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等了等,没听到应声,抬手将板栗挂在门把手上。
房间内的江蓝摘下耳机,书桌上的专业书籍堆了一摞,她在看老江留下来的笔记,字迹潦草,连猜带蒙勉强看了两页。
客厅内传来动静,她侧耳听又没声音了。
江蓝起身去看,刚打开门有食品袋掉落,她触摸着温热的板栗,看向饮水机前喝水的人。
“买给我的?”
闻握着水杯,神色不自然的点头,“刚好在小区门口看到。”
“谢了。”江蓝眼神微闪,走到沙发前坐下,“正好想吃东西,一起吃?”
“不了,你吃就好。”
闻邈原地生根般站立不动,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觉的变了味道,视线往下,眼神陡然变得清明。
板栗在她手中就像葡萄一样乖顺。
江蓝浑然不觉的继续,剥干净的板栗光溜溜的攒了一堆,看着就很有成就感。
“你为什么不吃?”闻邈没话找话。
“这样吃起来更过瘾。”江蓝顺手扔嘴里一个,鼓着腮帮子道,“对了,我今天听师哥说你弟弟还没醒,他情况怎么样了?”。
闻邈掩饰性的喝口水,“老样子。”
“你师哥,他有说我什么吗?”
闻邈突然很后悔,假如第一次见面他没有撒谎,破产户换成赞助商会不会更好拉近关系?
江蓝别有意味的看他一眼,犹豫着怎么措辞才不伤他自尊心。
她的反应在闻邈看来却变了味道,她发现了!
终于要掉马了?
幸好他出差已经收拾好行李,待会儿被扫地出门时不会太狼狈。
“那个,其实,好吧,骗你是我不对。”闻邈决定主动出击,霸总就是要有魄力,夺过话语权抢先道,“我这就离开。”
“哎,等等!”江蓝动作不停,“没说让你走,欠钱不还是你不对,现在你情况特殊,等你赚到钱还给他就好了嘛。”
“欠钱不还?”
“对啊,我师哥都跟我说了,说你没给他工钱。”江蓝说完也挺不自在的,这话好像有点伤人自尊。
闻邈心情大起大落,柳暗花明又一村,嘴边澄清的话就这样缩了回去,一脸诚恳的认下,“我过几天就还钱。”
江蓝欣慰,“这就对了嘛,做人就要讲诚信。”
大不了让他再住一个月,等啥时候有钱再搬走。
“吃板栗吗?”
“我剥,你吃。”劫后余生的闻邈抓住机会主动表现。
江蓝心安理得的抱着干净的板栗边吃边看电影,侧头看他认真的模样,突然蹦出一句,“我们挺像老夫老妻的。”
闻邈用力过猛,板栗一分为二,面无表情的抽湿巾净手,“那你占便宜了。”
“嘿,你还比我高贵咋地?”江蓝不服气。
闻邈颔首默认,他又高又有钱,可不就是高贵吗。
闻霸霸对自己高富帅的身份很自信。
隔日一早,天光大亮。
江蓝生物钟准时叫起,进卫生间前习惯性先敲门,等了半天没反应,才想起来他今天出差。
高峰期堵车,时间来不及的江蓝空着肚子上班,刚走进工作室,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哇,好香,是王婆家的包子。”江蓝话音未落,就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刘希杰,“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买的。”
“六哥?我自己去买就好了,辛苦你跑一趟。”
江蓝脚步顿了顿,眯着眼睛去看埋头大吃的陆哥和小白,两个叛徒。
刘希杰,“刚好顺路,顺便来看看你。”
他殷勤的将早餐送到她办公室,江蓝不想收,“六哥,我们聊聊。”
“下次吧,我上班快来不及了,早餐你记得吃。”刘希杰匆忙看一眼时间,神态假到她都不忍戳穿,“回头我再来看你。”
“六哥你先别走。”江蓝追出去,只看到他跑走的背影。
老陆和小白人手一杯豆浆,睁大眼睛看戏,江蓝气到翻白眼,吃里扒外,没一个想着发短信通知她。
吃人嘴短,小白率先遁逃,“我约了顾客,先进去准备了。”
江蓝再盯老陆,后者慢悠悠的收拾早餐遗留垃圾,“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啊,恋爱的滋味真美好。”
个老油子!
半中午的时候,江蓝迎来了今天第一位顾客。
黄娟是很普通的中年妇女,手里拎着满载的菜篮子,整个人很拘谨的四顾,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们这里收费贵吗?”。
江蓝将人迎至大厅的沙发处坐下,送上水,“不贵。”
她递过去透明制的收费表,黄娟看完之后主动道,“我选分钟数收费,我讲话快,用不了几分钟。”
江蓝自然没意见,换到办公室,两人落座,计时表打开。
不等江蓝询问,黄娟就主动打开话匣子,“医生啊,我最近一段时间总爱胡思乱想,压力好大,人也恍恍惚惚的总是出现幻觉。”
江蓝,“具体情况有哪些呢?”。
黄娟无意识的揉搓大拇指,粗糙的双手满是细纹,生活的重担将她压垮,皮肤暗黄,从进门到现在没有笑过。
“我感觉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有时候会想一死百了,走到路上看到汽车会控制不住的幻想被撞的画面,肉摊上的杀猪刀会让我兴奋,尖刀将肉剁碎会让我痛快。”
江蓝看向黄娟的菜篮子,沁着血丝的猪肉碎明晃晃的压在最上面。
许是担心费用,黄娟语速很快,“在家里也是,我很压抑,做家务经常丢三落四,有时候记得做好饭了厨房里却什么都没有,洗好的衣服想不起来过程。”
“我知道我可能生病了,所以来问问能不能治好。”
江蓝,“您有康复的意愿这点很好,为什么不选择去医院心理科挂号呢,你这个情况属于压力过大导致的抑郁,再加上更年期激素失衡,单纯的心理治疗效果不大,还要加上药物辅助。”
“不,我不去医院,你要是不能治就算了。”
黄娟起身就要走,江蓝按停计费表,“你先等等。”
“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已经有了自杀和迫害的倾向,现在说话不收费,你愿意再跟我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