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几日温瑜无意之间同王爷提了一句,这春日阳光太好每每早上都是被这日光晒醒的,隔了天这暖阁便换了新的窗幔。王爷有公事走得早,走时也没舍得叫醒贪睡的小丫头。
温瑜早上起来打了两套拳法,方梳洗好正准备将窗幔卷起来的当口,站在窗口远远地瞧见府门口有人吵闹。
前后脚的功夫,主事嬷嬷便急匆匆地走进来,说是有位夫人在府门口跪着就是哭,问话也不答,只道是要见王爷。
“王爷一早就出去办事了。”温瑜拿着个灵巧的尖口银壶往花房走,余光又瞥了大门口一眼,“让侍卫打发了吧。”言罢,便提着银壶按照顺序,一株一株地浇过去。
没过多一会儿,温瑜的花还没浇完,主事嬷嬷就又来了:“那妇人不走,就跪在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妇人披麻戴孝,手里拿着血书的一个冤字,哭得惊天动地,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就一个妇人?”温瑜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边整理裙摆边跟着往外走,“就一个妇人侍卫处置不了?你找我做什么?”
“那妇人大喊冤屈,侍卫们也不知这是该撵人还是该请人。”到底是关系着大王府的颜面,若是有失偏颇,恐怕又被有心人捡了做话柄去了。
温瑜走近些,打量了一下这个喊冤的妇人,孝服之下里面穿着的也是官制锦缎,像是个官家夫人。
“夫人你若是有冤屈,该去找这西京府衙,你来这大王府门口哭是没用的。”
“冤有头债有主,大王爷要我夫君的命,那西京府衙还不是要听大王爷的,我便只能到这哭。”那妇人应是认出了温瑜是大王妃,这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扒着她的裙摆哭得更是大声。
温瑜皱了皱眉头,将她抱着裙摆的手弹开,说了句:“那你随我进来吧。”
见着她进来了,温瑜当即命令侍卫关闭府门,防着门外的好事之徒。
另一边白虎营地,呼延良也听说了有个妇人上门闹事的事:“哪家的人?这般不长眼。”
护卫如实禀告。原是前些天呼延良在度支司抓了两个贪污军饷的小吏,眼下送去了典刑司按律法处置,两名小吏胆大包天竟私吞军饷黄金数十两,按律法必是死罪。这妇人便是其中一个小吏的夫人。
“这还敢报冤屈?私吞军饷证据凿凿,还想着靠哗众取宠来救她夫君一命?涂匡,你回府把那女人带出来,路上处理了。”这等小事,一不留神竟然让她闹到府上了。临了,呼延良又补了一句,“处理得干净点,别脏了王妃的眼。”
涂匡这便快马回了王府,借口接她至白虎营地见王爷的由头将那喊冤的妇人带了出来,行至偏僻处,一刀直取性命。
府上还没安生过半日,午膳刚用完,府上又来了人。这次来的是青檀宅子里的家丁。青檀来了西京之后不久,王爷便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赐了她一处小宅子,又送了两个家丁帮着料理下日常起居。
家丁来得很急,许是又害怕又心急,话都说不顺溜。温瑜听了一会儿,在脑中重新还原了一下整个逻辑,这才明白过来。青檀前些日子去陇南办差似是遇了什么事情,机卫所认为她有贪污渎职嫌疑,这便伙同典刑司要治她的罪。眼下人已被机卫所带走了,典刑司来了几位官差眼下正在查封宅子。
事关青檀安危,又事发在机位所。温瑜指挥着两个亲卫,一位去白虎营地请王爷,一位去韩尚维府上请韩大人过来商议,自己则从王爷的武器库内挑了柄质轻的剑,家丁带路往青檀家里去。
青檀这处宅子不过是个两进的小院,加上耳房也不过五间。眼下每间房门都大开着,东西被扫了一地,有用的没用的、值钱的不值钱的统统堆在一起。来的几个官差集中了精力搜查着,竟无人留意温瑜一行人的到来。温瑜往身后使了个手势,带来的几个护卫一人一间房的冲过去,阻断了官差的搜查行动。
为首带队的那位小吏这才注意到院门口站了一位女人,看穿着打扮便知非富即贵。几位小吏走到温瑜面前,打了个招呼:“这位小姐,我等是奉令查案,例行搜查。”说罢,将手中的文书展了展,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等小吏是没见过大王妃长什么样子的,认不出来也实属正常。温瑜便从腰间拿出大王府的府令冲他现了一下。
西京宗室王府大大小小,不同品级的有数十个,府令自然也有无数块。只是这府令分了质地,质地不同的府令代表的级别、权利、通行资格都天差地别。尽管温瑜的府令只是拿下来在这位小吏的眼前晃了几下,但已经足够他辨认,这是一枚纯金铸造的大王府府令。纯金府令一个府邸最多两枚,一枚是王爷、亲王、郡王所有,一枚便属于他们的正宫王妃。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王妃海涵。”几位官差这下齐齐跪拜,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这宅子是大王府府里人的宅子,今个儿,你们还要搜?”几位小吏面面相觑,头一回见着这般位高权重的人,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温瑜知道他们不过是听令行事,也不打算为难他们:“这样,你们呢,回去就和你们管事的说,这人呢,大王府庇下了。若这宅子里日后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大王府一概负责。”
大王府威名赫赫,大王府面前又有几人敢轻举妄动。若是惹怒了大王爷,他们又有几个脑袋够王爷取命的。
来的几位官差本就是食人俸禄的底层官吏,见着大王妃这般说了,自然顺应:“王妃若是这样说,那小人我们就不叨扰了,不叨扰了。”说罢,几个人头也不回地便撤了出去。温瑜看着人走了,留了两个护卫命他们将院子恢复原状,也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