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晔,你盯在那里,是专程防着姑母伤害阿史那渺渺?”
荣之玹飞身如仙,无声落在宇文千花身侧不曾被人踩踏过的雪地上,拍了下肩上的雪花。“姑母多虑,我查案,路过。”
宇文千花倒并不意外他“查案”。
“是查方简少主的灵珠吧!”
荣之玹挑眉,“姑母也对那灵珠感兴趣?”
宇文千花笑道:“已经有不少身患绝症之人,四处打探灵珠的下落!还有些女子希望容颜不衰,就连你皇祖母也问,那东西能否让衰败的五脏六腑恢复活力……”
荣之玹看出她在试探,没多解释。
他口中的查案,不过是为彻查这些年还有多少阴谋诡计与皇祖母有牵扯。
自然也有些肮脏污秽之事,连刑部也不曾载录,一如妙珺那堂兄,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个干净。
宇文千花见他不语,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倒熟悉这侄子的寡淡少言。
“听说太子你前几日就入了京?”
“嗯。”
“为何没有上朝,也没有去给你皇祖母请安?”
“查案。”
“你以为这样的理由可以搪塞你的姑母?”
荣之玹喝茶,不肯作答。
他若若堂而皇之地回宫,皇祖母势必让段清绘和齐娆心为他侍寝,届时再以庆贺他回宫之名,连同陆莲籽一并放出来,他若再脱身,便成了大麻烦。
宇文千花却不满意他这样偷懒耍滑。
“朝堂上,你姑父和辅政王忙得团团转,如今我和你姑父要成婚,你不疼惜辅政王的身体,也该体谅你姑父……”
“我不出现,不过是为在暗处看清楚,谁想对我皇族不利。为防遭遇刺杀,我才先行一步,让天阔和阿史那渺渺绕了远路。”
宇文千花讽刺地挑眉,“莫不是你还想着纳荣妙珺为太子妃吧?”
“姑母应该去问皇祖母,我为何不能纳荣妙珺为太子妃?”
荣之玹清冷地盯住宇文千花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的丝毫波动。
“当初,为我选定妙珺的人便是皇祖母,她甚至给了荣家一个花珀手串作为订婚信物,如今却出尔反尔,仿佛过去那场订婚是一桩儿戏。”
宇文千花不自然地扶了扶头上的长公主冠,避开荣之玹咄咄逼人的盯视。
“那婚事,本就是你皇祖母为安抚大漓虚晃一招。岂料,你竟傻兮兮地跑去荣家给人家当孙子。”
荣之玹:“我在给荣家当孙子时,并不知我和妙珺订婚,不过是因为我想念辅政王而已。”
“辅政王夫妇的确对你有养育之恩,且如今你也已经成了荣家的孙子,如此亲密的关系,荣家也该知足了。”
荣之玹:“可我未满足。”
宇文千花:“荣家又有一夫一妻的规矩,你皇祖母自然不能让你再娶她。将来,你是要三宫六院、多子多孙的,你皇祖母如此安排,也是为皇族着想。”
荣之玹不动声色地看她头上被扶歪的头冠,“既然由我为皇族开枝散叶,姑母就不必与姑父成婚了。我的师父,偏让我改口叫姑父,我委实不适应。”
“你这臭小子……哎……你……”眼见着他就要飞上房顶去,宇文千花忙抓住他的手臂,“宇文凌晔,我为了和你姑父成婚,可是等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你当家做主……”
“我为了娶我们家小小,虽说没等二十年,却天天度日如年。且小小为了我,出生入死,还死了一位堂兄……”
荣之玹话说到这里,刻意停了话音,清冷地看宇文千花,“姑母应该知道,小小那位堂兄是何时死的吧?”
宇文千花似被刺了手,迅速松开他,“荣妙珺那几位堂兄个个骁勇善战,谁敢害他们呐?”
荣之玹清冷地盯着她的眼睛,适才发现,皇族中人都有两张面孔。
父皇如此,皇祖母如此,他这位姑母,算得纯粹,却也不例外。
前一刻,这女子对他仿佛一位母亲对自己的亲儿子,此刻明知他话中所指,却漠视那无辜的性命。
宇文千花见他眼底杀气腾腾,死死盯着自己,脚下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殿下这是做什么?威胁自己的长辈呢?”
荣之玹:“姑母无德嫁于本宫的师父,婚事取消,这是圣旨,不是威胁!”
宇文千花气得发指,还是硬着头皮道:,“荣雷和阿史那渺渺本是仇敌,何来的儿子?你无缘无故取消我和你姑父的婚事,总要问一下你的祖母。”
荣之玹不以为然地冷笑,“姑母以为我怕祖母?”
宇文千花顿觉自己急躁了,这样挑衅一头易怒的豹子,实非明智之举。
“凌晔,你告诉我,我能做什么可以帮你?”
荣之玹自袖中取出一本折子怼到宇文千花面前,“煽动皇亲国戚,逼迫辅政王给我纳妃,皇祖母发号施令,你暗中收买人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缺一张名册。只要姑母列出来给我,你便能顺利嫁给姑父。”
“若是我列不出呢!”
荣之玹:“我父皇在皇陵孤单,那名册姑母拿不出,我一定亲手撕碎姑母,塞进皇陵的石砖缝里,如此,父皇在天有灵,闻着血腥味儿,也便不孤单了。”
宇文千花忙道:“明日一早,我就把名册送到御书房。”
荣之玹凑近她身侧,“若阿史那渺渺在天阔身边受一丁点委屈,亦或小小为渺渺在天阔身边的处境多耗费半点心神,皇陵的石砖缝隙……”
“明白,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宇文千花虽如此附和,却最厌恶地就是被人掐住脖子威胁,但荣雷和阿史那雀翎那孩子的事,早已经死无对证。
“之玹,至于那个孩子,我倒是听说了,当年杀那个孩子的人,已经被你皇祖母清理干净……眼下你应该尽快登上帝位,稳住朝堂,而不是计较过去的仇怨!那个孩子已经死去二十多年,荣家上下心无旁骛的效忠你,这不是很好吗?”
荣之玹清冷地扬起唇角,“姑母的意思是,让我当那个孩子不曾存在过?”
宇文千花无奈地咬牙:“你父皇久病,你祖母为权衡天下,不得不做一些残忍的事!否则,他们强强联手,还有我们宇文皇族的活路吗?”
“你们倒是活得舒坦,却叫旁人妻离子散,还叫妙珺与我之间添一笔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