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初六,假期快结束了。池南歌在家里和长辈们聊了一个春节的天。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池妙妙在打探娱乐圈的消息。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简直就是梦幻一样,有无数奇妙和浪漫。
当然了,也还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八卦,让人感兴趣的不得了。结果就是池南歌被堂妹科普了许多他听都没听过的八卦,都惊成斗鸡眼儿了。
“卧槽,你那什么表情啊,”池妙妙嫌弃死这个哥哥,“是我在问你呢!怎么反倒变成你听我说了。”
池南歌咳嗽了一下,为难道:“你说的这些,我是真不知道啊。不过有一些……”
他没说,但池妙妙秒懂,“哦~了解了解~~~”
说着,她又拉住了哥哥的手臂,“哥,你能不能给我搞一张贺微冉的签名啊。”
“咋,你喜欢他?”
池妙妙羞涩笑了一下,“最近追他一部古装剧。他在里面的角色和颜都太勾人了,迷得不行。哥,你帮我要一张呗。”
“帮你要没问题,”池南歌摸了摸下巴,“不过别让你玖哥知道。”
“为什么?”
池南歌露出一个小便秘的表情,“这个,最近,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
“卧槽!”池妙妙蹭一下坐起来,“这么说,国内一线小生之争的事情是真的了!”
“谁要和他争了,你哥我还用争么,”池南歌哼了一声,从茶几上摸了一个柑橘来剥开,塞了一片到妹妹嘴里,“我不想和他争,可这孩子上进心太强了。搞得我有点招架不住,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给你要。”
池妙妙嘿了一声:“等你这机会来,我剧也追完了,就不喜欢他了。”
“啧啧,薄情的女人!”池南歌把剩下的橘子全都塞到了妙妙嘴里。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就见池南歌的妈妈薛可心走了过来。察觉到母子两个有话要说,妙妙甜甜地喊了一声二伯娘,踩着小棉拖就走了。
池南歌笑着喊了一声:“妈。”
薛可心应了一声,看着儿子,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头,只好把耳边的碎发往后头拨了拨,“那个,过年都忙,我们娘俩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你做的这个工作我也不了解,你,你一切都还好吧。”
几十年了,薛可心这个发型就没有变过。中分,发尾刚好垂到脸颊处。只有左耳朵边有一簇特别调皮,总是会挂下来。当薛可心紧张或者局促不安的时候,她就会下意识地把这一簇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去。
池南歌太熟悉这个动作了。
“还好啊,”他说,“虽然忙了一点,但赚的也多。”
薛可心哦了几声:“那平时,有人照顾你吧。”
“怎么会没有呢,”池南歌给薛可心剥了一个橘子,“他们就怕我生病啊,比我还注意我的健康。”
薛可心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继续和儿子说话。她和池涛军是重点初中的老师,池南歌小的时候,她和池涛军都很忙,没时间照顾儿子。所以在池南歌五岁的时候就让他上了附属的小学。
因为是教职工,学校里给他们分了宿舍楼的房子,就在小学的后面。平时上学都不需要接送的。父母都太忙了,平时上课的时间都很紧凑,回到家还要批改作业,根本没时间管池南歌。
他每天放学都不回家,而是到教职工食堂里吃饭。吃完了再背着自己小书包回家,坐在家门口画画,画到父母回家为止。
池涛军和薛可心记挂着学生,记挂着工作,唯独遗忘了自己的儿子。一直到池南歌被忽悠着拍了部电视剧回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在儿子整个成长生涯之中缺席了。他们甚至为自己儿子的选择做出一点建设性的建议都做不到了。
平时池南歌也很忙,打电话也说不上几句,久而久之也不打了。一家人交流的时间被压缩在了过年的短暂时光里,分散在了“帮我递个盘子”,“那边的纸巾给我”这样零碎的日常之中。
退休之后的薛可心惦念着和儿子修复关系,可是和儿子开口说话就像是和陌生人说话一样,令她感到不安局促。
憋了半天,薛可心憋出一句:“……前几天,你爸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也是担心你……”
“什么?”池南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到家说起周婉那事儿时,池爸爸插了一句嘴然后被大伯母给顶回去了。
“哦,没关系的,”池南歌说,客气得不像是在和自己妈妈说话,“不是什么大事。”
说到这里,薛可心是真想不出有什么话可以和儿子说了。告别似的说了一句:“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开了。
池南歌也是换了一口气,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结果一眼就看到自己演的那部IP剧。惨不忍睹地关了电视机,跑自己房间玩手机去了。
直到初六开工,池南歌整个人都还是恹恹的,精神头不是很好。刚上了飞机,就带着眼罩盖上毯子准备一觉睡到Y国完事儿。
池玖原本还想叮嘱他一些事情,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只好说:“睡吧睡吧,只是等一下下飞机可给我精神点儿。”
“飞整整一天,你现在提醒我太早了,”池南歌哼哼唧唧的声音从毯子下面传出来。
“你这副样子就是要给我掉链子的模样。和你说正经的,这次秀场你走的好,人家打开国内市场就有找你代言的意思。说起分量来,以前的那些牌子都没它重。我就多嘱咐你一句了。”
池南歌闭着眼睛闷闷的,哼出一句:“我知道了。”
接着就闭上眼睛,一副我准备睡了,不要打扰我的样子。
此时,Y国M市最著名的德默罗广场上,成群的白鸽从喷泉上方飞过,洒下的不知道是太阳的光珠还是天使的羽毛,这里的空气就是由浪漫组成的。樊松韵和裴轶站在一起,看着小鹿和她的男朋友威廉在广场上玩得疯闹。
裴轶喝了一口咖啡,问:“他对你怎么样?”
“当然是好的,”樊松韵笑着说:“无比信任我,百分百支持我,连找秀场开场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全然信任我的眼光。”
“那就好,”裴轶点点头。
“你呢?”樊松韵看着自己的前夫,“你就没想过……”
“没有,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没有必要再去开拓一段感情。这些情绪化的东西,有些时候会给我造成困扰。”
“看出来了,你在情感方面的处理一向很果断。”
裴轶一时分不清楚樊松韵这话里的意思,思考了一番,还是说:“我当初提出离婚,并不是对你感到不满。而是觉得,这样可以减少双方的困扰。对于你的追求,我是支持的。”
樊松韵被他这样的严谨逗笑了,“我没有怪你。当时的情况还要感谢你,是你顶住了双边老人的压力。我才能顺利地来这里,然后遇到威廉。”
裴轶沉默了一下,坦然道:“或许我该感到抱歉的不是这个,而是为当初草率地答应了我们两个人的婚姻。”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樊松韵拦住了裴轶的话,“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尽管我清楚地知道,我在你心里只是朋友而已。只是那个时候我幼稚且好强,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喜欢我。哪怕清楚地知道事实,也还是想着,说不准你裴轶也会为我的魅力倾倒。”
“……我其实一直想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爱情呢?”这个问题显然困扰着裴轶,虽然心中觉得很冒犯,但他依旧问了出来,“就算我们刚开始是朋友,但之后的相处也像家人一样……”
樊松韵耸了耸肩膀,“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什么朋友爱人,到最后不还是家人吗?可是后来我就知道了,你只能当我是朋友是家人,但不是爱人。”
裴轶依旧不明白,继续问:“你的判断依据是?”
“因为你永远都不会觉得我可爱,”樊松韵朝他眨了眨眼睛。
“可爱?”裴轶愣了。
“是的,可爱,”樊松韵重复着这个词,眉宇之间皆是在热恋之中的甜蜜,“并不是像小鹿那样圆圆软软的可爱。而是你看到这个人,你就会觉得……为什么,我就那么喜欢他呢?他怎么就这么招我喜欢的可爱。”
“这……”裴轶疑惑无比,这个明明很简单的词语,此时却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樊松韵豪爽地拍拍前夫的肩膀,劝他放弃思考:“好了,别纠结了。其实什么爱人最后变家人的说法,现在想想也很不靠谱。我会和爱人上_床,但是家人……”
她耸了耸肩膀,做了一个活见鬼的表情。
“好吧,”裴轶叹出一口气,将手中的纸杯丢入垃圾桶,“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樊松韵很欣赏裴轶现在的困惑,哈哈大笑着,“还是我请吧,这样你就可以在饭桌上好好思考什么叫可爱了!或许你还可以向威廉讨教一下,Y国的男人在恋爱上天生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