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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三合一(1 / 1)

“九月初?!”慧灵郡主脱口惊呼, 今日已经八月十三了, 九月初可不就近在眼前了?等九月初成了亲, 那妙妙儿不是转眼就要跟着去雍州了?

辜七也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问:“怎么、怎么陛下亲自定了日子?那殿下呢……爹,殿下有没有说什么?”今日入宫, 她其实很想巧遇一番韶王殿下, 想探探他对赐婚是个什么态度, 只可惜没能如愿。

她想见的人却让她爹见着了, 眼下辜七只好软言软语的去求安阳侯,明知安阳侯不吃她撒娇那套也只能硬着头皮磨求,“爹——”

辜七正出声,却被慧灵郡主的一声怒斥给打断了, “辜易,你太过分了!”

一时车厢内,寂静无声。

谁又能想到在安阳侯面前一贯说话温柔的慧灵郡主会忽然这样勃然大怒。辜七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震了两下, 抚着胸口去看她爹。安阳侯从来都是泰然从容, 这时眉宇罕见的流露出了一抹惊措和慌乱。他下意识伸手按住慧灵郡主的手, “阿弯……”

只是那一声唤才从安阳侯嘴里头逸出,就让慧灵郡主给狠狠打断了,“妙妙儿不是街上捡来的,你怎可这样做!她可是你亲生的的女儿,难道你都没有一点……没有一点愧疚么?”慧灵郡主神情极为激动, 手中握着帕子微颤, 像是克制到了极点, 又像是下一刻就要崩溃了。

安阳侯显然有些慌神,想要开口辩解却不想慧灵郡主根本不肯给他机会,“停车!快停车!”她侧首,一把抓住了辜七的手腕,“妙妙儿,咱们走!”

辜七就这样被慧灵郡主抓出了马车,不想她娘平日看起来温柔娇弱,这会竟然力气这样大。她被拽得疼了,就可怜兮兮的喊着前头不肯停的慧灵郡主,“娘,怎么了嘛……”

慧灵郡主没说话,辜七便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娘,爹在后面跟着咱们呢……”她说着这话,往身后看了看,安阳侯果然也下了马车,在隔开三丈远的后面跟着。

昔年安阳侯允文允武,可谓京都第一才俊,风头比今年炙手可热的陆探花还要盛。只可惜后来在战场上伤了脚,走路便与常人有些不同。往常出入皆有马车或骑马,倒也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可现在……

慧灵郡主闻言果然心下一紧,可转念想到了这人的恶处,又咬了咬牙道:“由着他去!”

“可是……”辜七虽然爱跟她爹争慧灵郡主,可却半点没有想过要他们为了自己而吵架生分。上一世,辜七记得她爹娘就曾经为了一桩事吵得分崩离析,最后甚至到了她娘对她爹避而不见的地步。“爹跟在后面好可怜……

“爹不是最讨厌别人看到他的……”

辜七念念叨叨的,慧灵一直不言语,过了好一阵终于忍无可忍,侧过头来看辜七的眼神又可怜又心疼。“傻妙妙,你爹那样急着赶你嫁人,你竟然还为了她说话。”

“可是,我觉得……也挺好的……”这是辜七心里头的所思所想,这时被逼到万不得已才说出来,皙白的面孔被染得通红。

慧灵只当她是故意说这种话来宽慰自己,一时对辜七心里头更是愧疚难当,对比其的单纯,那安阳侯可真算是厚颜无耻了。

过了两日,慧灵郡主的这口气还没消掉,反而让从人从长春仙馆搬了好几口箱子来水光榭,俨然短时间内不肯回去的了。

辜七苦心劝解都没用,暗暗叹说她娘平日那样软和的那样好哄的性子,没想到在她的亲事上这样硬气,任她爹在庭中站多久都不见。

而辜七怎么说慧灵郡主都不相信她是十二分欣然接受她爹关于的提前大婚的主意。

“小姐,侯爷了来了。”漱玉进来通禀。

辜七刚从慧灵郡主那屋回来,将剥开的橘子一瓣一瓣的往嘴里头送,“我娘刚午睡下。”

漱玉点了点头,转身要出去回复,便让径自入屋的安阳侯吓了一跳,欠了欠身恭敬垂首唤了声:“……侯、侯爷。”

“谁说我来就是为了你娘。”安阳侯等人都退了下去,才慢悠悠开口。

辜七心里头忍不住笑话,这样的话也亏得他爹能假模假样的说出来,不是为了她娘才怪了。“爹,我都帮您劝过了,娘非是不相信,这可真怨不得我。”辜七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很厚道了,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没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劝和。

“嗯——”安阳侯垂眸点了点头,“我知道。”

辜七噘嘴,只仿佛这几句话说尽,他们之间就好像再没有旁的事情言谈了。“爹——”静了一会,她轻轻的喊,显得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低头斟酌了片刻才嘟囔着继续:“您还没跟我说当时殿下的反应。”

安阳侯一副仔细回想的申请。

辜七满心期待。

“当时陛下择了日子,韶王与我就一道磕头谢恩了,也没能说些什么旁的话。”其实在进大殿之前,安阳侯就跟那位三皇子聊了有一会,虽是短短一路,那也足可窥见其与另外几位皇子的不同来。眼看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储君未定,往后几年皇权更替必有一场血雨腥风。镇国公府处于权利中心,被卷入其中无可避免,远避或许是条路子。而那日详谈,安阳侯深觉,韶王可堪托付。

辜七愣了,呆了几瞬才愣愣的回:“哦……”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心里头有些失望。再转念想想,那是在御前呢,无非也就只能磕头谢恩。可实际上,辜七内心里是期待他说些什么的。“那爹是您来做什么?”

安阳侯拿着握拳的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明日圆勿大师会在应觉寺讲佛经……”后头的话,他没再说透,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辜七让刚才的话戳了心,正没精打彩,半垂着眼帘丝毫没看见她爹眼神递过来的意味深长。

“妙妙儿。”

辜七有气没力的回道:“知道啦爹,明日我会带娘过去的。”说罢,她又用眼扫了扫安阳侯那只有旧伤的脚,“爹,你还打算瞒娘多久。这次娘就这么生气了,倘若发现了你的这事,恐怕……”

果不其然,安阳侯眸底之色骤然变深。一来是惊讶妙妙儿怎会知晓,二来则是因为想到后果……他骗了阿弯十几年,若真是有朝一日被发现。

若真是被发现……安阳侯不敢多想。

这边安阳侯刚走,便有安和堂的小丫鬟过来送香囊,那是辜老夫人拨给秋澜使唤的人,这几日总跑水光榭,倒是混了个脸熟。

“小姐,这是秋澜小姐这两日新画的花样,你挑挑喜欢哪几样。秋澜小姐说能赶在月底完工的。”小喜将托盘都递了去桌上,好让辜七挑选。

挽玉抱了几枝秋荷放在花瓶,朝着这边看了看便打趣道:“秋澜小姐心思巧,手也巧,又会做素食,女红又是这样的好。”

可不是么,素食不能做了,便绣活翻了出来,几房夫人那秋澜都送了些精致小物。

辜七见上头的样式繁复华丽,十分少见。她前些日子是跟着老夫人学了几天的,知道秋澜要将这几样绣出来,可都要花费大功夫,何况还要赶着时间。“澜姐姐心意我不好拒绝,可也不想澜姐姐熬坏眼睛,不如给我做两只荷包,至于花样……就这个好了。”

等小喜这丫鬟退了下去,挽玉才到辜七身边道:“那位秋小姐真是厉害。”

辜七暗叹,这份玲珑心思不放在歪处才好。

到了第二日,辜七果然缠了慧灵郡主去了应觉寺,对于鬼神之说,她曾经不以为然,现在真是充满了敬畏之心。而那圆勿大师佛法高深,经年在外云游,这次在京中讲经,辜七也早动了心思想要见上一面。可等到了山脚下,才发现车马众多,早将山门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辜七爱极了热闹,其实心中也有些被辜老夫人这两日念叨得有些受了影响,担心到了雍州瞧不见等富庶繁华。

“咦——”辜七惊讶出声。

慧灵郡主也将视线探了出去,只见许多男香客上都带了一朵紫粉绒球。按说来寺庙上香,多为女子老妇才是,这些耳边带了绒球的男子身边却并未见到女眷,反而要么独行,要么是四五男子结伴。这景象,着实让人稀奇,她随即打发了的个小厮去打探消息。

小厮回来跟着马车往车窗里回禀道:“夫人,听说是春风楼的花魁娘子在寺中斋戒祈福,这些男香客都是为了她来。”

“好大的场面。”辜七啧啧的惊叹,随口又问:“花魁娘子长得什么样儿的,是不是最漂亮的那个就能称为花魁?”

小厮虽然年纪还小,可这春风楼的名声实在太大,因而也是知道些许,见小姐开口问,便像倒豆子一样全都倒了出来:“春风楼的花魁三年一选,选的并不单单是容貌,还要看琴棋书画和诸多技艺,能当上花魁的都……”

“好了。”慧灵郡主见那小厮说个不停,而辜七的眼睛里透着光亮,便出声打断。

辜七意犹未尽,不过是看在慧灵郡主的面上讪讪作罢。转念想着反正过会她爹来了,她娘也没功夫管自己了,那时她再寻机会去瞧瞧好了。这念头一生出,连辜七自己都惊愕连连,原来她内心也是这般阳奉阴违的人。

镇国公府的马车从后山入了应觉寺,此寺是皇家寺庙,前后一分为二,前头为普通香客,而后山则一般接待达官显赫和天家贵胄。辜七和慧灵郡主在佛祖跟前进香添了香油钱,而后被小和尚领着去禅房喝茶休息。

辜七磨磨蹭蹭的不愿跟了去,“娘,我还想再逛一逛,就不陪您去了啊。”

慧灵郡主本来不肯的,可见到辜七那神情心就软了,“那别去前面了,上山前你也瞧见了,乱得很。”

“知道啦。”辜七语气欢快,转身就领了挽玉疾步离开了。

挽玉这时才开口道:“奴婢刚才好像还见了一辆咱们府的马车停着。”

“嗯?”辜七想了想,来寺庙里的只可能是老夫人,可她昨儿晚上还在老夫人那用晚饭,可没听说要来呀。再说了,老夫人也没有那要故意瞒着她理由的。

不过,今日辜七来应觉寺最主要的事,还是想要见一见那位得道高僧。她时间不多,便紧着要紧的去了。

两人问了个洒扫的和尚就沿着他所指的方向过去,其间要穿过一片竹林,沿着凌空修建的木栈走在其中,林深幽静,草木葱葱,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呕……”只是忽然响起了不雅的声响。

辜七下意识的回头一望,约莫三四丈远的地方有道倩影扶着竹子弯腰作呕,刚才那声响动就是她发出来的。

而那人似乎也发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她直起的身子等用手帕擦拭了嘴角后才抬起头朝着辜七的方向看了看。四目相交,静了一会后才挪开视线转身离开。

挽玉问:“怎么会是她?”

辜七朝着四周看了看,并未能寻见老夫人的踪迹,可看着架势,应当是老夫人带着她出来的才是。“咱们还是先去找圆勿大师。”她二人转身继续朝着原先的方向去,穿出了林子,果然看见几间禅房。

外头没有一个人。

“砰——”

辜七还没走近,脚边上就让人掷了一颗石子,那所投的石子力道十分大。她低头一看,地面上已经留了个深深的圆坑,而那颗石子也深深的嵌在了里头,倘若稍微差点分寸,只怕她的腿就要折了。

“什么人鬼鬼祟祟!” 辜七带着怒容扫视四周。

既然不想人来,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外拦着就是了,何必躲在暗处伤人。

暗处伤人……?

辜七心里咯噔一声,低声叫挽玉跟自己立即回头走。可话还未等她走出两步,那禅房紧闭着的门叫人从里面吱呀声开了下来。

“辜七——”

辜七只觉得这两个字被喊得带着阴森之气,她后背僵住,只觉得沁出了一身汗来。而另一颗石子又被掷在了她是脚前半分,就好像意味着她再往前走半步,就要打在她身上了一样。石子就贴着她的脸颊划过去,带着的劲风刺得脸颊微疼。

挽玉惊呼,她回头偷看了一眼,同辜七说的时候声音都变得快要哭了,“是……是沈都督。”

其实不光是挽玉,就连着辜七自己都觉得快要哭了,她怎么会把自己送到沈括面前来了呢。

是了,沈括一向都笃定佛道的,圆勿大师云游不定,这回难得在应觉寺小住,若有机会沈括必是要来的。

可是连辜七自己都想到,怎么会这么巧,他不是还在丰城么,几时回来的?

沈括绛紫直身配玄色氅衣,深邃的暗纹随着他缓步走动而熠熠闪动。他将视线落在辜七,薄唇微启:“想去哪里?”

辜七咬着唇没开口,眉眼间流露着怯懦,她是真害怕沈括,怕他的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沈括走到他侧面,嘴角甚至还噙了一抹笑意,“七七,你这样害怕我,是不是因为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向来少笑,笑了便是他发怒的时候。

“……”辜七侧过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直待到自己心里不再那么害怕了才出口道:“都督觉得我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括轻笑,他手掌天下兵马大权,手上杀戮血腥的沁染,这般一笑不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反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孤绝阴森,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会确是真真正正的动了怒。

辜七的语气带了几分颤意,“那沈都督可有反问过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哦?你倒是说说看……”沈括不置可否。

他永远都是这样,站在高处睥睨,仿佛一切都可以在他的肆意玩弄、操纵之下。辜七有些厌恶他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

“都督在留园为了一个彦扶玉几番设计我身边的丫鬟不亏心?都督明知道她嫌恶于我,偏要留我们在一块,好让她能对我下手,难道不亏心?”辜七上回还能装傻卖痴的混过去,这回觉得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了,索性挑开。

沈括不语,眸色微微转深,事情的起因的确是彦扶玉。她因为辜七丫鬟与自己同名而郁郁不快,几次要出手,后来阴差阳错之下的确险些让她得手如意,可是……“后来你也将她卖入了妓寨。”

辜七挑眉冷笑,显得极为不屑,“都督能查得这样一清二楚,又怎么会没查清楚,倘若那回不是我将计就计,丢了青白的可是我!彦扶玉有此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你倒是肯坦白了。”沈括见她神情当中透着怨憎,想来这桩事是她心中芥蒂症结所在。难为她上一回,还能那样不动声色的装傻卖乖,只怕当时也是害怕自己追究。这样好的隐忍,倒是沈括以前不曾发现的,忍不住要为她抚掌称妙。

两人皆是不说话,气氛有些焦灼。

“沈括,被人骗的滋味好受吗?”辜七忽然粲然一笑,可那神情却是再凄恻不过。她不擅此道,倘若可以真要再多哄着他、骗着他,待到他晕头转向的时候再给予最深的痛击。

只可惜辜七不是沈括,沈括也不是辜七。

这世上,唯一能让沈括目光柔软的只有他亲手所绘画卷中的那名女子。

沈括微微眯起了眼,看着辜七却又好像没有在看她,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辜七的脸颊,缓缓下滑既然一掌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那么娇柔脆弱,只要他稍微用力,辜七就再不能说出这样挑衅的话来了。

“小姐!”

……

辜七也不知怎么沈括就松了手,放开了她。可那一刻……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怒意。恐怕当时,未必没有杀她之心。

到了此时,辜七身上还是出了一层冷汗,鬓边的碎发濡湿着贴着脸颊,脸色极差。

“小姐……”挽玉也被吓得走不动道,双腿软软的不听使唤。

辜七蹲在地上不动,起身时袖口湿了一片,眼角也还湿漉漉的。她二人寻了个地坐了好一会才平复,挽玉抚着胸口道:“小姐,刚才吓死奴婢了。”

辜七没说话,俯眼看见下面不远处她爹娘并肩握手而行,看样子已经是和好了。两人容貌相配,璧人一般的站在一处,不知情的还要以为是新婚的夫妇。慧灵郡主长相及其年轻,若非日子舒心也不会有此等状态,而安阳侯也因谦逊温和之气更显风姿。年岁没有让这二人年华老去,反而更平添旁人不曾有的气韵。

京城中的夫人哪个不艳羡慧灵郡主的,安阳侯宠妻如命,十数年不纳小妾,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旁人求不来的了。

辜七有时候虽然对他爹那种独占欲很不耻,但不可否认,她爹对她娘是极好的。如今见这二人和好,辜七心里也好受了许多,转念又想到那桩事还是隐患。不多时,就见她娘离开,而安阳侯则在原地等候。

“小姐快看那边……”挽玉可一直都不敢看向慧灵郡主和安阳侯那的,所以眼珠子就一直在周围乱转,其实也是因为被刚才吓到了,还惶惶不安着。

辜七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道身影躲躲藏藏……是秋澜?她怎么躲在那,是想做什么?不知为何,辜七总觉心中不妙,站起身带着挽玉往下面去了。

还未等她靠近,只见秋澜朝着安阳侯见了礼错身而过,隔开约摸五六步的样子忽然脚底一滑,直直的朝着小道旁的月季花丛摔了过去。她又是直接脸朝着下头去的,这要是真摔了进去,月季的倒刺非得让她毁容了不可。

辜七看见她爹一个健步,飞快握住了秋澜的手腕,将人给拉了回来,免于受难。而另一方向,她娘正往回走,脚步微滞,看那样子……显然是看见了。辜七才刚还想到那件事不能让她娘知道,怎么就这么快被撞见了,一时心急如焚。

此时的辜七也顾不上其他,急忙提裙跑了过去。“爹!”

安阳侯松开秋澜的手腕,见不远处站在的慧灵郡主,脸色突变。

而秋澜也见到了慧灵郡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忙开口解释道:“夫人,侯爷刚刚是为了救我……是我不小心险些摔了……”

可慧灵郡主纹丝不动,目光直直的看着安阳侯,透着霜寒和失望。

“……”安阳侯喉咙微,却是半个字都没有挤出来。

辜七心想,这下坏了。她也有些收不住脾气,朝着秋澜冷嘲:“澜姐姐平日最稳重的性格,怎么好端端的走个路还能摔跟头的?旁人被绊倒也只会往前头摔,怎么澜姐姐跟旁人不同,竟是脸朝着侧面的花丛里摔去?”

一连几问,让秋澜一张脸又红又白,眼泪也旋即滚落了下来。在辜七气势汹汹的对比下,她显得十分弱势,叫人看了以为是正在被辜七欺负。世人都觉得只要是弱的,那便多半是敦厚良善的,殊不知还有面具这回事。

这回秋澜使计可是让辜七看得一清二楚,故而眼泪攻势对她而言不管用!

秋澜带着哭腔辩解:“七妹妹,你怎么这样说我,难道我还会不要自己的这张脸吗?刚才若不是侯爷出手救我,只怕我……只怕我这一生就都毁了!”

“是么?”辜七真是被气笑了,挑了眉道:“你不是料准了我爹会出手救你么!”

“七妹妹……你,你冤枉我……”秋澜急得话都不成调了,眼泪更是决了堤,就好像现在辜七说的一切都是编造来诬陷她,一切都是辜七的仗势欺人!

“方才我在上头看得清清楚楚,你早就看见了我爹娘,偏躲在树后鬼鬼祟祟,等我娘离开就来了这么一出,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思。澜姐姐,你不顾惜自己的脸也就罢了,可偏教我娘看见这一幕,实在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在故意挑拨我爹娘的关系!”

秋澜被辜七说得连连摇头,只泪水直往下滚,连开口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呵,难为我爹一番好心,却被你利用。我爹的脚伤了十几年,最近才在神医的调治下稍有些起色,原本也是想着到我娘生辰那日再给我娘一个惊喜。现在呢?澜姐姐,你心思好深呀。”辜七这才是说到了正点上。“是不是就因着上一回我求祖母不让你下厨的事你记恨上我了?澜姐姐难道当真以为,你用鸡油调味的事没人知道么?”

当年安阳侯战场受伤就是为了救慧灵郡主,可若是受伤的脚早就好了,背负愧疚感多年的慧灵郡主又该如何接受。若非上一世,辜七亲眼见到爹娘因为这事情而决裂,她也不会提前知晓安阳侯还瞒了这样大的秘密。

说了这话,辜七赶紧朝安阳侯使眼色,再看慧灵郡主的脸色果然不像之前那般难看了。

“阿弯,我本来……”安阳侯欲言又止,他刚才也真是自乱了阵脚,回头一想,果然如辜七所言,这秋澜举措可疑。

这样的说辞,慧灵郡主其实信了一多半的,对比于自己的夫君和女儿,她又为何要因一个心思不良的小姑娘而疑心那样。她出嫁后虽然没什么烦心事,可自小是在宫闱里长大的,那些腌臜的手段和龌蹉的算计,她是一样都没少见的。现在回想起前些日子这位秋澜小姐头一次可不就是将羹汤翻到在了她夫君的身上。那时,她虽未察觉什么,可现在想来,却是十分的可疑。

“你没事吧?”慧灵郡主走了过来,柔声细语的问,目光又挪向安阳侯受伤的脚腕上。

辜七真是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她娘能这样问,多半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只是对于自己那爹,辜七此时很是觉得既可怜又可气。不过那真相,她娘也定然不能接,辜七只能帮着圆过去。真是又惊又险,差点儿就让秋澜得逞了。

“澜姐姐,咱们府上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你要这般算计来算计去?”她若只是想谋求一个好将来,做人做事都规规矩矩的,辜七也不会不容她。

辜七是重活过一次的人,当然更知道那种在绝境中挣扎的无奈和困难,怎么会去轻易摧毁别人为之努力的成果。只是秋澜心思不正,甚至有些……不折手段。

为了哄住老夫人,让茹素之人沾荤腥,实在可恶至极。

而偏偏她的模样又叫人不会疑心她会有坏心思。

就好比之前那几日,秋澜和辜七的交情在外人眼中只有一日好过一日的,哪只她转头就这样挑拨二房了。

“算计?”秋澜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让辜七揭穿,惊骇于这位镇国公府的小姐会这样聪慧敏觉,不似她家里头那帮蠢笨的姐妹好的糊弄。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辜七一人之言,她没有的证据就做不得数。今日她是自己不小心绊了一脚,即便是险些坏了安阳侯和郡主的感情那也是无心之失。而早前素食的事,她做的更是小心,算她辜七聪明能察觉,可若说想要找到证据,那是绝不可能。要是当时就有证据,那自己也不会好端端的待到现在了。

秋澜脑子转的快,咬死了不承认,哭道:“老夫人待我这样好,我怎么还会不知报恩。那什么鸡油调味的事,我也……也都没做过……呜……”

秋澜越哭越伤心,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收起你的眼泪。”安阳侯听得心头烦躁,又因先前被此人算计,更是对她厌恶极致。小小年纪却心思这样繁复歹毒,多在的老夫人身边呆一日都是祸害。

这般一喝,秋澜的哭声果然小了很多,显得压抑而破碎。此时她也有很懊恼,今日老夫人带她出来相看什么黄公子,若不是那黄公子长得痴肥憨傻,她也不会恶心得在一旁吐。偏又见了辜七的风华动人,一时心中嫉恨难平,这才会算计她爹娘去。

要说秋澜也很有些手段,上京之前就知道安阳侯腿脚有旧疾,偏偏那次让她看出了端倪。呵,这要隐藏了十数年的谎言被当场揭穿会是个什么情况?她想想就很痛快。

“你若是还想呆在老夫人身边,就安分些!”安阳侯脸色冷峻,“再生事,我有千万种法子对你。”

秋澜听出话中威胁,终于脸上露出了害怕。

回了镇国公府,辜七忙让漱玉喊李珏王衾两人进来,不想却被告知这两人下午去了定楚堂还没回来。“奴婢叫人留意着了,见他们一回府就让到小姐这儿来。”漱玉有些迟疑,打量着辜七脸色不大好,又想她是刚从应觉寺中回来,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件事,故而轻声宽慰道:“小姐,王爷那样……许是有旁的打算的……”

辜七听这话觉得莫名其妙,“韶王?他怎么了?”

漱玉这才知道原来辜七竟然不知那事,连连后悔都来不及了,叫辜七三两句威吓道出了实情:“奴婢,奴婢听说三皇子捐了两万两善款,得了与花魁姑娘手谈一日的机会。”

“竟有这事?他今儿也在应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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