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屹敖不禁庆幸自己册封了次子杨翊为储君。
若皇后那毒未解,他又册封杨歧或杨素霆为储君,妙珺恐怕就不会这样做,尤其,天宸储君宇文凌晔也不是好惹的。
“那借兵给吴至之人……不会是天宸储君宇文凌晔吧?”
阿冬:“是天宸二皇子宇文腾。”
“宇文腾?”杨屹敖恐慌地顿时浑身发凉。
宇文腾借兵,宇文珏势必也跟着借兵,那兄弟俩素来是相互掣肘,谁也不让谁独大。
能斗得过宇文腾和宇文珏之人,普天之下,只有宇文凌晔。
杨屹敖这就想夸赞妙珺,杨素雪却突兀地嚷道,“荣妙珺,一定是你从中捣鬼,吴至才借不到兵——一定是你!”
妙珺失笑,“杨素雪,你偷盗玉玺,意图谋反,反栽赃我陷害你。现在吴至谋反不成,你又说我捣鬼。你这是要为吴家夺江山呢?”
杨屹敖嫌恶地再不愿见到杨素雪,忙命护卫,“来人,马上将这姐弟俩拖下去,朕再也不想见这蠢东西!”
杨素雪和杨素霆被押出殿门,姐弟俩声嘶力竭地嘶喊,“父皇饶命呀!父皇……”“荣妙珺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妙珺反手挥出一股真气,直袭姐弟俩的后颈,御书房内外,顿时一片宜人的宁静。
杨屹敖:“珺儿,这里没有旁人,你对姑父说句实话……”
“宇文腾军队的病症,与多年前东陈国瘟疫十分相似,咱们大漓也该早日防备,所以,妙珺收购了所有的解药。皇姑父该不会也与杨素雪一样,因此怪妙珺捣乱吴至与宇文腾的交易吧?”
杨屹敖习惯了她话中带刺,无奈地看了眼阿冬,见他无话,这才信了妙珺的话。
“珺儿,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你尽管提。”
妙珺挑着眉梢,玩味地看向一旁戴着骷髅面具的男子……
阿冬被看得心头起毛,浑身不自在,就怕这女子突然张口要了他。自然,他还不至于误会她会对他有男女之情,只是她的眼神也算不得规矩。
杨屹敖也看出,妙珺似乎对这位大统领别有意思。
“妙珺,朕的鬼面暗卫可不是你随便能要的。他们一旦入职鬼面暗卫,终生不得婚配,至死方休!”
他端起茶盅,就怕妙珺哭闹着要和天宸储君退婚。
“你祖父祖母虽不愿你远嫁,若退婚,朕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天宸的太后,眼下你表哥刚被封为储君,吴至便起了反心,正是多事之秋……”
妙珺:“皇姑父放心,妙珺不要您的大统领,也不会给您招惹旁的麻烦。”
杨屹敖忙道:“如此,朕给你寻最好的蛟绡纱,你不是喜欢漂亮衣裳么!”
妙珺俯首,“妙珺谢皇姑父恩典!若姑父执意赏赐,不如赏一桌丰盛的酒席,让妙珺与大统领共饮一壶。”
阿冬慌得迅速退了两步。“皇上,末将发过誓,一旦入职暗卫,绝不饮酒!”
与一位公主孤男寡女的饮酒,传扬出去,对两人都不好。
“公主请你喝酒,是你的福分,好好应着谢恩吧!”
如此不破财、不升官的赏赐,杨屹敖十分乐得成全。
见阿冬从头到脚都在抗拒,他冷笑,“一个大男人,你怕什么?你放心,朕会传令下去,所有人对此事保密。”
妙珺欢喜地跪地,“吾皇万岁万万岁!”
杨屹敖俯视着妙珺却提着一口凉气。阿冬是他身边顶尖的高手,若是被这丫头够了魂儿去,委实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他也不能不防备阿冬对她不轨,毕竟,她是天宸储君未来的嫡妻。
……
月上柳梢,妙珺不疾不徐地穿过御花园,一边走,一边抬手抚了抚头上的飞仙髻,又低头整了整袍子。
这袍子,姑母前些时日命尚宫局新做的,紫红底,鹅黄绣蔷薇,委实艳丽了些,重在不会失礼,
就怕裙摆弄脏,见四下无人便拎着裙摆走。
杨素雪和杨素霆被关入十八层水牢。
吴赢实被押在刑部大牢。
杨歧永无翻身之日……
杨屹敖与荣家的关系稳定,待姑母也与从前不同。
那本该丧命的小太监肃喜也被晋封为御书房的总管太监。
她还遇到了前世的救命恩人阿冬。
她荣妙珺此生的晦气,便算彻底没了。
前世,在庵堂的柴房里,她和阿冬在大冬天分食冷硬的馒头……
她曾发誓说,“阿冬,这辈子,我一定请你吃一顿好的,有酒有肉让你撑破肚皮……”
阿冬摇头不敢恭维地笑,“酒肉算什么?若是荣家人都还活着的话,你请我吃山珍海味,我都嫌寒碜!”
“那你想吃什么?”
“寒冬啃冰镇瓜果,睡暖如春夏的大屋。炎夏里吃梅花酥饼,以雪水烹香茶。待我烦闷时,你得把天上的月亮星星给我摘下来,如此才算是报答我为你偷馒头的恩情。”
她当即便爽快地答应,“好!就算这辈子叫你吃不上,来生也定让你吃上。”
如此,便是来生了,她怎能食言呢?!
妙珺走到了杨屹敖为她和阿冬安排的湖心阁,探晶和探滢正好一起赶到,两人穿着宫女的衣裳,手上提着食盒。
“主子,您是要宴请何人?竟让我们偷盗国公夫人存在冰窖里的梅花做酥饼,还让我们挖了老太妃存着的一坛雪水烹茶……”探滢压着声音道。
“这可都是稀罕物,千金难买到,若是国公夫人和老太妃知道您做这种事,定撕下您一层皮。”探晶嗔怪地警告。
妙珺忙拿过食盒,“你们只管在此守着,若见有人来,打晕丢去假山林即可。”
“那……万一是太子爷来了呢?”
“今日那天宸太子在江府里一直等着您,阿史那渺渺也陪着他……”
“他们若来,一样打晕丢去假山林。”那厮又不是荣之玹,一个满心为白芊芊打算的小表弟,她实在用不着客气。
探晶探滢相视,挫败无言。主子这阵仗,这行头,这好吃的,还有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私会情郎呀!
妙珺拎着食盒迈进楼阁,上去二楼,不禁愣住。
靠窗突兀地布置了一张宽大的罗汉榻,且罗汉榻上还搭了粉红的纱帐,上面铺了锦丝软褥。
罗汉榻前,一个巨大的圆桌,上面珍馐美馔,竟是堪比帝王御膳,连酒器都是腾龙的。
“这一餐饭,皇姑父可真是下了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