借口,隔着被子蹬了他一下:“快去开门。”
周迭把手抽回来,将已经松松垮垮的浴巾围好,披上了浴袍。
站在门口的是许湛,按完门铃之后火速伸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听见开门声时,他就很主动地给自己报状态:“我捂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没看到,因为没有钥匙,所以帮你们从纪念品店里随便买了两件短袖跟裤子,你们先顶着,钥匙给我我再去帮你们拿。”
“谢谢。”周迭接过,“我待会自己去拿吧,你们吃饭了没?”
许湛辨别了好一会儿,确定他的声音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沙哑或者是阴沉,慢慢地松开了指尖。
好像,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痕迹。
“你俩……”
周迭淡然接道:“没做。”
许湛松了口气,之后又觉得匪夷所思。
不对啊,enigma不是占有欲最强吗?江云边都到特殊时期了,又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居然……什么都没做?
江云边不会跟他打起来了吧?
许湛刚想低头看江云边在里面的情况,周迭的手忽然横在了门前,雪松味的信息素缓缓渗开,像是警告。
“等他休息好了我会带他下去。”
许湛这才后知后觉那股渗上来的恶寒,连忙抽回手:“嗯,那我就不打扰了。”
是他低估周迭了,他压根不是什么都不会对江云边做。
缩在被窝里装死,生怕被许湛看见的江云边还在猜门口的谈话结束了没有,随后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草。”他猛地从被窝里探出头,“人走了?”
周迭把许湛买回来的衣服拿出来:“挑一件,先穿着。”
江云边看着那一件明黄色跟鲜粉色的短袖,还有上面带着潜水镜的柯基跟搂着救生圈的猫咪顿时无语。
周迭翻看了一圈,轻笑:“还是情侣衫。”
江云边:“呵呵。”
最后还是挑了黄色的柯基,江云边接受不了粉红色。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周迭正拿着吹风吹一条黑色的四角裤,江云边看清楚了裤子的图案时,有一秒觉得是他原地去世还是周迭原地去世。
“你别吹了!还我!”江云边抢回来的时候手都有点抖,“我自己会吹,用不着你。”
周迭拿着吹风,看着他身上灿烂的沙滩裤,挑了挑眉:“我只是想让你快点穿上。”
江云边磨了磨犬齿:“反正晚上还是要下水的,湿了走之前换就是了。”
他十八岁了,从来没让别人碰过自己的裤子。
周迭叹了口气,像是对他的叛逆没有任何办法,轻声说:“那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江云边犹豫了一会儿,确定他只是要吹头发,这才小步朝他挪过去坐下。
而下一秒,周迭却俯身抱住了他的肩膀,带着点沙哑的笑意贴着他的耳边。
“江汪汪,你怎么那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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