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南河城的东西两条要道上,两路大军正在夜色中急急行军。西方是曾炩率领的七万北疆军和四万龟兹降军共十一万大军,东方是高雅兰率领的三万汉军以及四万车师诸国的杂牌军共七万大军。赵云则是率领三万大军留守交河城。
为了不致让焉耆得到警讯之后逃之夭夭,一东一西两支队伍自尉犁和车师前部交河城同时袭向南河城,昼伏夜行,偃旗息鼓,轻装疾进。另有几支轻骑共三万大军已然先行一步,堵在了南河城逃往南方大沙漠和北方叠嶂重峦的险要路径,对其形成了合围态势。
离城还有五十里,军令秘密下达,大军悄然止步,开始安营扎寨,他们要以最好的状态、最饱满旺盛的斗志出现在敌人面前。当黎明到来的时候,焉耆人会突然现,他们已四面烽火,八面来敌。
曾炩的军队向四下散开,把周围一切沙丘、山窟、河谷、草原细细梳理了一遍,开始安营扎寨,游骑暗哨秘密派布,探马斥候已直抵南河城下。
中军大帐迅扎好,营外战堑壕沟也同时挖好了,鹿角、陷阱、拒马枪等密密排布,顷刻间在南河外围外形成了一座城外之城。虽然夜深,曾炩的中军大帐却是一片忙碌,各营的安置进度,与高雅兰自东西来的东面军团的联系情报、各营将领的请示、建立等密集往来,均需曾炩定夺吩咐。
当这一切消停下来,营中兵马匆匆往来的身影也渐渐稀落,曾炩才和衣躺到了行军榻上。夜深了,在侍卫们的拱卫下,他的中军大帐周围最是寂静,可是他躺在榻上,却没有一点倦意。忙碌了半天,人歇下了,可脑海里还是像走马灯一般,许多想法虑纷至沓来。
这次西征,到目前为止,一统西域的整个进程是非常顺利的,他所遭受的困难和阻力远远于他的预料。尤其是他善用所降服势力的力量,使他们迅为自己所用。在这个过程中,他通过战争手段促使刚刚归顺的力量迅转化成为服从于自己的武力,也保证了他的力量没有因为连续的战争而遭削弱,相反,却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是壮大。
单纯依靠本族核心力量对曾炩来说是不切实际的。目前的大汉,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消化融合本族不同势力,把他们彻底融合,这个帝国最快也得需要几十乃至上百年的时间。
然而,你无法保证你的帝国一直明君辈出,也无法保证你的帝国始终处于上升期和旺盛的扩张力,因此真的经过百十年的展,帝国内部在人力充足和内部一统两方面达到条件后,反而极少会有多大的建树,武力的强大、政治的清明、旺盛的野心,通常都集中在开国之初。
当帝国秩序稳定下来,一个庞大的统治机器已经完善,文臣武将可以通过循规蹈矩的正常模式来录用、晋升,百姓们已经完全稳定下来的时候,朝野各方就会形成一种合力,制约对外扩张造成的必然动荡,兴兵会被视为穷兵黩武,无论是皇帝、官吏、士绅、百姓,都已丧失了这种对外扩张的动力。
所以崛起之初,是最好的扩张时机。而要迅扩张,那么征服一个地方,再用这个地方的军民继续出征,这种次第扩张的方式就成了最好的模式,它能避免本族人力物力不能源源供应的缺陷,可以用极快的度扩张开去。在曾炩的记忆里,汉、马其顿(亚历山大)、唐、阿拉伯、蒙古帝国,都是这种扩张战法的佼佼者,也从中获取了极大成功。而曾炩自己的展历程也是如此,北疆的迅扩张,也是在前几年,在这两年战争的脚步已经开始放缓。
本来,曾炩是野心勃勃的想四下开战,但是随着北疆的扩张,他已经明白,这种想法不过是镜花水月。他想进一步扩张,必须得将国内治理好后方有可能。但是,如今的大汉,疆域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汉,偌大的土地,想治理好,在他曾炩的有生之年里恐怕都很困难。
在一个就是大汉遇到强敌的入侵,不得不展开反击战。这种可能性也很西方三大国,罗马帝国如今也是陷入内乱,安息帝国已入暮年,贵霜帝国就不用说了,曾炩实在是看不起它的军队的战斗力。所以,短时间内,大汉不会遇到多大的外敌带来的危机。
当然,这种迅扩张的打法如同玩火,必须控制住火候。有两个问题必须予以注意,一是你的核心力量必须保证对受控势力的足够的约束力,否则也许就会遭受为你所驱的力量反噬之险。第二就是不能无限扩张,哪怕是一家公司,快且无限的扩张,其弊端都远远大于它的收益,更何况是一个政权呢。
你的配套管理体系、对被征服区的统治与消化,疆域迅扩大而造成的通讯障碍,这些问题中任何一个出些岔子都能促使你刚刚构建起来的统治集团陷于崩溃。这些原因,正是曾炩这两年放缓战争进程,同时竭力保持自己的直属部队不会被摊薄、削弱的原因。
这些曾炩做的很好,所以他暂时还不必担心这方面会出现问题,他现在真正担心的是东线。以长江为主要防线,可以集中有限的兵力,依托险要的地势,构建一个最完美的防循体,又有关羽、吕布、太史慈、张辽这样的善战的将军,周瑜、司马懿、荀攸、徐庶、法正这样杰出谋士,其实哪怕他本人现在就在中原,也未必就能比这些人做的更好了。
其实,远在万里之外的曾炩还不知道,此时的中原出现了他期待已久的人,也正是这个人,让如今北方表面上的心脏长安免受威胁。要知道,虽然如今北疆的中心实际上还是在河北,但是长安毕竟是都城,要是长安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这些都是生在万里之外的事情,北疆虽然有飞鸽传书,但是在短时间之内,还是传不到这遥远的西域来的。
这一夜,对焉耆大单于忽罗寒来说,同样是一个不眠之夜。
探马斥候如流星赶月一般,把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消息送到了他的王宫。宫殿上,灯火通明,所有的重要人物济济一堂,人人皆现惊惶之色。
“怎么会……,怎么会……,曾炩的后方受到南方诸侯攻击的消息绝不会假,曾炩怎么可能还安之若素,取我焉耆?”阿古丽王妃方寸大乱,喃喃自语,花容一片惨淡。
这本是在大汗面前贬低她的最好机会,可是阿里王子已经顾不上嘲弄她了,他急不可耐地道:“父王,曾炩回师,车师那一路军马也杀了回来,曾炩如此阵仗,是必欲取我焉耆才甘心呐,依我看,他是宁可放弃部分中原之地,也要一统西域。事不宜迟,趁他兵马刚刚赶到立足未稳,我们马上突围,不惜一切代价,或有一线生机。”
“走?往哪儿走?”忽罗寒两眼无神,茫然抬起头来。“曾炩不惜调动两路大军取我焉耆,分明志在必得。他离城五十里就开始扎下营盘,分明就是担心大军直趋城下,会被我游卒探马现后,本单于会立即突围,让他来不及安营扎寨,设置防御,如今我们趁夜突围,还来得及吗?哪个方向敌军势力薄弱,浓浓夜色之中,我们查得清楚?”
阿里王子急道:“父王,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不成吗?”
他急急地道:“父王错信了七王妃的话,没有趁曾炩撤兵之机远遁大漠,反而将我各部资源全部调集到了南河城。曾炩既然摆出这个势头,这一回就绝不会轻易撤兵,就算曾炩对城中不一矢,城中存粮终有耗尽自取败亡之时,更何况他大军云集,岂有不攻城的道理?
如果拖下去,我们在城中是坐以待毙,我们在草原大溢上的部落既失精锐武力,又失去了牛羊粮米,也必被强族吞并,我焉耆匈奴一脉就要全军覆没了。父王,杀出一条血路,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是拼也得拼,不拼也得拼了父王是大漠之鹰,是草原之虎,是西域诸部闻风丧胆的英雄,难道鹰翅已老,虎爪已钝,连一拼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忽罗寒的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阿古丽王妃听到阿里王子提到大单于错信自己的话,脸色攸然变得惨白,她忽然向前走了几步,在忽罗寒的王座前单膝跪下,按住腰间宝刀,沉声说道:“大单于,阿里王子说的对,我们不得不走了。为今之计,唯有拼死突围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阿里王子头一回见到阿古丽王妃与他意见一致,倒是不由一怔。
阿古丽王妃道:“大单于,阿古丽愿率我部族人和武士为先驱,哪怕全军尽没,也要杀开一条血路,掩护大单于突围。大单于,请与阿里王子为阵,由阿古丽冲南城,大单于……”
阿里王子听到这儿,急忙打断她的话道:“冲南城?冲南城怎么成?我们往哪儿去?大汗,咱们应该冲向北城,突破敌围,冲向巴丹北山,那里地域广袤,地形险要,且有我们的许多部落,曾炩绝对难以利用他的优势兵力聚歼我们。”
“阿里王子,前番的确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愿一力承担。”阿古丽王子脸色惨淡,苍白如纸,神情却是十分的决绝,而语气也出奇的平静,“可是,北向北山,以前也许可行,现在却不可行了。因为……,我们族人的粮草,已经尽可能的集结于南河城中,轻骑突围,绝对无法把这么多粮草带上,这么多人马,要吃要喝,一旦到了那里,我们的部落支撑不起的,这个冬天,我们的族人将大半冻饿而死……”
北山的部落多是阿里王子的部属,听阿古丽王妃一说,阿里王子面色渐转扭曲,狰狞地道:“那么,往南突围,又能往哪儿去?”
阿古丽沉静地道:“曾炩自西而来,车师军自东而来,他们刚刚扎营,兵力应该还没有来得及排布开,其主力必然在东西两线,北面是死路,去不得,那就只有往南走了。往南走,是大漠,越过大漠就是我……”
阿里王子怪叫道:“你疯了?越过大漠?我们这么多人,如果越过大漠,要死多少人?还能留下什么?就连马,恐怕也剩不下几匹,草原上的汉子,一旦失去了战马,我们也就等于失去了全部家当,越过大漠又能做什么?”
阿古丽等他咆哮完了,才继续道:“大汗是屠耆单于的后裔,身份尊贵。越过大漠,就是鄯善国,鄯善国以前一直是我匈奴的臣属,虽然这些年来因为我们匈奴人的没落投向了汉人的怀抱,但是一旦大单于到达,他们是不敢和大单于作对的。到那时,有东方和北方的大漠挡着汉军的铁骑,南面是无人可翻越的南山(昆仑山的一部分和阿尔金山),西方更有且末、宛、精绝等国可让大单于吞并,大单于就可以在那里积累实力,东山再起。”
“疯狂,真是疯狂,父王,就算到了北山十分的清苦,可是我们还有复起的机会,抛弃一切穿越大漠,我们就要彻底没落了啊,抛弃了这里的族人,曾经的叛逆楼兰人会信任依赖于父王吗?再说,楼兰人值得我们信赖吗?楼兰人背叛过我们一次,难道不可能背叛第二次、第三次吗?父王,这个女人自作聪明,您万万不可……”
阿古丽大声道:“大单于,这是唯一的机会了。阿古丽会携我族,不惜全部代价,护卫大单于出去,当此时刻不能再犹豫了。大单于……”
忽罗寒愤然道:“前番,我错信了你,这一次,你还要我相信你么?”
这话,正是他上次对阿里王子说话的,而这一次,却是一字不差地送给了阿古丽,阿里王子心中一阵快意,阿古丽王妃却是脸色雪白,眸中露出凄然的神色,她缓毁拔出雪亮的弯刀,绝望地道:“一切,都是阿古丽的错,焉耆落得今日局面,阿古丽百死莫赎,大单于,请你杀了我,以谢族人吧”
阿古丽的族群,在焉耆匈奴本部中占有相当大的力量,而且拔赤部、东嘎罗部与阿古丽的部落也是向来同进同退,这种时刻实不宜寒了她的心。忽罗寒一见她惨淡的颜色,急忙语气一转,痛声道:“阿古丽,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其实……是在自责啊。唉,不管你们如何建议,最终决定的毕竟是我这个大单于。你一个女人,既然做了我的王妃,本该锦衣玉食,尽享荣华,受到我的恩宠和保护的。可是……你却要为我殚精竭虑,为我冲锋陷阵,而我……我没有尽到一个大单于的责任,更没有尽到一个男人的责任啊。”
阵古丽热泪夺眶而出,伏地流泪道:“大单于”
忽罗寒起身走下王座,双手将她轻轻扶起,深情地道:“这些年来,住在这南河城,锦衣玉食、丝竹雅乐、醇酒美人、风霜不侵,我这双手上,当初被刀剑磨励出来的硬茧已经消失了,能挟得住性子最烈的野马的一双腿,也已生满了赘肉,我的心,我的雄心壮志,已经消磨……”
他扶着阿古丽的手臂,缓缓看向殿中各个部落的领头人,眉宇间重新焕出了豪迈之气:“今天,我忽罗寒,要重新做回你们信任和拥戴的匈奴大单于,我要保卫我的族人,重振我祖先屠耆单于的威名。曾炩儿,何足惧哉”
他自阿古丽手中拿过那柄锋利无匹的弯刀,高高举在手中,振声说道:“各部立刻回去准备,不分男女老幼,但能控弦骑马者,尽皆披挂起来,听候我的调遣,当黎明第一线曙光出现在天涯的时候,我将率领你们,杀出一片新天地来”
拂晓突围,这是忽罗寒大单于定下的时间。
如果连夜突击,曾炩那边固然刚刚扎下营盘,但是焉耆城里调兵遣将,舍弃老弱,收集细软……,也不是一时半晌可以完成的事,而曾炩的军营刚刚扎下时警惕性必然最高,五十里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又显得十分尴尬,快马冲锋的话,路途太远,轻骑缓进的话,敌人又可以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既然这样,不如天明一战。
待得天明,天光破晓的时分,只要曾炩军的士兵夜间歇下了,这时就是精神最困顿,行动最迟缓的时候,而做为攻击的一方,旗鼓信号、将令传达的运用方面本就逊于曾炩一方的焉耆军队,也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更易于调遣。那么逃逸的方向呢,选择哪里?
天色微明,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南河城南城大开,阿古丽王妃率其亲族为先锋,拔赤部、东嘎罗部为两翼,如同一柄三尖两刃刀,迅刺向驻扎在西南方向的汉军军营。
阿古丽王妃认为焉耆落得如此困境与她有莫大的干系,所以一力承担了这个突击任务,率领她的部族勇士誓要为全军杀出一条生路来。与之交厚的拔赤部、东嘎罗部,也知道这是焉耆生死存亡的关头,全族精锐青壮全部出动,拔赤部族长拔罕有两个儿子在以前突围时都惨死在汉军的陌刀阵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刻更是杀气冲宵。
怀必死之心的哀兵,可以暴出的战斗力较之平常时候一倍不止,何况南面是连绵万里的大漠,所以曾炩军的主力并不在此处。当焉耆军队源源不绝杀向南面大营的时候,借着清明的晨曦,他们很快现,飘扬的旗帜、林立的矛戟、长嘶的骏马、层层的盾牌,在他们前方构筑成了一座铜墙铁壁。
防守南城的的确不是曾炩的主力,却是曾炩的精锐,“张”字战旗高高飘扬着,这一路人马正是曾炩麾下大将张郃的阵营。焉耆人已被遇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眼见汉军阵营似乎不可撼动,阿古丽王妃还是一马当先,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就算今日在这里洒尽她的血,就算被汉军的战马把她踩成烂泥,她也一定要趟开一条血路尽管她是一个女人,但是她的血脉里流动着和男人一样的刚烈之气。
呐喊厮杀声充盈双耳,曾炩虽想阵兵于坚城之下,采取强势攻城的手段,不过也考虑到了敌人狗急跳墙的可能面八方处处军营,尽皆挖战壕、设拒马,严阵以待,这时终于用上了。
战壕被死尸和战马填平了,拒马的长枪被野蛮的冲撞折断了,陷入绝地的焉耆人挥出了令任何敌人望之胆寒的勇气,用他们的血肉撕开了一道口子,第一道防线失陷。
“继续冲用最快的度,撕裂敌人的阵营,掩护我们的族人杀出去”阿古丽浑身浴血,就像一朵被鲜血染红的雪莲花。眼见汉军营被冲开防城,她精神大振,举起已经有些卷刃的弯刀大呼道。
箭雨横空,厉啸不绝,在她的鼓舞之下,焉耆勇士以必死之心拼命地向前冲去,那种一往无前的劲头,让人很是震撼,是的,此刻他们就是死士,肩负着全族存亡的死士。
阿古丽弯刀过处,波分浪裂,人仰马翻,她的贴身侍卫不顾一切地往她前面抢,攻如凿穿而战,竭力撕开涌上来的夏州军兵,凶猛地突破,一往无前。“备”
汉军也杀红了眼柄长矛闪电般刺向阿古丽的颈、胸、腹和她胯下的战马,阿古丽王妃提缰纵马疾进,手中刀“当”地一声砸开劈面刺来的一杆长矛,随即挥若匹练,向当面之敌的颈部猛劈下去,对挑向她颈部和腹的两杆长矛不管不顾。
她的侍卫及时赶到,一个磕开长矛,另一个来不及招架,竟然大吼一声,整个人和身扑了上去,他手中的刀贯穿了那个汉兵的身体,直没至柄,两个人一起栽下马去,随即几柄雪亮的钢刀劈下,这个人就被乱刃分尸了。
阿古丽王妃提缰跃马,避开了刺向马身的一矛,可那使矛的汉兵反应极快,一矛刺空,立即抽矛再刺,手中的长矛犹如毒龙般一吞一吐“噗”地一声刺穿了阿古丽王妃的大腿。
血洞殷然,鲜血四溅,阿古丽王妃闷吼一声,刚刚把身前那名汉兵分成两段的弯刀划着一个弧形再度扬起,那个士兵还没来得及拔出长矛,头颅和身体就分了家。
“当当当当……”鸣金声响起,阵形已乱的汉军迅后撤,或避向两翼,前方乱兵一空,迎接他们的又是一个枪戟森利,严阵以待的阵势。
阿古丽王妃一把拔下刺入大腿的长矛,一手钝刀,一手长矛,鲜血在指缝间流淌着,一刻不停地向前冲去。她必须抓紧时间,当曾炩理解了他们的作战意图,派出大军前来围堵的时候,即便他们能够冲出去,成功地逃入大漠,所付出的损失也将成倍地增
第二道防线,在付出无数的伤亡后再度告破,焉耆兵士气大振,他们连一口气儿都来不及喘,马上就迎向了第三道防线。
近了,更近了,清晨第一线曙光跃然而出,前方林立的长矛阵上耀出了道道锋寒。阿古丽双目尽赤,双脚微微用力,臀部离开了马背,身子弯成了一张弓。刹那之间,她已看清了眼前的形势,眼前这第二层密集的枪阵,她是冲不过去了,但是以最快的度冲过去,她的马至少可以折断六柄长矛,当她的马和她的身子被长矛一齐贯穿的时候,她手中的刀和矛至少还能杀死三个人,她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敌阵中撕开一道口子,只要再有两名侍卫迅跟上扩大战果,这第二道防线就能撞开,再度展开一场有你无我的肉搏。
而她的身后正有几名侍卫紧紧相随,不离不弃。阿古丽王妃深吸一口气,一声呐喊刚欲出口,斜刺里忽然抢出一匹战马,马上的骑士一弯腰便抄住了她的马缰,使劲向后一勒。
阿古丽王妃的胯下马希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若不是她马术精湛,双腿夹得甚紧,这一下就要跌下马去。
阿古丽王妃侧一看,只见那人须皆白,正是拔赤部头领拔罕,阿古丽嗔目大喝:“拔罕,你胆怯了么?”
拔罕脸色灰败,沉声道:“王妃,你看
阿古丽扭头一看,远远的自东面正有一线尘烟滚滚而来,烟尘之下,马头攒动,旌旗如云,来得好快。
阿古丽不由变色道:“他们的援军来了,延误不得,抢在敌军合围之前,冲出去”
拔罕悲哀地道:“王妃,不是东方,老拔罕是要你看的是我军的后面。”
阿古丽王妃扭身回顾,脸色刹那间也变了,变得比拔罕还难看:大单于的人马不在后面,被冲开的汉军已自后面合拢,汉军的“张”字战旗飘扬着,他们三个部落的突击勇士们,就像汪洋中摇摇欲坠的一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