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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国中平六年九月。
九月初八,马城之战进行的第三天。
城上城下两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律日推演指着萧关城楼上的大纛,笑着对宴荔游说道:“狼头,你说,那面大旗值几头羊?”
宴荔游眯着眼睛看了看,摸摸光头,笑道:“老牛,你想要?我卖给你,你给我一匹战马。”
“你穷疯了。”律日推演大笑道,“一面破旗子,哪能值一匹马?”
“还有下面的旗杆,我一匹马卖给你。”
“好,好,就一匹马。”律日推演看了他一眼,说道,“狼头,那要看你可有这个本事了,如果我先抢到了……”
“你放心,我野狼族的士兵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勇士,抢一面破旗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好,我们比比看。”律日推演笑呵呵地说道。
他举起手中的马鞭,对身后的号角兵轻轻地挥了两下,“吹号,攻城。”
“兄弟们,杀上去,杀上去……”周仓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鲜卑小帅步垂虹抬眼向城内看去,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征北军步兵。他们飞奔而来,在城墙处汇成两支怒吼的蛟龙,沿着又长又宽的东西两道石阶,呼啸而至。
步垂虹举刀狂吼:“射……弓箭兵,给我齐射,齐射……”
鲜卑人的弓箭手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对准征北军展开了疯狂的射击。
征北军的士兵面对漫天长箭,毫无惧色,他们高举着武器,踩着战友的尸体,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奔跑着。
曾泫一脚踹开倒向自己的尸体,抽身急退,他高声喊道:“兄弟们,击杀弓箭兵,击杀弓箭兵……”
附近的征北军士兵闻声急退,纷纷杀向鲜卑人的弓箭手。
城墙上的汉军士兵死伤惨重,尤其在鲜卑人的突破口处,层层叠叠至少堆满了上百具尸体。士兵们在生机断绝的情况下,再无羁绊,奋勇鏖战。
南部鲜卑渠帅拓跋锋亲自带着第一批突前的三百亲卫杀上了城墙。
他看到征北军士兵蜂拥而至,先前占据的优势即将荡然无存,不禁激怒攻心,刀指前方,纵声狂吼:“拓跋族的勇士们,杀,杀……”
鲜卑人看到身份尊贵的大人亲自杀上了城墙,顿时士气大振,无不舍生忘死,呼号向前。
双方士兵一个个神情激愤,面目狞狰,大家就像饿极了的野狼,互相纠缠在一起,各自挥刀相向,箭射矛刺,无数的生命在这短短瞬间随着血雨腥风飘散而去。
关羽腾空而起,一刀剁下,敌人的惨嚎声伴随着四溅而起的血液,喷了关羽一头一脸。
曾泫再度迎上步垂虹,两人激烈厮杀,不死不休。
拓跋锋的战刀在飞舞,刀上的鲜血化作滴滴血珠在空中跳跃。
战况惨烈而血腥,巨大而嘈杂的厮杀声回荡在马城的上空。
鲜卑人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参与反击的征北军,逐步退却。
接替拓跋锋在关下指挥的豪帅拓跋晦大声咳嗽着,他听到了从城上传来的急促牛角号声。那是拓跋锋在要求支援。
拓跋晦用力招招手,示意第二批突前士兵发起冲锋。
看到蜂拥而至的鲜卑军,关羽朝曾泫点点头,说道:“到时候了!”
曾泫擂响了城主府那面最大的战鼓。
马城那用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城墙上,数十个宽五丈,高一尺左右的缝隙露了出来。之后,是一架又一架森然的床弩。
前两天未曾动用的终极武器,终于要动用了。
“咚咚咚!”三声急促的鼓声响起。
藏兵洞里,数十位屯长在鼓声落下的时候,决然的喊出来:“放!”
顿时,如飞蝗一般的弩矢冲出藏兵洞的掩蔽口,飞过两百米的空间,将潮水一般涌来的鲜卑军士兵一排又一排的顶死在距离马城城墙近两百米远的地上。
“快撤退,撤退!”拓跋邻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
发出同样声音的还有律日推演和宴荔游。
看着自己族中战士像是割稻草一般,一茬又一茬的被那同时飞出的数万支箭矢顶死在地,三人的心中就一阵阵的揪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们遇到这样可怕的武器?前两天征北军不是没有用过吗?为什么等到我们发起进攻,征北军就用起了这样的武器?为什么!
三个人同时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撤退的牛角号响了起来,刚刚冲到马城城墙下的鲜卑士兵又开始往回冲。
于是,刚刚出现的场景再一次完美的展现。
周仓率领一万士兵拼死反击,将攻上马城城头的数千鲜卑士兵全部斩杀。马城城头上,血流漂杵。而穿城而过的延乡水,也被战死的鲜卑人和征北军士兵的鲜血染红。
在第二波进攻的鲜卑军士兵全部撤出小型连环床弩的射程之后,藏兵洞里面的屯长们自动下令停止射击。
不过,就是这短短数分钟之内,马城城墙下面,又增添了一万多鲜卑人的尸体。
关羽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对着赶过来的周仓道:“我们伤亡如何?”
周仓摇了摇头,说道:“形势不太乐观,今天,我们又有近三千兄弟战死,受伤的兄弟也有近两千人。兄弟们都很拼命啊,这些受伤的兄弟,基本上都是重伤,短期内不可能再上战场了。”
关羽眉头一皱,沉声说道:“那就是说,我们开战三天以来,伤亡已经超过一万了?”
曾泫回答道:“是的,将军,开战三天以来,我们一共伤亡了一万零九百三十七人。这其中,战死的有六千七百九十二人。而在受伤的兄弟中,也有近三千人是永久的不可恢复的重伤。”
关羽沉静的脸都不自禁的抖了抖。
关羽问道:“那我们的战果如何?”
曾泫道:“据估计,我们至少打死了三万鲜卑人,另外,受伤的鲜卑人也差不多有两万人。”
关羽点了点头。
半晌,关羽问道:“隽义和子善他们的援军到大哪里了?”
曾泫回答道:“据今天下午收到的飞鸽传书,张郃将军的两万援军在今晚上就能到达,颜良将军和文丑将军的六万大军则是刚到达沮阳县,还要两天左右的时间才能赶到。”
关羽又问道:“有主公的消息嘛?”
曾泫道:“主公来信,他率领的援军将不来马城了,将转道去高柳城。”
关羽奇怪的问道:“不来马城去高柳?算了,主公肯定有他的打算,而且肯定是能够带来胜利的打算。再说,有了张郃将军、颜良将军和文丑将军的八万援军,檀石槐也不可能攻下我镇守的马城。关某必定让他再次在马城城下碰个头破血流、伤筋动骨。”关羽的语气充满了自信。
的确,有十一万守军,再加上高大坚固的城墙,以及犀利的防守武器,檀石槐的二十五万大军,不可能攻得下马城。
鲜卑军营中,各部鲜卑的十一位大人正和檀石槐在商讨军情。
拓跋邻、律日推演和宴荔游三人的脸色很难看,今天一天攻城,他们每一部损失的士兵,都不少于一万人,可以说,这样的损伤已经让他们感觉到心痛了。他们每一部本来的实力虽强,但是也不过就三四万左右的士兵。可是,现在一天之间,这个数目就去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要是再不心痛,那就真的没治了。
在今天上午,三人还踌躇满志,满以为能够凭借他们绝对的实力,将马城一鼓而下。要知道,他们三部,今天可是整整出动了九万大军!
九万人,就是用尸体堆,也可以将十丈高的马城城墙给填了。正是因为这样的信心,三人才不遗余力的,同时从三面向马城发起了猛力的攻击。
的确,今天他们付出的代价,是可以将马城城墙给填了,但是,结果却是让他们沮丧无比的,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马城依然矗立在鲜卑人前进的路上。
只要一想起那如同大草原上蝗灾时的蝗虫一样飞舞的箭矢,拓跋邻、律日推演和宴荔游三人的身体就不由得一阵阵的发冷。
在这样的打击力之下,人数优势已经完全成为了笑话。你有再多的人,在这样密集的箭矢打击下,那么多的人不过是一具具移动的尸体。
慕容风站起身来,对坐在王座上的檀石槐说道:“大王,此地已经不可为,我们还是趁早撤退吧。我们可以寻找另外的地方作为突破。”
檀石槐苦笑道:“疯子,另外的地方?哪里?宁县?广宁?马城?还是雁门关?那些地方,哪里的守卫比马城弱?那些地方,哪一个比马城更适合攻击?”
慕容风无言以对,的确,相对来说,马城城下广阔的平坦地势,对鲜卑人来说,是最适合的。
虽然离更远一些的地方,有更适合攻击的地点,但是此时已经是仲秋,冬天很快就要来了。在北方,冬天肯定是不适合打仗的。如果想另找地点突破,那还不如直接退兵,明年再图进攻了。
但是,这出兵以来,已经花费了巨量的代价,要是空手而回,怎么向鲜卑子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