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抬眼看了一眼,原来是高宝的娘亲王桂香,脸上神色不变,慢悠悠的回道:“我这刚生产完,身子还虚着呢,再说这冰天雪地的,孩子们也不适合赶路,所以,我们等天暖和了再动身。”
江氏对于王桂香虽说不讨厌,但是也不怎么喜欢,只因常听宋青松说起,这个王桂香很是偏心她的小儿子高富贵,高宝在宋家学徒挣的月钱,本打算自己留着以后娶媳妇用,但都被王桂香连打带骂的给要了去,一文钱都不给高宝留。
江氏怎么也理解不了,同样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区别对待到如此地步?
王桂香又略带讨好的说,“可不是,等宋大人到那边都安顿好了,你们再动身也不迟。
只是这以后,你们都走了,这么大的院子空着,可怪可惜的,还有那木匠作坊……”
王桂香越说,江氏眉头皱的越是厉害,好在吴长江极为有眼色的上前制止了王桂香的打探,“宋夫人刚刚生产完,这站在寒风口里,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快快回家去,快快散了!”
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回家去了,吴长江对着江氏说道:“宋夫人,你放心,就算你们回京城去了,这房子你们要是想留着,村里就替你们守着,以后,你们回来祭祖,也好在回来住一段时间。”
江氏对于吴长江的话很是受用,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多谢里正!”
吴长江以前还称乎宋文山为宋老弟,江氏为弟妹,如今却不得不改了称乎,心里不由得感叹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的一生的机遇,真是不可预料啊,谁能想到一个被皇上抄家的罪臣有一天还会官复原职呢。
现在江氏称乎他一声里正,他心里都有一些惶恐,“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其他人都散去了,宋凤琴却没有走,等吴长江走后,宋凤琴跟在江氏身后,手插在棉袄袖子里,对江氏极尽谄媚,“弟妹,这堂弟官复原职了,以后你们就都得到京城去了,你看看留我们娘俩在这村里无依无靠的,能不能把我们也带上,哪管去了京城,做伺候你们的仆人,那也中。”
江氏继续往院里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堂姐,你哪里会无依无靠,这是你的老家,你娘还好好活在世上,亲弟弟也在这个村里。”
宋凤琴知道江氏这话的意思,也不敢和她对着呛声,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不跟你们去心里总是惦记着你们,咱们处时间长了,都有感情了。
你们是打算天暖和些就走吗?你放心,等你们走了,这房子我给你们看着,保证不让外人糟祸咱家的宅子,到时候逢年过节你们回来祭祖也好住的干净舒服些。”
江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宋凤琴,“就不麻烦你了,我已经托别人看管房子了。”
说完,就不再理会宋凤琴,径自进院子里去了。
宋青儿拉着李春芳的手,越过宋凤琴跟上江芳华的脚步,待一家人都进了院子,宋家的大门咣当一声就合上了,徒留宋凤琴一个人站在那里。
宋凤琴看了眼通了的村道,心里心念一动,就快步回家去了。
江芳华万万没想到宋凤琴会抛家舍业的,去追宋文山他们。
过了一些日子,当村里人发现宋凤琴母女不见了的时候,还以为宋凤琴是出村去找她的大女儿何雪去了,一连半月,宋凤琴她们都没有回来,虽然是出了正月了,靠山村仍是大雪纷飞的天气居多,不过,现在的雪再怎么下,也都挡不了出村的路了,因为天气回暖,雪都是一边下,一边化。
白天路上泥泞不堪,夜晚又冻的结结实实的,如此反复,直到谷雨前后,才算是彻底和大雪说了再见。
宋文山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江氏最近总是忧心如焚,就怕宋文山父子出了什么事,人也跟着又瘦了一圈。
沈修远在宋文山走后不久,也带着赵景尧离开了靠山村,去了修罗殿的秘密基地。
宋青儿虽然闪现去过京城,知道宋文山他们暂时无碍,但是,无论她如何劝说,江氏都认为是宋青儿在安慰她,她心里不踏实,就连夜里也不能安睡。
宋文山他们正处于太子和煜王争斗的风暴中心,此时根本无暇顾及江氏他们。
更怕将她们接来,让别人有了掣肘之处,所以,才一直没有派人来接她们。
宋青儿此时也能理解宋文山现在的处境,但是,宋文山将宋凤琴带在身边,实在让宋青儿气不打一出来。
宋青儿上次去的时候,看见宋凤琴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在学士府作威作福,何冰更是一副千金小姐的款儿,心里暗暗埋怨宋文山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还敢和宋凤琴扯上关系。
更是佩服这宋凤琴的厚脸皮,看见宋文山官复原职了,居然抛下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和新盖的房子,带着何冰跟来京城来了。
原本村里众人还以为宋凤琴是出来找何雪的,谁也没想到,宋凤琴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事,宋青儿自然是不敢告诉江氏的,就怕她急火攻心,忧思成疾。
李春芳最近几乎每日都来宋家帮忙带孩子,只因为李阿婆走了。
当初李阿婆来的时候就说的是短期,但江氏考虑到她没有儿女,也想让她一直留在府上,但李阿婆心里惦记她唯一一个侄子,所以还是婉拒了江氏的好意。
李阿婆一走,宋家就更显得空旷,人手短缺。
两个孩子整日里是,你哭完了,换我来。让人一刻不得安宁。
再加上赵景尧走了,原本赵景尧的活计,现在落到了贺美和贺景身上,李淑云更多的是负责做饭,洗衣。
宋文山他们走了,木匠作坊也就空了下来,江氏他们一屋子女眷,也不好再让两个男学徒出入家里,只好不再让林天祥和高宝过来做活,但考虑到他们也学的差不多了,就擅自做主,将一些做活用的器具,送给了他们二人,让他们自己试着去做,等觉得手艺精进了,也就能给别人打家具,挣钱了,也算是一个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