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老人,曾炩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乌孙提出的条件也实在是太乐观了一些,姑且这么说吧。
最终,曾炩淡淡的说道:“左右,送乌孙的相大禄大人离开”
卫士得令,就向相大禄做出请的手势。
相大禄一看,形式不妙啊,曾炩这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自己回去怎么交差?
纳木埃自然不肯离开。
曾炩笑道:“相大禄大人,你们乌孙,完全没有和平的诚意啊你让我怎么和你谈?”
纳木埃道:“夏王殿下,我们乌孙是有着绝对的和平诚意的,我们愿意退出所占领的所有康居国和姑墨国的国土,并保证在十年以内不再起刀兵。如此巨大的让步,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曾炩笑道:“是吗,相大禄大人?那请问我军现在何处?贵国占领的康居国和姑墨国的土地又在何处?”
纳木埃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曾炩断然道:“要谈可以,条件只有一条,乌孙无条件投降在此基础上,我们可以谈谈乌孙国的未来。”
纳木埃大急,无条件投降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只从这字面意义来看,那也是相当于乌孙要亡国了,如此,还怎么谈判?
“夏王殿下,你不可以这样?”纳木埃气急败坏的吼道。
曾炩不疾不徐的说道:“为什么不可以?如今我已经兵临乌孙王都城下,攻破乌孙只在旦夕之间。本着减少贵国伤亡的目的,我同意和乌孙谈判就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纳木埃哀求道:“夏王殿下,那样,乌孙与灭国有何区别?这谈判还有必要吗?”
曾炩笑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必要,只是贵国要谈一谈,我为了少造杀孽,决定和平解决乌孙的问题,这还不够吗?纳木埃大人,你要清楚,如果乌孙无条件投降,我可以保证乌孙国王族和其余贵族一些特权。但是,要是等我攻破乌孙,那么王族和乌孙贵族,就是我的战俘了,这可是完全不同的结果。你想想吧,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纳木埃说道:“乌孙还没有灭,我们还有数十万的大军,夏王殿下想攻下乌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一定能打退你们的进攻的。我们只是为了减少双方的无谓伤亡,这才提议议和。”
曾炩看了看纳木埃,说道:“看来乌孙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啊那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卫士,送相大禄大人离开”
无条件投降,纳木埃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也就随着卫士离了大汉的军营。
得到纳木埃带回的消息,乌孙国内一片哗然,随后就是声讨曾炩太过狂妄,他们一定要给汉人一点颜色瞧瞧。
乌孙朝中正人声鼎沸的时候,消息传来,汉军大将曾尧攻破了绿荫城,正向王都赤谷城而来。
随后,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曾炩以大将赵云和颜良为先锋,率大军攻破了赤谷城南面的所有关隘,也正向王都而来。
曾炩勒马持缰,志得意满地看着一河之隔的对岸。
坤达靡匆忙调集十余万人前依库玛拉河、背靠赤谷城列阵防守,是的防守,仍然是防守。
曾炩意气风,面对着一个把自己划定在一个圈子里不肯越雷池一步的对手,这仗真是打得快意无比。
曾炩策马站在库玛拉河河畔,身旁甲士林立,身后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对岸,乌孙军严阵以待。一个个方阵正在前军之后进行调动,仿佛流动的潜流。双方数十万军队,却是鸦雀无声。只有震颤大地的脚步声,仿佛鼓声一般让他们的心弦颤动。压抑的气氛在各部之间流动着,在一河之隔的两岸大军心中流动着。
曾炩凝视着对岸严阵以待的乌孙军,心中热血沸腾,再灭一国、擒一君,不世之功唾手可得
赵云和颜良正一左一右,调动大军,尤如一对虎钳,牢牢地钳住乌孙军,待他们撼动乌孙军阵势,曾炩就可以动总攻,一举摧毁这十万大军了。但是,曾炩并不喜欢这种打法,今日众瞩目,他是三军统帅,理应一马当先,岂能被别人抢了光彩?
他慢慢扬起了马鞭,三军屏息看着主帅的动作,曾炩策马一鞭,叱喝一声:“全军,进攻”突然向前一冲,战马跃进了河水。
左右卫士先是一呆,随即纷纷策马前冲,叱喝着扑进河里,在这初春时节涉水进攻,上下游正在调动的大军一见主帅抢先动,顾不得再摆出最有利的进攻阵型,立即投入战斗。曾炩先声夺人,震惊了乌孙国三军,他们惊慌失措,仓促动反扑。
赤谷城保卫战,打响了。
这一战到底是怎么赢的,身在局中的人是无法看的清楚的,曾炩跃马,过河,径扑敌阵,杀神一般闯来闯去亲自杀敌的曾炩在敌营中后冲直撞,在杀声中厮杀,杀得汗透重甲,直到在巨*澎湃似的杀声中听到一声不协调的呐喊:“汉人强劲,不可力敌,退,据城而守”
这一声喊就像瘟疫一般,乌孙军立即兵败如山倒,北疆军被他们裹挟着,边追边杀,乌孙军在抛下无数死尸之后,残兵退回城里,于是……北疆军胜了。
乌达克也不明白乌孙军是怎么败的,他丢盔卸甲地逃回城去,灌了一大碗水,惊魂未定地坐在椅上,魂儿这才回到身上。他虽然是乌孙的三位翕侯之如今右大将更因在姑墨的惨败失去了权力得以执掌赤谷城的大军,但是他从来没有打过声势如此浩大的仗马千军中,每一个浪潮汹涌,都是无数的生命消失,就像一丛浪花的消逝。
他在亲兵拱卫下拼命地厮杀,眼中看到的似乎全是汉军的身影,耳中听到的似乎全是汉军的呐喊声,终于,他觉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拱卫赤谷城的这支武装就得全部耗光,他一定得为朝廷做点什么,于是他便喊出了自己的口头禅:“汉人强劲,不可力敌…………”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乌孙军果然败了不是?
北风带着恼人的寒潮笼罩了夜色下的整个赤谷城。
坤达靡的宫殿里,内侍、宫人脚步匆匆,神色都有些不安,十万大军一朝溃败的消息他们已经听说了,坤达靡呆呆地坐在御座上,寒气从心底传到了指尖。
十余万大军背城一战,就落得这样的结果,他如何不心寒?监军死在战场上了,坤达靡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十几万大军怎么说败就败了,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么?否则,十几万大军怎会败得这么痛快?
坤达靡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陛下,恒古金、戈霍框求见。”
“快请,快请。”坤达靡如同溺水之人,现在哪怕有一个人来为他出谋画策,他也要紧紧抓住。
恒古金一见坤达靡,便愤怒地道:“陛下,今日我军惨败,全因乌达克临阵脱逃,以致三军士气大挫。陛下不斩此人以正国法,三军斗志焕散,再不可用了。”
坤达靡吃惊地道:“什么?乌达克?乌达克忠良之后……怎么会……怎么会……”
恒古金痛心地跺脚道:“陛下,乌达克若有乃父一半忠勇,我十余万大军背城一战,也不致在汉军一攻之下溃不成军”
恒古金把乌达克临阵脱逃,还高呼“汉人强劲、不可力敌”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又道:“此乃左都尉哈根达向臣说明的,当时他就在乌达克左近,乌达克此言既出,带头逃跑,三军再无斗志,这才一败涂地。”
“哈根达将军还说,乌达克一向畏惧汉军,常言汉人不可敌之,每听我军战败消息传来,便得意洋洋对左右言道:汉人强劲,非我乌孙人所能敌,如今如卑被我不言幸中吧?主将畏敌如虎,未战先自言败,我军如何不败?”
“今日战败,哈根达去见乌达克,说汉军新胜,兵骄将傲,必疏于防备,可募敢死之士夜袭敌营,不料乌达克闻之胆怯,反对哈根达呵斥一番,哈根达将军稍有瓣驳,他便恼羞成怒,斥责哈根达扰乱军心,令亲兵将他绑起,鞭苔了一顿,哈根达将军悲愤莫名,这才向臣举报,否则,臣和陛下一样,还被这乌达克蒙在鼓里。”
坤达靡一听气得浑身抖,怒不可遏地吼道:“来人,来人,将乌达克下狱待罪马上把他下狱”
内侍匆匆跑去传旨,喊得声嘶力竭的坤达靡却颓然倒回座位,喃喃地道:“如今……汉军已兵困赤谷城,孤……孤该如何是好?”
戈霍框安慰道:“陛下,诸多城池尚在我朝廷治下,哈桑将军的二十万军还毫无伤,事虽至此,未必不可为,陛下切不可气馁。”
坤达靡张目道:“如今情形,孤能有何作为?”
戈霍框道:“臣与恒古金大人已计议了一番,臣以为,如今局面,陛下已铲除奸佞,可委一骁勇善战之良将代其职务,死守城池,兵士不足么,可将城中青壮尽皆组织起来守城;同时派人突围出去,搬哈桑将军二十万大军赴援;再下旨意,号召部落组勤王之师。内外合力,汉人之危未必不可解。”
坤达靡绝望地道:“曾炩就在城下虎视眈眈,他岂肯容孤再做绸缪?”
恒古金踱出一步,泰然说道:“臣愿为陛下使节,往汉营一行拖延时间。”
恒古金的拖延之策并没有奏效,曾炩丝毫不给考虑时间,条件还是那一个:立即无条件投降,保你乌孙王族之平安。
坤达靡凄凄惶惶,走投无路,只得答应投降,愿意先使太子出质长安,谈妥投降细节之后献土投降。但是当夜,他却召集五千名敢死之士夜袭汉营,幻想着用一场奇袭扭转战为。
可惜,在将领们的群策群力下,他选择的攻击地点没有错,正是从来说最适合夜袭的南城汉营,然而他手下的将领们看得出此地最宜夜袭,戎马一生的曾炩又如何看不出来?曾炩早就下令令诸军严加戒备南城,南城汉营大军早已严势以待。
一夜苦战,乌孙国的五千敢死之士无一肯退,被全歼于汉军营中,清晨打扫战场时,从许多尸体上现多枚将校级的符印,这支敢死队是乌孙国守军中的精英战士,其中不乏将校亲自充当了敢死队,他们尽皆葬送于此,乌孙军中的基层骨干力量已是一战尽丧。
这一来还触怒了曾炩,他命人再次射书赤谷城,这一次,带来的不是劝坤达靡投降议和的条件,而是曾炩的一纸战书时间就在今夜,地点就在赤谷城,决一死战,再无回旋余地。
是夜,北疆军攻城,弹石如雨,箭矢如云,无数架云梯、飞钩、抛车、冲车、轩车和横辊车……,把宽广的赤谷城城墙当了战场,城中有经验的中下级军官大多丧命在昨夜的偷袭战中,现在许多刚刚提拔上来的军官,带着匆匆抓来入伍,都不懂得怎么开弓用箭的白甲军,仓惶奔走在赤谷城城头。
城池虽险,还需强兵来守,这样一支军队,如何能挥赤谷城城池的险要用处?
此刻,呐喊声这么近,汉军快要杀到宫墙下了吧?
“陛下……”一见坤达靡,韦斯琴娜便含泪迎了上来。韦斯琴娜早就不见了往日的野心,倒是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持家妇人。
“爱妃,孤的江山……已然不保了。”坤达靡凝泪道,“孤欲以身殉社稷,爱卿可愿与孤共赴黄泉?”
韦斯琴娜泣声道:“陛下,妾一弱质女流,还能往哪里去?臣妾既是陛下的妃子,城破宫倾,妾又怎甘受他人之辱?陛下若要去了,妾生死相随便是”
“好好”
坤达靡含泪而笑,他除去灯罩,举起烛火,一一点燃帷帐、垂幔,火势迅蔓延开来,宫中侍婢、内侍们劝阻不及,纷纷抱头逃了出去。
“琴娜……”
大火熊熊中,坤达靡一把搂住了韦斯琴娜的娇躯……
“轰”巨大的城门被爬上城墙,杀退城门守军的北疆兵打开了,城外大军蜂拥而入,曾炩意气风,把手一挥,哈哈大笑道:“挥军进城”
乌孙王宫已变成了夜空中的一把巨大火炬,烈焰焚天。
“轰隆”
殿堂塌了一角,火星像亿万只流萤飞舞起来,坤达靡扶着韦斯琴娜仓惶地退了几步,他的王袍已被烧去一角,头都燎得蜷曲起来,脸黑灰,现在的模样,颇像一个昆仑奴。
他是真的决心以身殉国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火烧起来时,竟是那般的可怕。烈焰炙烤过来,肌肤似乎都要迸裂开来,他无法想象,当那火真的烧到他身上时,又该是怎样的痛楚难当。滚滚汹焰熏得他气都透不上来,于去……当他的王袍烧着了一角之后,坤达靡忽然改变了主意,拖着闭目伏在他怀中等死的韦斯琴娜又逃了出来。
“轰……”
又是一根殿梁倒榻,坤达靡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我们……降吧……”
大汉国建安三年七月,曾炩最终平定西域。
大汉再次在西域设立西域都护府,只是这次的西域都护府和以前的西域都护府不一样。以前,大汉只是名义上是西域的统治者,但是其实权是掌握在西域诸国手里的。现在,曾炩完全的将西域归入了大汉的统治,在西域设立郡县,派遣官员,而且西域的军权也是完全的归为大汉所有。
整个西域都护府,一共有个十三郡和一国,十三郡分别是:蒲类郡(辖地包括原来的蒲类和移支,郡治己吾城)、车师郡(辖地包括原来的前后车师和卑6,郡治交河城)、东且弥郡(辖地包括东且弥以及乌孙的东部地区,郡治且弥城,也就是后世的乌鲁木齐)、焉耆郡(辖地包括原焉耆、危须,郡治南河城)、尉犁郡(辖地包括原尉犁和山国,郡治尉犁城)、鄯善郡(辖地就是原鄯善国,郡治楼兰城)、精绝郡(辖地包括原精绝、宛、且末和戎卢,郡治精绝城)、于阗郡(辖地包括原于阗、渠勒、拘弥和皮山,郡治西城)、葱岭郡(辖地包括原葱岭、无雷和乌旄,郡治葱岭城)、莎车郡(辖地包括原莎车、西夜、蒲黎和德若,郡治莎车城)、龟兹郡(辖地包括原龟兹国以及乌孙国东南部,郡治它乾城)、乌孙郡(辖地包括原乌孙中部地区以及西部部分地区,郡治赤谷城)、疏勒郡(辖地包括原疏勒和乌孙南部地区)。一国就是姑墨国,姑墨国是西域都护府特殊的存在,保有王权,但是又不是一个独立的王国,辖地包括原姑墨国和乌孙南部部分地区,和中原地区的属国也不同。
至于其他的诸如大宛和康居,曾炩却是没有将其划入大汉,而是让其保留了独立,作为大汉和贵霜帝国以及安息帝国的缓冲地带。如今大汉中原还没有统曾炩还不想直接和这两大帝国生直接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