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姐徐明秀十四岁,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徐家祖宅的老太太祖母面前学刺绣。
所以,一天到有大半天在祖宅那头,有时候不叫都不回家,简直就把祖宅当成了自己的家了。
当然了,祖宅也是自己家,可这自己家跟自己家的性质还是有所区别的。
祖宅那里,是大伯和大伯母当家,祖父祖母都归他们赡养,所以大姐徐明秀搁在人家不回来,不但叫大伯父和大伯母不高兴,也让祖父祖母为难哪。
八岁徐辉都懂得的道理,十四岁的徐明秀却没看明白,这话谁信呐?
其实说起来,还不是徐明秀有些嫌弃自家老娘没什么大本事?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
她觉得娘亲性情急躁粗暴不温柔,没有大伯母那么好说话,没有大伯母那么善解人意。
可要叫徐辉说啊,他大伯母哪里比自家的娘亲强了?
大伯母饭都不做,衣裳都不洗,甚至除了整天会阴阳怪气地说怪话,还当人面一套,背着人又一套,里挑外撅,两面三刀的,凭这些,哪点都比不上他娘?
唉……也不知道他大姐咋想滴。
徐辉嘟囔他大姐的功夫,哪里会知道,他大伯娘自己将自己的脚脖子坐骨裂了,这会儿躺在家里的炕上,疼得直哼哼叫唤呢。
“你说说你,啊?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稳重?走个路都能把自己给糟践了,你……你这是饱饭吃撑了,没事儿找事儿啊。”
徐老娘老宋氏一边往外掏铜钱,一边嘟囔着骂。
这请大夫,抓伤药,哪一样不得花银子?
徐老娘素来节俭惯了,现在石氏借着自己脚脖子受伤的机会,从她手里抠钱,她能不急眼,能不骂吗?
听到徐老娘没好气地骂人,站在炕沿边另一侧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忙上前软声细语地替石氏说话,“奶,大伯娘也不想自己遭这个罪的,您看她疼得……”
说着话的功夫,秀丽的小女竟然就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好像炕上躺着的,是她的亲娘一般,叫她伤心难受呢。
徐老娘见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赶人,“行了,你别在这儿撒猫尿跟着裹乱了,叫人看着晦气。
这天都快黑了,你再不回家去,你娘还不得叫媛姐儿来喊你?赶紧走吧,家里头这阵子乱得慌,你就少来几趟,免得还得给你做饭吃。”
徐老娘的话,非常不客气,甚至有点伤人脸面。
可这少女却像是没听见,也没往心里去,只瞅着炕上哼唧唧的石氏,心疼地道,“大伯娘,您让明秀留下来吧,明秀别的不能干,可给您端个水,侍候您解手啥的,都能干。”
石氏这会儿正疼得要命呢,对老四家的这个癞皮脸大闺女徐明秀,是要多烦有多烦,可为了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嫌弃和厌恶来,只能是扯着嘴角,强笑一声,柔声细语地道,“明秀啊,你的孝心哪,大伯娘知道了。
可是……唉,你个大姑娘了,大伯娘哪能舍得让你端屎端尿的侍候啊?啊?再说,你侍候大伯娘了,那你堂嫂几个就没这孝顺的机会了,呵呵……听大伯娘的话,你先回去,等大伯娘脚好了,你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