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无际的沙漠中,酷热的骄阳令空气蒸腾着灼人的温度,一眼望去,仿佛空间都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一个男人双手拄着一把剑,跌跌撞撞地走在漫天黄沙之中。
他的嘴唇已经因为炎热而开裂,裸露在外的皮肤均出现了皲裂,但浅褐色眼眸中却亮着惊人的快意。
半个月前,正道中人联手攻入澶渊裴氏,声称裴家家主私藏魔物,有颠覆正道的念头。
无论裴氏老家主如何辩白,他们还是在裴家搜出了一颗魔丹。
魔丹这种东西,是最令正道之人深恶痛绝的。
它诞生于天生魔物体内,一旦被挖出,需要立刻焚毁,否则邪气溢出,将会逐渐魔化人的心智。
但凡是人,内心里多少都会有欲望。无论是对实力的渴求,还是权利的向往,归根究底来说其实都是欲望。
而魔丹就会诱发这种欲望成千百倍的增长,最终把人变成丧失理智的行尸走肉,成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偏偏这枚魔丹不是被人悄悄携带进来诬陷裴家的。
众目睽睽之下,正道魁首赤霄君一掌将裴家镇塔轰开,那枚魔丹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躺在供桌上。
“虚妄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赤霄君指着魔丹,看向裴老家主的目光充满了痛惜和不解。
虚妄君的脸色变得煞白,最终还是低下了傲然的头颅。
“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和其他人不相干。”他嗫嚅着嘴唇,扛下了所有罪责。
虚妄君的独子,清平子裴青冥被人牢牢按住双臂,在看到父亲认罪的时候激烈地试图反抗。
“父亲!您告诉他们,您是被冤枉的!赤霄君,我父亲是冤枉的!”
然而在被擒住他的人狠狠按下脑袋后,无人看到裴青冥的眼眸中闪过隐秘而兴奋的暗芒。
听见裴青冥嘶哑的声音,虚妄君再次抬起头,直视着赤霄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私藏魔丹是我一人所为,和裴家上下没有关系。请赤霄君只责罚我一人,放过他们吧!”
可赤霄君闭上了眼,转过身去,声音也恢复了冷淡。
“魔丹侵扰人的神志,一旦被它玷污了神识,无法可解。”
裴家上下六十余口,就这样被屠戮一空。
只有裴青冥一人,在虚妄君拼死相护下逃了出来。
他听见父亲以身相挡,替他扛住那重重一击时,颤抖着声音对他道:“不要报仇,好好活下去!”
即便如此,裴青冥的剑骨还是被生生击碎,散落成了数节。
失去了剑骨的剑修,就像没有了刀的屠夫,没有了手的琴师,沦落成一个悲凉的笑话罢了。
他年少成名,幽篁山一战大放异彩,博得了个清平子的尊称,下个月就即将继位剑尊之位,换尊号为清平君。
谁人能想到一朝家族覆灭,成为了人人喊打的魔修余孽。
裴青冥拄着剑,从澶渊而起,一路乔装为乞丐,才躲过了他们的搜寻,进入了这片黄沙碛。
穿过黄沙碛,横渡无秽海,就能抵达离渊。
那里终年环聚着无穷无尽的魔气,离渊境内寸草不生,魔丹与之相比就如同沙海一砾。
魔物是吗?他裴青冥偏偏就要当一回这所谓的魔修。
然而此时的楚八荒可顾不上这些正道魔道的纷争,她正忙着消极罢工。
“我不要刷任务我要休假。”她坐在一个沙堆上气哼哼地闹脾气。
生孩子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还残留在身体中,一转眼的功夫就被扔到了这片鸟不拉屎嫌烫腚的鬼地方,楚八荒有小脾气了。
好大儿好脾气地哄她:“唉……这不是习惯了你之前的连排模式,一下子没有改过来嘛!”
楚八荒瘫倒在沙堆上,有气无力地打滚撒泼。
“啊我不要刷任务,我还没有看一眼我的孩子!”
说到这个,好大儿就有些心虚了。
就是因为怕她看到孩子之后会更加不舍得结束任务,它才赶紧切断了那个世界里楚八荒的生命值,生怕她一个高兴就反悔了。
“别担心,房星瀚会照顾她直到十八岁,然后去世。那个孩子继承了他的高智商,又有神州制药那么大一个集团,一生都会快乐无忧的。”
楚八荒立刻从沙堆上爬起来,惊讶问道:“怎么会去世?”
好大儿小心地答道:“可能想去魔仙堡找你?”
“……”
没了和它贫嘴的兴致,楚八荒意兴阑珊地吩咐:“算了,走任务吧。”
【滴——目标人物加载中。】
查看完任务信息后,楚八荒难得提起了点兴趣。
这次的任务目标名叫裴青冥,是一名拥有天生剑骨的剑修,只可惜剑骨被断,根基尽毁了。
也正是因为修为无法精进,他选择了堕魔,在整个修仙世界掀起了血雨腥风。
无数平民百姓丧生于魔修之手,正道才俊在这一战中凋零过半。
“那我的身份是什么?”她有些好奇地问,这点资料里并没有显示。
好大儿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好像……好像也是个剑修吧?”
奇怪就奇怪在这一点,楚八荒的身份信息一栏上填了一串乱码,这在之前是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哦,剑修就剑修,反正以前也做过,基本的招式还是记得的。”
她记得上次当剑修的时候还需要她自己亲身上阵,为了封印那个世界的深渊缝隙,联合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还俘获过一干少年人的心。
啊!那青春年少的岁月,和风华绝代的她啊!
“阿八,任务目标目前距离你只有十里的路程了,目前状态很糟糕。”
“出发吧!攻略他,感化他,让他成为社会主义接班人!”
好大儿振臂呼喊出每次任务前的出征口号,显得尤为兴致勃勃。
岂料楚八荒颓废地捏了个诀御风而起,慢慢悠悠地反问。
“趁他病要他命,这里不是法制社会了,我一剑了结了他,任务也可以顺利结束吧?”
好大儿笑眯眯地答应:“行吧,那也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