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不远的微笑诡异地僵在了脸上。
与此同时,妖蛇蛇头一勾,轻易将山门后放置香炉鼎的宽阔前院犁成了一道几十丈宽的深沟,泥石瞬息之间堵死了山门,将原本的山门变成了另一座小山包!
这样一来,前有山,后有蛇,四周有围墙!
整处青陵派,分明又成了一个,大!土!罐!
兰不远寒毛直竖,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
下一刻,妖蛇果然垂下头颅,巨口一张,瀑布一般的涎液倾泻而下!
地面隆隆震颤,正如飞瀑击石,不多时,便会填满这个“大土罐”!
继续待在竹林,就是坐以待毙!
兰不远拉上黄舒,向着她自己的屋子跑去。
她的住处地势较高,且毗邻围墙,将屋中木床搬出来斜搭在墙壁和围墙之间,就能翻墙出去!
虽然翻墙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妖蛇发现,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不垂死挣扎一番实在是不服气。
二人很快跑出了竹林。扭头一看,当空一张巨嘴,覆盖了半个青陵派上空,蛇的颚骨可以分开,上下两片嘴几乎裂成了一道直线,口腔内蠕动着灰白色的软肉,两根锥状的长牙寒光闪闪,略向内弯曲,仿佛两座倒挂的骨山!
淡黄色的涎液从蛇口一泄如注,目测那道水柱宽度超过三丈!
不出一盏茶功夫,围墙之内必然变成一汪涎湖!
再看空中,雷云翻涌着,滚动着,源源不绝从八方聚来,想来等这天劫降临,起码还要一顿饭功夫!
那当真是人死茶凉了!
飞瀑从蛇口中疯狂地倾泻下来,无休无止。
哗哗水声从远处飞快地逼近。
腥味越来越浓,空气也湿润粘腻了几分。
兰不远和黄舒冲进屋子,吃惊地发现沈映泉居然还睡在木床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兰不远咆哮。
沈映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哪来的腥臭味?你掉沟渠里了?”
“没时间解释!快起来,我要用床!”
兰不远无视沈映泉伤病之身,将他从床上掀了下去,招呼黄舒抬起木床往外走。
很快,在孩童和伤患的帮助下,兰不远顺利将木床架在了围墙上。
沈映泉此时才抽空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惊得他险些摔在木床下面:“这这这是什么!蛇!蛇蛇蛇!”
他再抽一口凉气:“祥祥祥祥……祥瑞!是是是是祥瑞!”
“吓傻了吧!祥瑞……这能是祥瑞,那我还是神兽了!快走!”兰不远指挥黄舒往上爬,她在下面用力一推,黄舒抓住了围墙,翻身骑在围墙上。
“师姐快上来!我拉你!”他向着下方伸出一只肉乎乎的小手。
沈映泉委屈地扁了扁嘴。
兰不远忙里偷闲笑了下:“伤患先走!快!”
沈映泉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知道以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需要有人在下面推一把,于是二话不说爬上木板,道声“多谢”,踏住兰不远的肩膀,借力攀上了围墙。
“师姐/妹,快上来!”二人齐齐向着兰不远伸出了手。
此时,那淡黄色的涎液已漫了过来,淹没了鞋底!
兰不远正要爬上木床,突然一怔。
神诀和老龟还在屋里!
“你们先走!别傻乎乎爬在墙上,把蛇给引来了!”她一边喊一边回身跑向木屋。
“师姐!!!”
沈映泉揽住黄舒,翻到了墙外。
兰不远踏着粘稠的黄液,奔回屋中,将神诀册子和老龟往怀里一揣,跑回墙边。
“小意思。”她挺了挺胸,助跑几步,一个潇洒的跳跃,重重踏向木床正中!
只需借着一踏之力,再来一个漂亮的飞跃,便能轻松越过这小围墙!
兴许是怀里的乌龟太重,又或许这半年好吃懒动得厉害,兰不远大大低估了自身的体重,同时也高估了这床板的承受能力。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嚓”声,木床竟然生生被她踩成了两段!
“……好样的!”
兰不远落到了没过脚踝的涎液里!
“再搬一张床来!”
她奔到另一间屋子。
这一会,涎液已漫过膝盖。
兰不远将木床搬到门口,绝望地发现,这间屋子的门重修过,比正常的屋门小了一大圈,木床卡在门上,根本出不去!
小腿和脚背在涎液里泡得太久,已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就这一会功夫,水面又暴涨了几寸,眼见就要没过大腿了!水急浪大,人站在水中已然站立不稳!
兰不远倒抽一口凉气,攀到了窗户上,踏着窗棂,抓住屋檐,爬到了屋顶上。
这间屋子距离围墙有一丈多远。
兰不远鼓了几次气,实在是没有把握能跃过去。低头一看,下方浊浪滚滚,暗流汹涌,掉下去当真是十死无生了!
等死?
她后悔了。
如果不回去拿神诀册子和老龟,就能和黄舒他们一起爬出去;或者她就老老实实爬上去,不要摆那潇洒姿势踩坏了床板给蛇看哪?!
这下可好,完蛋了。
她的心跳停了一瞬,然后疯狂地、鼓擂一般震动起来,似乎还在抓挠……
兰不远有些自暴自弃,想:“看到漂亮小哥哥,能心如猫抓。如今对着个蛇,挠个什么劲儿?”
又愣了片刻,那汪洋渐渐漫上了屋檐,屋顶慢慢变小、变小……
“算了,”兰不远自语道,“因为我这个灾星,害死了爹,害死了娘,害死了奶奶和大伯,还害死了老花狗。今天本是要害死黄舒的,结果用我的命换了他的命,想来这就是天意了。若是他来日做一个好皇帝造福万民,那也是我的功劳。有这么大的功劳,来世我的日子应当能好过一些吧!”
“只是不能便宜了这蛇!不管它有何目的,都不能让它得逞。”兰不远定了定神,“而且,被口水淹死也太恶心了!咬舌自尽是怎么个咬法……”
她正歪着头用牙齿比划时,听到黄舒在大声叫她:“师姐!快!抓住竹子!抓住竹子!我拉你过来!”
兰不远精神一振,扭头看见黄舒从围墙上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抓住一根毛竹,将它架在围墙上,另一头探到了兰不远面前。看姿势,大约沈映泉站在下面,黄舒踩着他的肩膀。
兰不远脱口骂娘,心头却是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