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沈逸说话,康王又接着道:“北方动乱,本王也想多为父皇为朝廷分忧,沈主事博学多才,本王以后,还要多向沈主事请教才是。”
沈逸看了看他,笑道:“殿下过誉了,早闻殿下德才兼备,麾下门客无数,应当是我向殿下讨教才是。”
“那些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是门客,”康王辩解了一句,又笑道:“若沈主事有兴趣,本王欢迎之至。”
有兴趣,值得是对做朋友有兴趣,还是对成为门客有兴趣?
康王话没有说的太明,毕竟皇子公开招揽官员是一件忌讳的事。
沈逸道:“我不过是户部一小官,殿下太高看我了。”
沈逸一句话也无形化解了康王的问题,康王愣了愣,也不以为意,笑道:“虽然父皇没有公开表彰,但我想父皇心中定是记得沈主事的功劳的。”
此时,蓝袍青年递过来几个锦盒,康王接过后放在桌上推向沈逸,笑道:“本王这里尚有一些澜沧郡的贡茶,沈主事不妨收下,北方天气冷寒,平日多喝些茶水才好。”
沈逸顿了顿,这话未免有些踩一捧一了,前脚说周帝没有公开表彰,后脚自己拿好处给他,这算怎么回事?他替周帝给了?
靠,周帝怎么说也给了一套宅子一条玉带,你就送几盒茶叶,也太抠了!周帝的扒皮属性你还真是遗传了不少!
康王听不到沈逸的腹诽,若是听到估计气的不轻,这可是贡品!寻常人想喝都喝不着!
皇家的东西,即使是这一点点的好处,想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往往可以代表很多东西。
周帝给的,沈逸可以接,但是康王给的就不是那么好拿了,沈逸道:“下官惶恐,此乃贡品,下官如何能用?”
沈逸嘴上惶恐,面上表情倒是淡然,也没多少稀罕的样子,康王看他两眼,笑道:“既然父皇赏给了本王,那本王就有权力处置他,再者沈主事是我朝之能臣,些许贡茶,还是拿得的。”
话说道这份上,沈逸再拒绝,今儿两人都不好下台了,反正也是在画舫上没有外人,沈逸只得收下。
见沈逸点了头,康王笑脸更盛,端起酒杯,又敬了一杯。
又是一番相互吹捧之后,康王笑了笑道:“甚是可惜,本王今日还有些事情,如若不然,定要和沈主事喝个尽兴。”
沈逸也听得懂意思,本来待着也无聊,闻言顺势起身告辞,康王假仁假义到底,还起身相送。
待得沈逸走下船去,蓝袍青年道:“殿下,这沈逸只是个小人物,何必对他这般客气?”
康王看着沈逸离开的背影,笑道:“小人物?你可知道,只最近这一月,父皇召他进宫已有数次,莫说是六品,便是四品三品,又有几人能有他这般圣眷?”
他的目光移开,眺望着皇宫方向,若有所指道:“现在是小人物,不代表永远都是小人物。”
.........
在康王眺望的方向,皇宫之中,周帝也正享受着难得的空闲时间,在御花园中喂着池中的鱼儿。
一个国债,缓了户部一大口气,乔安均识相地请辞,也让周帝的心情好了不少。
唯一还让周帝有些心烦的,就是京畿道三郡的事情了。
户部自顾不暇,其中势力又错综复杂,即使是皇帝,也难以分清,御史台都是些循规蹈矩的老人,难堪大用,查了数次,竟是难究其因。
待周帝一把将手上的饲料抛尽,宋祥适时地端上一杯茶来,躬身说道:“陛下,公主殿下求见。”
“明月来了?”周帝接过茶杯,笑了笑道:“让她过来吧。”
宋祥应了一声,去请赵明月,周帝抿了一口之后将茶杯交给一旁的小太监,走到亭中稍作休息。
不久之后,赵明月与宋祥走了过来,来到周帝身前道:“父皇。”
“坐吧,”见到赵明月,周帝脸上便是和蔼的笑容,道:“今日不是你给你母后请安的日子,怎么会这时候进宫?”
离开皇宫开府以后,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进宫的日子都是有安排的,当然,若是周帝提前发了话,他们进宫也不会有人拦着。
赵明月性子耿直,直接了当道:“明月为京畿三郡之税一事而来。”
周帝端茶的动作一顿,刚才还在想这事,赵明月一进攻却又提了起来。
周帝将茶杯放下,微笑道:“哦?你要做什么?”
赵明月认真道:“此事,父皇就交与我去做吧。”
闻言周帝也不惊讶,微笑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赵明月顿了顿,道:“明月想为父皇分忧。”
见状周帝心中暗叹一声,女儿长大了,居然也会瞒着他说话了。
另一面,周帝心中又有些感慨,京畿巡查是个苦差事,三郡那么多城池,光是赶路就要花上不短的时间,而此事端王和康王一句话都没说过,还是她这个女儿,主动站出来要承担此事。
赵明月的身份摆在这,不管最终查出了什么,都不怕报复,但问题是,赤子之心足以,终究心思是不够缜密。
想到这里周帝不由再度感叹,赵明月若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既是皇后所出,又有赤子之心,即使心性不够,也可以培养,奈何,却是个女子。
周帝想了想,忽然道:“此事繁杂,一人处理不过来,朕看,不如让那沈逸和你搭手,你们在沧州也有过合作,想来也彼此熟悉了。”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沈逸身上,赵明月一愣,随即道:“不用沈逸,只需要带上几名内政堂的计吏即可。”
周帝饶有兴趣道:“哦?沈逸与你熟悉,又是度支衙门的主事,说起汇算比那些计吏只强不弱,为何不用他?”
赵明月脸色不变,但眼珠子却在转着,心思也是飞快活动,奈何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最终只能强自道:“回父皇,明月与沈逸不合,他去了也是徒增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