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嵩被部下背着逃了几十里地才渐渐苏醒过来,当得知兵败后久久不语。
“吾留在这里收拢残兵,你们先回邺城去吧。”
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颓废的坐在地上看着南方不能自拔。
魏军最后居然收拢了七、八万人,可以看出刘裕真实目的其实并不是想围歼魏军,而是使这支魏军短时间内再无可战之力。
收拢残兵的公孙嵩听到这个消息,却愈发难过。
旁边的副将不解:“为何司徒听到我军收拢人数众多,反而唉声叹气呢?”
公孙嵩苦笑道:“刘裕的主要目的是伐秦,他要是斩杀我军人数过多必然使陛下不满,亲自领军南下,到时候刘裕伐秦的计划必然打了水漂。”
“反之,若是只是冲散我军,既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又使朝中大臣感到畏惧而非愤怒,不会让陛下与之决一死战。”
副将更加疑惑:“难道司徒不希望如此吗?”
公孙嵩摇头:“此战我军大败,刘裕若是非要咬住我军,那我十万大军恐怕所剩无几。试问天下有哪个将领能对如此功劳做到不贪心?”
“刘裕兵法了得,又能做到不贪功冒进,此人绝对是我魏国大敌!”
公孙嵩的战报很快就传到了魏国都城平城,魏国朝野一片动荡!
魏国大臣果真都畏于刘裕兵锋,一个个惶恐不语,似乎是被刘裕吓破了胆。
唯有一个衣襟右掩的汉人听了这件事后哈哈大笑。
拓跋嗣奇怪的问那汉人:“博渊何故发笑?”
“满堂诸公居然被刘裕吓破了胆,自然可笑!”
其他大臣多是鲜卑族人,一听这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拓跋嗣倒是没有生气:“非我等惧怕刘裕,实在是刘裕兵锋之盛,乃是百年一遇,博渊可有什么良策?”
那人自信说道说:“刘裕不攻打我军,看不上这些军功,就势必有更大的图谋!”
“陛下只要暂避锋芒,静候南方剧变即可!”
拓跋嗣对眼前之人似乎无比信服,听了他的建议,立即就写了书信派人交给刘裕,以求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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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
这几天刘义真下定决心苦读兵书,一个人在大营角落捧着《司马法》逐字逐句的翻看。
“车士?”
哪怕是刘裕来找刘义真,刘义真也完全不鸟他。
刘裕知道这是刘义真被自己强行扶上主帅位后发现自己啥都不会,心中还有羞愧之感。
“拓跋嗣来信了。”
刘裕举着手中的信件,总算让刘义真抬起了脑袋。
“魏国退兵了,我们不日就要启程前往潼关了。”
刘义真瞳孔一缩。
这一天终于来了。
要去攻打关中!
汉人王朝丢失了近百年的关中!
但是接着刘义真眼里出现了慌乱,似乎不敢和刘裕对视。
刘裕看着踟蹰的刘义真心中奇怪:“车士难道对我军没有信心?”
刘义真内心苦笑。
刘裕的威力,不是一个区区的关中能挡住的,这点他自然不会怀疑。
真正让他焦虑的是自己。
刘义真虽然明白了刘裕让他指挥大军只是想考验自己,但是日后自己真的掌握大军呢?
刘义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刘裕似乎看出来了刘义真的心魔,拉着刘义真坐在一旁。
“车士,你可曾听闻淮阴侯韩信?”
嗯!知道!他偷塔贼溜。
“可曾听闻冠军侯霍去病?”
“还有那孙伯符、诸葛武侯。”
刘义真自然听过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他们的光芒哪怕是过了两千年也依旧耀眼。
“他们这些人都是天才!年少成名,初次掌军就能做出其他将领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绩。”
“可为父不一样。”
刘裕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为父年少时打仗什么都不懂,就是靠着敢打敢拼,直到有一天为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要去前线拼杀的士卒,而是后方坐镇的将军时,你猜为父当年是如何?”
刘义真摇头。
“为父和你一样,不知道如何发令,往日里和我一同冲锋陷阵的悍卒同袍就和无头苍蝇一样在战场乱窜。”
“当时为父就在想,就我那本事当什么将军?还是拔刀和对面拼个你死我活才对。”
刘裕说到这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接着刘裕起身,指了指大营。
“万幸,当时为父并没有回去当士卒,而是开始学着当将军。”
刘裕豪气万丈的张开双臂,似乎要将整个天下揽入怀中。
“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车士,汝要是决定退回去当个士卒,为父不会埋怨你,但你若要决定当个将军,便与为父一同向前!”
看着莫名燃起来的刘裕,刘义真感觉胸口的无数淤积之气无影无踪,心里丢失的那股劲重新翻涌上来。
“孩儿愿随父帅征战四方!”
刘裕将手放在刘义真肩膀上:“共勉!”
这时,几只轻骑来到刘裕身边,刘裕带着刘义真翻身上马。
悠悠的号角和低沉的鼓声从这里响起,传遍整个神州。
刘裕拔出长剑:
“全军开拔!”
“剑指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