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李安见了,皱眉上前:“刚刚那人可查过身份文牒?”
放人走的官差闻声心虚地哆嗦了一下,苦着脸小声解释:“您有所不知,拘魂花的果子有剧毒,吃下去要不了两个时辰就能让人丢了命,那小姑娘看着已经不行了,再慢慢盘查一番,只怕是要误了救人的时机。”
似是怕李安动怒,他说完又赶紧道:“再者说大人那边的画像一时还没画出,咱们也不知道要抓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儿。”
“不过大人说了,是两个男子,刚刚一男一女,瞧着年岁也不大,绝不会是大人要抓的劫匪,您放心便是。”
李安虽觉不妥,可人都已经走没影儿了,只能暂时作罢。
他在城门口盯着排查来往人士,府衙很快也送来了林明晰亲自绘的人像。
林明晰丹青号称一绝,哪怕是不曾亲眼见过的人,只要听人口述得足够详细,他就能将人像画得像个七八分。
李安见了画像的瞬间心就缓缓沉入了谷底。
画像上的男子,分明是他不久前见过的那个人!
他黑着脸抓过一个衙役就问:“半个时辰前入城的那对兄妹朝着什么方向去了?”
衙役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不住打颤,捋了半晌舌头才颤颤巍巍地说:“没……”
“没看清啊!”
“糊涂!”
“立马传令下去,许进不许出,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我这就去向大人汇报!”
李安扔下面如土色的衙役打马朝着府衙而去。
林明晰听完他的话,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唇。
“你是说,咱们要抓的人,一大早就入了城?”
“是,那人背着个小姑娘,说是自己的妹妹误食拘魂花的果子需找大夫看诊,我一时大意就不曾详查,可那人此时一定还在城中。”
林明晰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说:“既然是在城内,那就更好办了。”
鱼儿自己入了网。
不愁无处可抓。
林明晰落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冷声道:“让人将城门看好,带上人拿上画像散发给城中所有商户,在街头最显眼的地方张贴告示。”
“传令下去,看到此人到官府提供具体消息,可据所报消息的重要程度获取赏银,若知情不报,一旦察觉,定当重罚。”
李安领命而去。
林明晰靠在椅子上将连夜审问出来的供词来回看了一遍,眼中多了些许不可说的深色。
他起身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袖,独自迈步出了衙门。
林府。
刚吃过早饭的苏沅正准备出门,结果在门前就与林明晰碰了个正着。
苏沅这些时日很是不爱动,大清早的就要出门更是少见。
林明晰奇怪道:“这是要去哪儿?”
苏沅打了个哈欠,眼里泛着水光慢悠悠地说:“娘说早上的集市很有意思,能见到许多没见过的稀罕东西,让我少在屋里窝着,趁着早上空气好,日头也不晒,多出去走走。”
她说完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凑到林明晰的耳边说:“还有就是,娘那个镯子一直没找回来,她着急得不行,一直催着爹去给她找个一样的。”
林传读找不到一样的,急得上火嘴上起了不少燎泡。
苏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想着去城里转转,如果能遇上合适的,干脆重新给她买一个。
林明晰正想说自己陪她去,可不等话出口,眼下就被苏沅用指尖点了点。
“皮肤白就是不好,熬了一宿眼下就黑成了这样。”
“得了,我带着这么些人呢,不会有事儿的,你自己去休息吧。”
“可是……”
“好了,林大人,我真的不会有事儿的。”
苏沅推着林明晰转身走了几步,挥挥手做了个再见的姿势,笑嘻嘻道:“回见。”
林明晰哭笑不得地应了声好,想了想不放心的又找了两个人跟了上去。
苏沅带着冬青和剪月,以及林明晰执意叫上的两个护卫慢悠悠地出了府。
她带着人步行,身后还跟了一辆随时能供她休息的马车。
到了怀北城后,这还是苏沅头一次出来走动。
瞧着街边与盛京截然不同的土屋草垛,还有街边叫卖的各色牲畜,这种饱含着原始粗犷的风格与盛京城中精心的雕梁画柱极为不同,一时多看几眼,感觉还挺新奇。
只是这种新奇并不能抵消她挺着个大肚子走动的疲惫。
几人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还没走上半刻钟,苏沅就不想动了。
她托着肚子四下张望一圈,说:“城内的首饰铺子都在何处?”
“有人知道地方吗?”
剪月时常在外走动,闻言就笑了起来。
她说了个方位,不动声色地拦住苏沅朝着马车去的脚步,扶着她转身换了个方向才道:“大夫说了,您腹中的孩子个头不小,需多走动才好,难得出一次门,再走走吧。”
对上剪月和冬青如出一辙的眼神,以及无形间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马车,苏沅到了嘴边的话不得不默默地往回咽。
众人走了一道,坐了会儿车,终于到了剪月口中说的地方。
只是望着眼前这铺子灰扑扑的门脸,苏沅实在是没什么往里进的欲望。
她为难道:“就这个?”
剪月为难地抿了抿唇,小声说:“城内唯独就这么一家首饰铺子,还兼了当铺的买卖,除此外,就只有一些路边的小摊,您要是想淘好东西,大约能来的也只能是此处。”
怀北城中穷得厉害,来往百姓为饱腹就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儿。
哪儿有心思去梳妆打扮在首饰上花无用的银子?
偌大一个城,繁华程度还比不上别处寻常的一个小镇。
能有这么一处还屹立不倒的店,已算是不错的了。
苏沅也知实景如此,不可强求。
微叹一声强打起精神带着人进了门,歪在柜台上打瞌睡的伙计见了立马迸出了笑。
“这位夫人,您想看点儿什么?”
苏沅打量着店里摆设还没答言,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紧绷的男声:“掌柜的,你这里典当东西吗?”
“玉镯子,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