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购买的比例不够, 系统显示防盗章节。前世裴林越不喜她,就是因为她的长相, 她长得不够温婉,眉眼不够秀气。她觉得男人们许是都爱成玉乔那样的女子,眉清目秀,冷若冰霜,恃才清高,浑身上下都是浓浓的淡雅之气。
她拿不准他的心思, 无法回答他的话,不敢冒然开口。猜测着他叫她回来不会就是想看自己怕不怕死吧?
死, 她无疑是不怕的。前世她活到寿正终寝,富贵一生,除了夫妻缘薄, 并无其它的遗憾。
但此刻的她, 还不想死。眼下她正值妙龄,不再是耄年的老妪。这一生,还未开始, 怎么能在此时戛然而止?
“王爷, 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本就十分恼怒, 为自己, 为她对自己的影响。乍一听她的声音, 心头微动, 恰似微风扫过心湖, 荡起涟漪。
这份情动, 陌生得令人恐慌。他如被人挠到痛处一般,怒火更盛。此女不仅不知羞,还特别不知礼,胆大妄为,将来必不会安分守己。
“哼…你说呢?你三番两次看到本王发病。本王以为,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傅姑娘觉得如何?”
她颦眉,七王爷还是想杀她。
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若是她感觉没错。她的血是治他病的良药。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他两次。他非但不感恩,还想杀她灭口,活该他一辈子孤独终老。
“你在心里骂本王?”他眼神变得阴鸷,语气森寒。
“臣女不敢。”
他一脚踢开小桌,桌子翻滚几下,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长腿一迈,立在她的面前,她低着头,样子恭顺,只看到见金靴前面的翘头。
“你最好是不敢,还有本王的事情,若是你敢向别人透露半分,那么…不仅你脖子上的人头不保,恐怕你们傅府…”
这人竟用傅府威胁她?她心里一遍遍地默念,自己是老者,不与他这个后生一般见识。
念着念着,想到自己不再是裴府的老夫人,而是傅家的三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她心里恨得要命,身子却惶恐地伏低,“王爷,臣女一定会守口如瓶,请王爷放心!”
说得好听,让他放心。
他怎么能放心,这女子头低得看不清面目,背躬弯着,可脊梁却挺得笔直。她的心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阴奉阳违,好大的胆子!
要不是她的血还有用,现在他就能一剑刺死她!她最好以后安安分分的,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
“本王谁也不放心,你记住,本王会派人盯着你的,你最好安分些!”
她心一沉,从今往后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好过。七王爷真派人监视她,她会不会行动受制?还有他说的话没头没尾的,怎么扯上她安不安分?他们不是在说保守秘密的事情,她安不安分和这事没有关系吧?
再说,他凭什么觉得她不安分?
她一辈子本分守己,纵使没有夫君的怜爱,仍然恪守着为人妇的本分。替裴家操持后院,没有一丝逾越,还不够安分吗?京中人人夸她德行娴淑,待人接物端庄有礼。不嫉不妒,为夫君纳妾养庶子,无怨无悔,贤惠大度。
她现在想来,就是因为她过于安分,才落得孤独终生的下场。但凡她有半点的异心,就应该早早和裴林越和离,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过着夫妻琴瑟和鸣的日子。
在她还是少女时,她承认,对于裴林越是喜欢的。那样长相出众,谦虚有礼,才情高卓的男子,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倾心。
他山之树,往往瞧之更为秀逸,真待你看清全貌,必会失望。
裴林越就是那样的男子,远观时如高山雪松,近看不过是寻常的松柏。他自认深情,一生情系成玉乔,可是她送去的那些貌美女子,他来者不拒。
如此深情,着实可笑。
那些个漫长的寂夜中,她的心一寸寸地冰冷。对于裴林越,她心中的那点喜欢随着岁月的消磨变得麻木。甚至在他去世时,都感觉不到一点哀痛。
男人的情深,浅薄得令人心寒。
眼前,这个京中有名的痴情汉,他对于自己的亡妻又有多少的真情,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多想反问他一句,她哪里不安分?
想想还是罢了,她一个七十古稀的老妇,何必计较别人言语中的不对?再说那些情情爱爱,她若挂在嘴边,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情爱一事,不过是年少时的镜中花,静夜下的水中月,太过飘渺。风一吹就散,雨一打就落,还不如黄白之物来得实在。
不安分也好,安分也罢。前世已往,今生不同。若说她的前世是安分的,那么这一世就让她做个不安分的女子吧。
她定要和裴林越退掉亲事!
今生今世,他心悦谁,会娶谁,都和她无关。
“王爷放心,臣女谨记。”
他们一立一跪,男子高大修长,女子身姿娇俏。他的眼里渐收起凌利之气,慢慢平淡,最后恢复冷漠。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她的膝盖都变得毫无知觉。
耳边又响起他冰玉相击的声音,“你是裴林越的未婚妻?”
她一愣,她和裴林越自小定亲,两家一直以姻亲关系走动着。京中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事情,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是的,长辈们定下的。”
“你与他倒是相配。”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激起她的怒火。什么叫她和裴林越相配,她和裴林越哪里相配了?
“谢王爷夸奖!”
他寒冰般的脸裂开缝隙,冷哼一声,“本王不是在夸你,裴林越是个什么东西,当不起本王的夸赞。”
她若是顺着嘴说裴林越不好,未免显得她太过阿谀奉承。要是她现在替裴林越讲话,那又违背她的本心。
只是七王爷不耻裴林越,为何要说自己和裴林越相配,难道在王爷的心中,她也是十分不堪的吗?
“王爷,臣女与裴家公子不熟。”
“不熟?好一个不熟!”他薄唇如刀,溢出锋芒,不耻道:“去年风花宴上,裴林越腰间挂着一个荷包,偶遇成家小姐,成小姐随意说一句,荷花绣五福,与他身上的衣袍不搭。裴林越当场摘下荷包,投掷湖中。本王问你,那荷包是你绣的吧?”
她小脸一白,当年她情系自己的未婚夫,熬了两个夜精心绣好一个荷包,怀着娇羞的心情送给裴林越。哪成想裴林越戴是戴了,就因成玉乔的一句话,丢弃湖中。
这个陈年往事,在她婚后的多少个日子里,每每想起就恨不得撕碎裴林越那张谦和的脸。
还有七王爷,谁说他淡泊一生的。明明比一般的妇人还有嘴碎,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些破事做什么?
“回王爷的话,正是臣女绣的没错。”
“既是你绣的,怎么又说和他不熟?他是你未婚夫,你不护着她,反倒迫于威胁,违心撇清你们的关系。若是被裴林越得知,不知是否会心寒?”
管他心不心寒?她恰好盘算着和裴林越退亲,要真会如此,正合她意。
“一个荷包而已,不能说我们相熟。臣女绣过的荷包多,曾给父亲绣过荷包,还给府里的招财绣过荷包。”她恨恨地说着,打定主意,回去后绣上一百个荷包,每个荷包里放一两银子,送给京中的乞丐们,就当是积福行善。
看以后谁还拿她给裴林越绣荷包的事情说三道四?
“招财是谁?”他反问。
“招财是臣女母亲养的一条雪狮犬。”
“哈哈哈…”他突兀大笑,笑声肆意。
他大笑过后,心情似是好了一些。长臂一抬,如挥蝇子般,摆下衣袖,“好了,你下去吧。”
衣袖中伸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苍劲似竹。她记得裴林越的手,白净修长,指如葱根,略显丰润。她少女时迷恋他,自是觉得那双手也是无比好看的。
但那双手和眼前的手相比,少了阳刚之气。眼前的这双手,随意一挥,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元翼敛住笑,见她定住不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怎么还不滚?是嫌自己命长吗?”
芳年如梦初醒,如被恶兽追赶般,拔腿就跑。
坐在小凳上的三喜见她醒来,忙问道:“三小姐,您醒了?”
“嗯。”她拥被起身。
四喜端来一杯温茶水,她就着四喜的手,一饮而尽。
“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二夫人来问过几回,得知小姐还睡着,没说什么。”
“哦。”芳年想着,明明感觉睡了一会儿,竟不想快有两个时辰,怪不得娘来问过几次。
她抬脚下床,三喜早就备好衣裙,替她穿衣。
坐在妆台前,她才算是看清自己年少的模样。在寺中条件有限,小镜中看不真切,现下大镜子中照出的少女,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情窦初开,含苞待放的年纪。
但她的内芯已是古稀的老人,那清澈的眼神中自然看不到一丝少女的羞怯。
“三小姐,今日要梳个什么发式?”三喜问道。
“就梳个飞花黛云髻吧。”
三喜虽不解为何自家小姐最近不爱时兴的元宝髻或是仙姑髻,可她一贯忠心,只听从小姐的吩咐,半个字也不会多问。她的手很巧,很快就梳好头发。
芳年很满意,三喜不多话,却最合自己的心意。
她起身,四喜上前替她抚平衣摆。在家中,自是不用和寺中的穿戴一般素净。她今日穿的是丁香色的荷花裙,略施脂粉,发上点缀着镶珠的金饰。
府中的饭菜是各房自己小厨房里做的,傅老夫人是开明的婆母,很早把两房的饭例分开,每月补贴银子。
但一月之中,逢三要在老夫人的怡然院里用饭,两房人都要去。
今日不是逢三,二房的饭菜摆在傅万里和邢氏的院子。
自小开始,二房的一家人之中,从来不包括庶女傅茜娘。
芳年活过一世,了解女人心中的疙瘩,她怜惜二姐,可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娘捅刀子。在父母的面前,半句也不会提到茜娘。
男女七岁不同席,那是针对外男的,做为自己的父亲弟弟,不在此之列。偏厅的圆桌上,傅万里和邢氏已坐好。
傅兴明和傅兴齐也在座,芳年一进去,邢氏立马招呼女儿。
芳年乖巧地坐在亲娘的下首,忆起在裴家里,偌大的桌子上,只有她一人用餐。
邢氏见女儿到了,命下人开饭。
傅府在京中不算什么世家望族,但也不是什么末流官家,吃穿用度也是极好的。这一席下来,四凉四热,外加一个锅子,荤素均匀,色香俱全。
邢氏念女儿在寺中住了几日,不停地劝菜。芳年身后的三喜筷子动得欢,很快就堆满她面前的小碗。
“娘,你自己也吃吧,再夹女儿就吃不动了。”
“行了,吃饭吧。”傅万里看一眼妻子,邢氏这才做罢。
芳年许多没有和父母弟弟们同桌而食,一边感慨着,一边吃着面前的菜。
用过饭后,傅万里要考校两个儿子的功课,下人们把残盘冷碟收走,屋子里就剩下母女二人。
“芳姐儿,我与你爹已经商量过,裴家的事情不能含糊过去。要么他们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待,要么我们先提退亲。”
“娘…”芳年唤着,心内感动。父母为她,从不曾有任何的私心,要是旁人家的女儿,许了裴林越那样的男子,就算是裴林越心里有人,也不会轻言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