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力而行四字,让舒千落眯了眯眼,心下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但也是能读懂他依旧未完的话。
且,在那之后,不管是什么话,想来该是有一个意思的。
便是——
若是真出了事,能救出来是最好的,若是救不出来,你们也折了进去,他是不会出手的。
在这瞬间,这个叫椒哥的,身上充着一种矛盾般的温柔冷酷,可以提醒你小心,可以提醒你注意,亦可以跟你说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让你警醒。
但,倘若真有了什么意外或者危险,他定然是会冷血旁观的,甚至还会亲手送你一程。
像这样的人,讲真,舒千落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真矛盾的不行。
“嗯,会的。”
最终,她将一切思绪都给隐藏下来,平静的点头,然后,冲他点头告别。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等回头这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们再回来领工作。”
“好。”
椒哥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便拎着小老头儿消失不见。
而,同样目送椒哥离去的舒千落,伸手拽拽身边的少年。
“哎,你说这个椒哥是不是也是被那个什么大师父给硬抓来的?就像胡淂他们?要不然,怎么也矛盾成这样儿?渗人的紧啊!”
可不就是渗人的紧?
这个看上去明明这般友好,感觉上也这般友好,宛若知心好友上司长辈的一个人,却能在下一秒亲手送你去死,还是微笑歉意的那种,单是这么一想,她的鸡皮疙瘩都能窜一身好吗?
虽说,呃,好吧——
她家小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说他是坏东西,都有点儿侮辱坏东西这仨字儿。
可,好歹,她家小白坏的明明白白啊,说坑你,那就是光明正大的坑你,说玩儿你,那也是光明正大的玩儿你,说虐你,更是光明正大的虐你,说杀人,嗯,好吧,到眼下为止,她还没见过他家小白宰什么人呢——
咦?
貌似不太对,好像干掉过一人来着?
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家小白恶的明明白白,让大家伙纵然知道他是个恶人,也还是无法真正的讨厌起他来。
但,这位椒哥就,嗯,令人敬而远之了。
所以,下意识忽略,她家小白不是无法真正的让人讨厌起来,而是不敢讨厌,以及没胆子讨厌跟对着干的校花大人,这般话,让夙顾白轻笑出声。
“心有良知,却沾行恶事之人,定然是矛盾的,不管是心理还是情感上,都在左右的撕裂着他,却无法真正的做出选择与妥协,因为一开始的立场便已经注定,除非是有了破釜沉舟的死志,否则便会一直煎熬下去,然后疯魔。”
“所以,椒哥这样的行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罢了,不必多想,而眼下——”
他勾着自家小妮子的小蛮腰,隐去身形,悄无声息的跟在椒哥身后,准备看看能得到点儿什么好玩儿的消息。
至于,拎着小老头儿的椒哥,把人扔在一个荒芜人烟的岗上,直接对他来了搜魂,这一幕正巧的被夙顾白和舒千落看到了眼里,这让二人皆是一挑眉。
校花大人更是捅了捅身边少年的腰,冲他挤挤眼。
【哎,咱能不能顺势的,也瞅一眼?】
这般坏坏的小样子,让夙顾白低笑出声,戳了戳她的小脸蛋儿。
“可以。”
于是,暗戳戳的,夙顾白便弹出银丝,渗透进椒哥搜魂的举动中,把小老头儿的全部记忆都给复制了下来,播放给自家小妮子看。
而,看着前半生凌乱又错综,更满是血腥和暴力,更充斥着无形压抑,宛若提线木偶一样的,小老头儿记忆的舒千落愣了愣,着实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有慈悲样貌的切哥,会有着这样的前尘往事。
且,那样宛若地狱般黑暗的人生,在他遇见一个带着蓑帽穿着蓑衣,还骑着一头坡了脚的老毛驴,肩头上亦扛着一根竹竿做成的鱼杆时,才发生了变化。
也可以说是,撕碎了他的黑暗,将他送回了人间,亦告诉了他去净河的路,让他找到了洗去前半生罪孽的法子。
“嗯?”
就在舒千落继续看下去时,身边的狗东西竟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这让她愣了下,扭头朝他看去。
“怎么了?”
“唔~”
只见夙顾白将复制下来的,属于切哥的走马灯,定格在某一个画面,然后指着那个骑着坡脚老毛驴的奇怪老头儿身上,面具后的昳丽之颜上浮动了起些许异常。
“这个老者,是在玄门之时,那家什么都可以卖的酒馆里,那个穿的像个老乞丐,脸上带着很严重烧伤的玄修的找的人。”
“??”
这话,让舒千落愣了下,亦回忆了下,然后点点头。
“啊对,我也记得,只是——”
她拧眉,奇怪的瞅着自家狗东西。
“说起来,你又是什么时候遇上这么个怪老头儿的?我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以及,这个老头儿很厉害吗?听你的语气,好像对他有些尊敬呢。”
这可是少有的。
自家狗东西什么德性,她还是了解的。
你想想,对于夙老头儿都能跟其干架,乃至,摧毁天盘,被老天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以说是不把一切放到眼里的小白,怎么就会对一个怪老头儿有些尊敬?
要么,就是那老头儿有过人的本领,能够让自家小白心服口服的,要么,就是那怪老头儿对自家小白有过什么非同一般的帮助,否则,小白怎么可能对这老头儿尊敬呢?
而,纵然隔着面具,依旧能够直白的感受到自家小妮子疑惑跟狐疑目光的少年,笑了一笑,语气含笑依旧,却多了一些令舒千落品不出来的意味。
“他,曾经,在我想要以及准备炸掉这个世界的时候,告诉我,父母失踪的缘由,以及——”
他垂眸,望着错愕难当的舒千落,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声音略低。
“告诉我,若是机遇到了,或许,会在某一天,某一个地点,能够把我遗失的,被夺走的任何东西给挽救回来,但,却有一个前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住,可舒千落却突然福至心灵。
“是,不让你炸掉一切吗?”
“嗯。”
夙顾白点头。
“便是这个,因为,一旦这个世界消失了,我所想要找回的,也便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