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君昊显然对荡寇军的水师早有防备,在郑云龙发现他们的同时,他也发现了荡寇军的水师。
他第一时间就下令让船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用来作为水上交战的战船。这些船只虽然叫做战船,但是大多数都是用普通商船改造的,船舷两侧都加装了厚厚的隔板,正面的甲班也被加厚,竖起了一张张蒙着铁皮的巨盾。
船上的清兵躲在这些巨盾和隔板后面手持弓箭火铳严阵以待,甚至从两翼的隔板缝隙之中还伸出了许多长长的拍杆,显然是用来阻止敌方船只靠近的。
这些清军战船随着祖君昊一声令下后,立刻分散开来,迎着荡寇军水师战船快速拦截上去。
而与此同时,后方的运兵船则趁机靠岸,显然是打算利用战船的掩护让清军士兵上岸步行进入祁阳城。
郑云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清军的意图,不过他收到的命令是不能把清军吓走,所以就当没有看见那些正在努力靠岸的清军运兵船,而是带着舰队向着清军迎上来的战船继续扑了上去。
荡寇军水师在上游,顺流而下,速度很快。清军战船在下游,虽然是逆流,但是却借着东南风速度也不慢。
双方战船很快接战,不过战斗的形式却跟祖君昊预料的不一样。
荡寇军的小船数量多,并没有直接跟清军战船硬碰硬,而是依然采用了群狼战术,七八艘战船围住一艘清军战船,转着圈的攻击。
各种火箭火铳轮番向着清军战船上招呼。
而八艘主力炮舰则在一旁压阵,看到哪里战况吃紧或者是清军战船想要逃窜就立刻过去支援。
清军的战船虽然做了改装,但是毕竟不是专门的战舰,而且每艘船上的士兵也不多,在围攻之下很快就有三艘起火,不光是船帆起火,甲板舱室乃至用来防护的隔板都开始燃烧起来。
荡寇军的水兵们用的火箭上面都用火油滚过,射到船上很快就能引起大火。
火铳兵的火铳也以最快的速度不断射击,后面的士兵专门填装弹药,站在最前面的士兵则只负责射击。
流水线作业保证了火力的连绵不断,而且这种火力还是从四面八方同时打击。
这狼群战术一下子给清军打蒙了,没死的清兵纷纷跳船逃跑。
在双方接战不到十分钟就有清军战船掉头开始逃跑,郑云龙立刻派炮舰追了上去。
很快,那艘逃跑的清军战船也起火燃烧起来,上面的清军跟下饺子似的纷纷跳水,姿势狼狈的堪比某国炸鱼队。
对那些跳水的清军郑云龙也不搭理,继续指挥水师围剿那些清军战船。
又过了大概两三分钟,已经先后有十几艘清军战船起火,其中三艘已经开始缓缓下沉。
荡寇军这边虽然也损失了七八艘小船,但是船上的士兵在落水的第一时间就被周围的其他战船给救了上去。
剩下的清军战船被荡寇军水师给前后夹击,几艘主力炮舰虽然到现在也没有开炮,但却是那些小船的底气所在。
那些小船来去灵活,每艘船上包括划桨的水手加起来也就十来个人,但是却如嗜血的狼群一样继续包围撕咬着剩下的清军战船。
清军先锋大将,长沙总兵祖君昊第一批登岸,站在岸边远远望着江面上的水战,脸色十分难看。
一名副将走过来禀告道:“大人,上岸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两千人,剩下的也很快全部上岸了。”
祖君昊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继续盯着江面上的水战,副将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以为主将是心疼那些战船,开口劝慰道:“大人是在心疼这些战船吗?这些本来就是计划里要舍弃的。若非舍弃这些战船来牵制反贼水军,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的靠岸。那些死了的兄弟,大人回头多抚恤一些就是了,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
这副将是祖君昊的心腹,所以说话就随意直白了许多。
祖君昊收回目光,看他一眼道:“你真以为我们能顺利靠岸,是因为反贼水军被我们的战船牵制而顾不上我们吗?”
副将一愣,道:“难道不是吗?”
祖君豪冷哼一声:“你要是还这么蠢的话,这辈子永远当不上总兵了。别废话了,催促后面的人快点,上了岸的人迅速整队,远离岸边,别等到人家改了主意。”
副将听的一头雾水,被骂的莫名其妙的去整队了。
郑云龙看到清兵已经全部上岸了,并且开始整队,忽然转头对身旁的传令兵道:“让船靠过去,不给这些王八蛋提个醒,他们还以为自己来走亲戚的。”
很快,郑云龙的旗舰脱离水面战场,迅速向着清兵登陆的岸边快速驶去,祖君昊看到这一幕,急忙举刀大喊:“快!快!远离岸边,远离岸边!”
距离近的士兵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立刻向远处跑。距离远的士兵有些没有听清楚,一脸茫然。
有的意识到了江面上发生了什么变故,回头张望,正好就看到了快速向他们驶来的荡寇军炮舰。
这些清兵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样式古怪的尖头战船,甚至对那些突然从船舷两侧伸出来的黑洞洞的炮口感到好奇。
祖君昊看到这一幕,更加着急,厉声大喊:“趴下!快点趴下!”
他到底是个有经验的,懂得趴下能够增加在炮击中活下来的概率。
虽然这个时候的炮弹大多数都是实心弹,没有后世火炮那么强大的爆炸冲击力,但是趴下这一招战场技能依然适用。
当然,如果正好被那大铁球砸在身上,那别说趴下了,就是劈叉一字马也不好使,直接就给你当场送走了。
虽然有人听话立刻就地趴了下来,但是大部分的清兵还是懵的,没有及时作出正确的反应。
荡寇军炮舰在一个保证清军火铳和弓箭都打不到,但是舰炮又刚好能打到清军的地方停了下来,一面侧舷对准了岸上的清兵。
然后早就装填好的炮手立刻点火,两秒钟后,两门三磅炮几乎同时轰鸣,数十颗铁珠被火药在炮管中燃烧产生的强大力量立刻推出了炮膛,在空中高速旋转着向着依然站在岸边傻愣愣的清军人群中呼啸而去。
一瞬间,站着的清兵就被如被一阵狂风吹倒的青草一样倒伏了一大片,伴随着各种瘆人的惨嚎声,岸边这一片撒满了断肢残臂,血肉模糊。
被铁珠击中的人,甭管你穿的什么甲,穿了几层甲都没有任何区别。
加特林面前人人平等,三磅炮面前这句话同样成立。被击中要害的身体立刻破开一个大洞,被击中四肢的直接断手断脚,哪怕是被擦脸而过,也会被带出一道深深的血槽。
而刚才领了祖君昊命令过来整队的副将直接被一枚铁珠正正的击中了面门,一张脸瞬间就剩下了半个。
两门三磅炮的一轮齐射足足造成了十几名清兵的死亡,另外还有七八个重伤的,轻伤的几乎没有。
一轮炮击过后,炮击立刻开始转向,显然想要用另一侧的两门三磅炮再来一次齐射。
这次不用祖君昊提醒,所有的清军士兵都没命的往远处跑去,祖君昊跑在最前面。
至于河滩上的那些扔在抱着自己的断肢哀嚎惨叫的清兵却无人顾及。
郑云龙看清兵跑远了,也就下令停止炮击,不再浪费弹药了。
“给你们上岸进城的机会还磨磨唧唧的,不给你们提个醒,真当老子来看热闹的。”
郑云龙瞅着那些仓惶逃跑的清兵,嘴里骂骂咧咧的,然后下令炮舰返回战场,继续围剿剩下的清军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