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芽,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情形么?”
客厅里,稍稍恢复精神的杨铸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似乎回忆起了当初那段有心没肺的日子,一脸调侃地看着陆菲菲。
虽然猜得到这货是打算采取共情方式,逐步打消自己的“冲动”,但陆菲菲也没打算回避,当下没好气地回答道:“当然记得啊,某人趁着我妈不在,在烧烤摊上点了一大堆烤串,然后打着烤串太咸、烤的太老的幌子,把我们的摊位贬的一文不值,然后开始忽悠我卖那些所谓的最能解渴的泉城汽水嘛!”
说到这,陆菲菲嘟着嘴,愤愤不平的看着杨铸:“都怪我当时太年轻不懂事,竟然还真的以为自己水平太差,私下里还哭了两三个晚上!”
杨铸哈哈一笑,当时的他嘴上就是个没把门的,见到这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蛮可爱,于是忍不住恶趣味作祟,打着业务推广的名义各种损嘴——说白了,这货就是喜欢欣赏别人各种窘迫的表情而已。
见到这货竟然还在那笑,陆菲菲恼羞成怒之下,软踏踏地给了他一拳:“亏我当时还一口一个哥地称呼你呢!结果你这损色(shai)……”
不知道想起什么,陆菲菲一脸坏笑地看着杨铸:“知道不,在我们东北,其实【哥】这个词,跟【大哥】一样,是用来称呼那些相对陌生的男人的——要不是在你们齐鲁不能乱用大哥这个称呼,难说我当时就直接称呼你大哥了。”
听到这货意有所指,杨铸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东北口语中的“哥”跟齐鲁人嘴里的“哥”不是一回事——只不过当时被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哥”叫着,很难不把自己带入到哥哥的身份中去。
当下没好气地瞪着她:“合着你叫了我好几年的哥,从头到尾就是把我当陌生人看待?”
陆菲菲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卡住了,想了想,这才有些泄气地垂下了脑袋:“其实不是,自从你带着两名值岗民警出面帮我们赶跑那一票子捣乱的人开始,我就真的把你当哥哥看待了——最起码一开始那两年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家哥哥看待的。”
这话倒是实话,似乎跟天性很有些古灵精怪的陆菲菲很合拍,杨铸在跟她斗嘴了几次后,两人的关系迅速亲昵起来,除去在洪楼夜市那段时间帮她们母女摆平了不少麻烦外,以后的日子对她也是呵护备至——如果连这样都能把杨铸当成陌生人,那陆菲菲也太不是东西了。
而杨铸关注的则是另一个重点。
头两年把自己当成哥哥看待?
自己和小豆芽拢共也才认识不到四年的时间,意思是这货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是从去年开始的?
去年……难不成发生了什么让这妮子误会的事情?
苦思了好一会,无所得的杨铸干脆直接问出来:“小豆芽,我就奇了怪了,咱俩两兄妹不是处的好好的么,怎么你就忽然脑抽抽,想要做我的女人?——你该不会是雌性荷尔蒙分泌过剩,把你那小脑袋瓜子冲晕了吧!?”
脸色微红的陆菲菲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忽然脑抽抽?什么叫雌性荷尔蒙分泌过剩?……你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见到话题起了个开头,陆菲菲想了想,既然打算打消眼前这货的疑虑,那么有些事情就必须得交代出来,当下有些沮丧地说道:“其实这种冲动,在我一年多前就有了,向你表白,只不过是情感压抑不住后的自然行为而已——还是那句话,我陆菲菲又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如果不是实在压抑不住,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一年多前?
再次锁定了时间线的杨铸咳了咳,有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之前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或者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动作?”
也难怪杨铸会这么问,虽然说当他意识到自家的小豆芽已经长成大姑娘后,深知年轻女孩子容易胡思乱想的他便已经在刻意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了,但是两人之间向来没大没小惯了,难说那时候喜欢口无遮拦的自己说了什么无意间撩拨陆菲菲的言语,这才引来了今天这档子让自己进退两难的事情。
陆菲菲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怂的完全不像一个大boss的男人,要不是知道这货其实是个有着古怪道德洁癖的家伙,而自己对于杨铸来说跟别的女人截然不同,她当场就能啐他一脸——你丫的还是不是男人!?
好容易压抑住内心的吐槽欲望,陆菲菲叹了口气:“紫霞说过……她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天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踏着七色云彩来娶她。”
“虽然说这部电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但不可否认,这句话说出了所有女人对于自己梦中情郎的幻想!”
说到这,陆菲菲扭头看着杨铸:“你还记得去年我跟着你一起去帝都参加那次非正式面谈么?”
已经隐隐察觉到哪里出问题的杨铸抽了抽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菲菲没去理会杨铸的一脸古怪,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么,当时面对着那么多真正的大佬,我紧张的都快尿裤子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你呢,虽然摆出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在哪里静听,但我能从你眼睛里察觉出来,你根本一点恐慌的意思都没有。”
“当时我就在想……哇~!果然不愧是我哥,真厉害!”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我最多只是会因为自己有着一个了不起的干哥哥而自豪而已;”
“可是,后来,面对着那一屋子的大佬的指责,甚至隐隐把菲尔普斯警戒线靠近4%的责任归在你身上;你却巍然不动,只是用一种非常平淡的口吻告诉他们你并不认可惟gdp论……知道么,当时的你酷毙了,也是从那一分钟起,我对你的感官,从自豪变成了崇拜!”
“等到后来,你冷笑着面对一屋子大佬,说出【如果这是错,那么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的时候……说真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句话中二,相反,那时候的你,像极了一个悲烈的英雄!”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发现自己沦陷了!”
杨铸看着陷入回忆而脸色潮红的陆菲菲,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菲菲,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其实这只是单纯的强者崇拜带来的错觉而已?”
“毕竟,崇拜与崇慕之间,虽然性质不一样,但说到底都是多巴胺大量分泌之下传递给大脑的一个信号……或许你把这两种感觉弄混了也说不定?”
陆菲菲撇撇嘴:“我没你想的那么无脑!”
“在发现自己情况不对后,我立马开始了自我剖析,以及补充学习,为的就是确定这种情感是不是错觉——要知道,这种事上,我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绝对比你这头猪还要多的多!”
“事实上,足足经历了两个月的自我审视之后,我最终确定了……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你这头猪了!”
“虽然说我也曾通过自学基因学老告诫自己,自己喜欢上你,无非是女性基因【慕强】天性的自然表达而已……但很可惜,知道归知道,但是我还是没法办从你这摊子烂泥里脱身。”
杨铸此时的心思很复杂,一方面是纠结自己跟小豆芽的过去关系,另一方面却是在听到一个极品美女表达对自己的爱慕后的得意。
要知道,陆菲菲喜欢上自己并不是他长得有多帅、多有钱这些外在因素,甚至跟他的能力也没有关系,而是单纯因为他的性格魅力而喜欢自己——这种近乎于纯粹的认可,任何男人都不可能不无动于衷。
使劲揉了自己鼻子两下,杨铸强自忍住自己脑子不跑偏,然后问道:“然后呢?……以你的性子,既然最初没有行动,没道理压到现在才来那个啥啊!”
这是杨铸最疑惑的地方,这妮子性格敢爱敢恨,更是个风风火火的主,既然在发现她自己的心思之初都没有表示,没道理一年之后就压不住自己情感了。
听到杨铸问起这个,陆菲菲脸上略微显露出些不自然,支支吾吾半天后才说道:“好啦!我也不瞒你……之所以破功,主要就是两个原因啦!”
“第一个呢,就是发现你跟那个姓万的女人已经好上了;”
“虽然说我老早就看出你俩之间的关系不对头了,但是暧昧是一回事,搞上了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你这头猪不是什么好货,那么凭什么和尚做的,尼姑就做不得?”
“哼哼,要知道,她跟嫂子、不,青措姐姐认识的时间更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俩的关系甚至要比我跟青措姐姐的关系还要好——既然你都对青措姐姐的好姐妹下手了,那么我这个只是名义上的干妹妹,也应该没那么多心理障碍了吧!?”
杨铸闻言,顿时彻底无语……
喂喂喂,这是两码事好不好,万清猗虽然跟小丫头是以姐妹相称,但说到底,跟自己一开始的伦理关系只是同学+朋友好不好,拱掉校花同学,虽然从社会道德层面有点小瑕疵,但是伦理上却一点负担都没有的好不好!?
想到这,杨铸忽然卡壳……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从他的角度来说,他是把小豆芽当成妹妹看待的;但是对于许多人来说,这种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干妹妹”,却没有任何伦理上的束缚力——当下的不少地区,干哥干妹妹甚至被视为两人要谈对象的前奏;至于后世,干爹干女儿更是直接成为了某种不可言状关系的代名词。
要是真这么论起来,陆菲菲刚才的话也完全没毛病——对于杨铸而言,陆菲菲和万清猗从本质上是处于同一个身份维度的,都是属于那种有社会道德约束,但没有伦理限制的对象;杨铸既然能收了万清猗,那么某些道义上的阻碍对于陆菲菲而言自然也形同虚设。
事实上,要不是杨铸平日里对待陆菲菲的态度委实没什么其它色彩,公司里私下对陆菲菲的称呼就不是“小公主”,而是“铸投商贸的二太太”了。
理通了陆菲菲刚才那话里的逻辑后,杨铸忽然觉得很头疼,一个头有两个那么疼!
陆菲菲见状,不忧反喜——她不怕杨铸反应大,就怕杨铸没反应,既然眼前这头猪一副纠结的样子,那就说明对方潜意识里已经隐约在思考是不是要接受自己了。
“喂,猪头,话说起来,姓万的那个女人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我看你这段时间都没出去跟她鬼混!”出于某种心思,想要转移杨铸注意力的陆菲菲一边挑起话题,一边打蛇绕杆地搂住了他的胳膊送上福利。
有些心绪复杂的杨铸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惊人弹性,下意识地想要摆脱,发现被死死搂住根本抽不出来后,也就放弃了——这几天,陆菲菲没少这样贴上来,他已经慢慢习惯了。
“是啊,因为她这段时间对待那位宫先生的态度让我不高兴了——我跟你说,我很小气的,见不得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稍显亲近!”杨铸恶狠狠地说道,一副小鸡肚肠的模样。
眼前这妮子是个性格外向的主,虽然不喜欢台上的那些交际应酬,但私下里一起玩的异性狐朋狗友也不少,要是不让她出去疯,估计能让她活活憋死!
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陆菲菲对于这头猪的性子比他自己还了解,自然知道这货是在吓唬自己;察觉到这头猪的防线已经开始悄悄松动的同时,笑吟吟地把脑袋往杨铸肩膀上靠了靠:“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跟那个找不到北的女人一样的……等我变成你女人后,每天光伺候你就精疲力尽了,哪有心思出去见别的男人!?”
咳咳咳!~
杨铸顿时猛烈的咳嗽起来——配着陆菲菲的表情和语气,他哪里不知道这货口中的“伺候”是什么意思?
陆菲菲则是更进一步,直接环着杨铸的腰,红着脸说道:“你放心,我平时很注意锻炼的,肯定比青措姐姐耐的住……到时候你就不用忍的那么辛苦了!”
“而且,我的身体机能绝对比青措姐姐强,到时候一定能帮你怀上宝宝——等到我有了后,还可以用回家住的幌子搬出去住,甚至能以负责地产中介项目的名义消失一段时间,直到把孩子生下来,你完全不用担心青措姐姐知道我俩的事。”
说着,很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自己天鹅般的脖子:“怎么样,猪头,像我这样肯为你着想的小情人万中无一吧!?”
杨铸瞠目结舌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俏脸——要不是知道这妮子从没有谈过恋爱,他差点以为这货是个惯犯了!
我滴个乖乖,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都这么百无禁忌的么!?
杨铸咽了咽口水,他敢发誓,这货一定经常听墙角,不然怎么会对自己跟小丫头的那点事这么清楚?
注意到杨铸古怪的眼神,陆菲菲的脸快滴出血来,然后恨恨地皱了皱鼻子:“不要那样看我;你和青措姐姐每天晚上的动静那么大,那些破事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也只有你俩才傻到真的以为装上了隔音材质外面就听不到声响了……再好的隔音材质也有个极限的好不好!”
杨铸顿时尴尬无比,他还以为在卧室墙壁上装了隔音海绵后,外面就真的听不到声响了呢!
旋即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盯着陆菲菲:“你刚才说,之所以现在下定决心想要成为我的女人,是有两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该不会是因为你嫂子到现在还没怀上吧?”
“是青措姐姐,不是嫂子!”陆菲菲一脸不满地纠正了杨铸的称呼。
然后扭捏着点了点头:“没错,专家都说了,明明你和青措姐姐身体都很健康,但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怀不上……”
“医生说,是你俩缘分未到;所以我想着这是不是天意……是不是老天在告诉我,其实我跟你更有缘分呢!?”陆菲菲眼中露着自信而期待的光芒,像极了凝视手中紫青宝剑的紫霞。
看着这货一副唯心主义无脑少女的花痴模样,杨铸有些心累地叹了口气:“那个,你应该知道,我跟你嫂、不,青措姐姐的感情很好,我是不可能因为她一直没怀上孩子的事情跟她离婚的!”
陆菲菲奇怪地看着他:“我当然知道啊,我还知道,其实你对孩子一点执念都没有——要不是你现在的家业太大,身边人都很看重这个,你估计到死都不会把这当回事。”
说完,她回过神来,鄙夷地看了杨铸一眼:“你放心,我不会逼你跟青措姐姐离婚的,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会让他先跟着我姓陆,到时候等青措姐姐给你生了孩子后再按照你的意愿决定是否让他认祖归宗——至于你那些财产,我们才不稀罕呢,到时候让他放弃继承权就是了。”
见她说的认真,杨铸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那么你为什么说这是你下定决心的第二个原因?”
陆菲菲一脸傻了的模样看着他:“我都说了啊……缘分诶!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暗示诶,这世界上还有比老天爷的指示更牛叉的东西么?”
看着这货一副影视剧中毒已深的花痴模样,杨铸彻底无话可说——即便是活了两辈子,他依旧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
天意?缘分?
这种无厘头的理由,放在上一辈子,他觉得会嗤之以鼻,觉得只是小姑娘脑残;但是重生而来的他,先天性地对于某种未知的力量怀有敬畏之心,在见识了历史车轮的惯性之后,竟然已经不会把这两个词当成笑话来听了……
挣扎了许久,杨铸这才困扰地挠了挠头:“那个,小豆芽……”
“不准再叫我小豆芽了,叫我菲菲!”陆菲菲义正言辞地纠正道,然后手上略一使劲。
感到自己腰快要被勒断的杨铸立刻知错就敢:“好吧,菲菲;能不能先给我段时间来调整调整……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得需要想清楚,这才能给你最终答复!”
听着这番乍听之下像是推托之词的言语,陆菲菲却并没有失望,而是抬起头来仔细盯着杨铸,从他眉宇之间发现了那股混合着纠结与矛盾的神情后,反而是喜滋滋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我等你做决定……反正本姑娘今年才刚刚22,等得起。”
以她对杨铸的熟悉程度,自然知道这家伙已经有所松动了——否则的话,这货绝对是直接拒绝,或者使出乾坤挪移大法,绝对不会给出这种近乎于妥协的答案。
不过这妮子向来得寸进尺惯了,见到杨铸妥协,自觉有六成胜算的她挺了挺自己其实颇具规模的胸脯,学着电视上的狐媚子手段,把嘴巴凑近杨铸的耳旁:“不过我建议你早点对我下手哦……我听说,女人一旦过了24岁,身体就状态就会开始下滑,到时候你就体验不到我的巅峰状态了哦!”
听着这妮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虎狼之词,杨铸脸色一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丫头和万清猗也都24岁了,他怎么没发现自己女人有任何状态下滑?
还有,不会狐媚手段就少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动作,这种不伦不类的架势根本不适合你!
正当他想给这货一个爆栗教训教训之际,却见到陆菲菲脸色微微一变,迅速地松开了环在杨铸腰间的双手。
杨铸疑惑之际,陆菲菲飞快地用粉嫩的双唇在杨铸嘴巴上点了一下,然后唰的一声跳到了茶几对面的位置上,与杨铸遥遥对坐。
摸着嘴唇的杨铸一头雾水,正想问这货究竟在搞什么鬼时;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了,却是小丫头下班回来了……
“诶?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小丫头疑惑地看着那一桌子的暗黑料理。
“青措姐姐,杨铸是个死变态,非和我玩扑克,输了还逼我吃香椿!”陆菲菲飞扑而去,一脸委屈地搂着小丫头,一副想让她帮自己做主出气的样子。
看着这货影后一般的表演,杨铸眼角忍不住跳了跳……
¥%%¥@!
你不去演戏,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面对着小丫头一脸责怪的表情,至今胃部还有些痉挛的杨大官人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