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条单一的甬道,路上我又仔细看了没什么岔路,那么到这里之后就该遇上铁勇了,但是我并没有遇见他…那紧闭的石门就像一道路标,指引我接下来的去向。
我伸手朝着石门推去,原以为这石门如此巨大,那么推开一定不会简单,但万万没想到那石门根本是应手而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把门后的东西露了出来。
我把火把伸到门后一照,见到的景象和我猜测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个被一群熊孩子折腾过的公园,遍地破砖烂石头,瓶瓶罐罐更是摔碎一地,破烂的木梁和石雕柱扔在边上,甚至还有些粪便和动物尸骸零零散散各处,一片狼藉。
我踏进这巨大的墓室之中,想要找到能通往后面的甬道,但是才刚刚才进去走不了多远,我就发现松脂火的光有些不妥。火焰突然变得只有豆丁大小,而且燃烧的颜色也变得蓝汪汪的,比个鬼火强不了多少,同时眼睛感觉有些睁不开,就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眼皮一样。
恍惚的火光下看不清楚,我更是竭力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但是整个墓室中就像起了浓雾或者烟尘,任凭我怎么努力也只看得到那微弱的火光——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眼前的火光晃动起来,一星半点的火光忽然分散,变成了满墓室漂浮的蓝色星芒。
我使劲揉揉眼睛,随手把火把扔在了地上,但依旧看不清楚,只是觉得那繁星点点在我头顶漂浮晃动,同时耳边传来股凉悠悠的冷风,似乎有人在召唤我上去看得更仔细。
我看不清也听不明白,只是觉得那声音听着很熟悉,有点像是二叔在叫我,又有点像是铁勇这丫的,这种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渐渐把头竭力朝上面伸出去,想要挺清楚那声音究竟说的是什么。
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我渐渐越来越朝上抬头,脚也不自主的踩到了个石台子,朝上爬了过去。眼前一抹绿油油的灯火充满了**,引导我脖子越伸越长——不过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种说不出的危机感,觉得自己这样做会有危险,应该缩身离开,但身体却不听我的使唤,只是按照那声音的指引,越来越朝前的伸出去!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两个念头在我脑中挣扎纠缠,都想控制我的身体,但是我的头却越来越朝前伸得长了,我拼命想要伸手去扶住自己的头,但那手始终都不能抬起,垂在大腿两侧急得使劲抓挠。
不过就在这时候,我手中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忽然提醒了我,几乎是本能的驱使,我用力把掌心中的东西一把捏碎,触手处一片冰凉。
就在那东西捏碎的瞬间,我耳中传来一片撕心裂肺的嘶叫,跟着无数黄灿灿的东西从我眼前掠过,就像是闪电般冲进了四面八方的窟窿中。这时候眼前也跟着大亮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踩在个石台子上面,面前挂着个粗绳套子,头正跃跃欲试朝着套子里钻,准备把自己吊死。
我把手中的东西拿起来看看,正是自己准备好的骨链坠子,现在那外面裹着的红蜡已经被捏碎,露出了里面白玉般的骨头,我把项链重新戴上,重重的喘口气,从石台上面跳了下来。
这还是刚才那个墓室,但是情景却有些不一样了。这里和外面一样被掏出了无数窟窿,微弱的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使得这里光线并不是那么的黑暗。墓室顶上挂着无数粗麻绳的套索,上面穿着些模糊的铜钱,而更有许多的尸体挂在绳套上。
那些尸体的衣服款式不一,看着大多是民国或者才解放时候的穿着,干尸个个都凸起了眼睛,伸长了舌头,模样骇人无比,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毙命,有些尸体还因为虫子和老鼠的啃噬变得支离破碎,有点摇摇欲坠。
我一见这些尸体顿时紧张起来,联想起自己刚才的遭遇,生怕在里面看到了铁勇这家伙,赶忙挨个检查起这些尸体来。我刚一抬脚就听见脚下传来咔嚓一声,好像是个什么东西被我踩碎了。
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摆着很多的碗盏,里面残留着些酱紫色的渣滓粉末,伸手轻轻摸了一把,隐隐觉得像是血块凝固的样子,我这时候才发现那些碗都是正好放在尸体的下面,看样子是用来接这些尸体滴落的鲜血所用的。
看来传说果然是真的,有些上了年纪的大仙会喜欢****人血,这里就是他们个取血的地方——我心中暗暗叫了声险,看来自己刚才也是着了他们的道儿,要不是有这龙骨项链护身,怕我也已经成为那吊死鬼的一员了。
掉在墓室顶上的尸体很多,密密麻麻怕有几十具,里面还有许多狍子兔子之类的东西,我正在挨个寻找铁勇,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赶着回头一看,却见到角落处一块盖着的棺材板正在一耸一耸的被下面掀了起来。
我把手上的砍刀一抬就冲了过去,抬脚啪的声把棺材板踢飞,正说一刀砍落的时候却看见了铁勇这孙子的脸,丫恶狠狠的抬起头盯着我,眼中凶光流露,“**想干嘛?”
看来,这棺材板下面是条暗道,铁勇这丫正是被那迷惑他的鬼东西驱使上来和我为敌的——我二话不说,一脚就踢在了这孙子头上,顿时把他踢得晕死过去。
我把铁勇从洞里拖出来,看下面青砖石阶,果然是个暗室,如果我从书上读来的东西没有错,那么下面就该是阴阳双葬的阴室了,里面才是真正的墓主尸骸。
铁勇虽然被我踢得昏死过去,但并不能说明现在就安全了,我把背后扛着的那几根松脂火把扔在地上,转而把这孙子扛到了肩上,接着那微弱的光亮从甬道钻了出去,跟着回到了那最初的大坑里。
我才回到大坑边上,就看见了洪家两兄弟正守在那里,看起来满脸的焦急,虽然看他俩那副模样,不过我救了铁勇心情倒是很好,不由开口就来了个玩笑:“嘿,你俩也来了?”
这俩家伙显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感到轻松,急冲冲跑到我身边把铁勇一起抬了上来,拉着我就要走,说这里根本不是我们应该来的地方。我看他们的样子确实不是装出来的,也就没有坚持,和他俩一起绕过那大香樟树离开了这土坑。
洪老大开路,洪老二帮我背着铁勇跟在后面,我则是落在最后,但是就从石碑缝隙中挤出的瞬间我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回头一看,那土坑边上围着一大圈的黄皮子,像人一样立着朝我呲牙。正中间是只老黄皮子,毛秃掉了一多半,剩下的都灰白发青,那老东西骑在个瘦骨嶙嶙的麻皮兔子身上,一对眼珠子死死盯着我。
我全身打个哆嗦,头也不回就钻过了石碑缝隙闪了。
重新回到松树林之后,整个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不再是那种灰蒙蒙的感觉,我们一口气冲到了山下,然后这才在那曾经钓鱼的水洼子旁边换了个人,跟着又一路猛赶——我走了一截才发现我们去的地方不是井场而是胜利屯,连忙就喊住了他们。
洪老大神情严肃,告诉我说今天咱们到的不是普通地方,而是传说东北黄皮仙的家族祠堂,猜铁勇是招惹到了黄家仙的人才会出事,现在最好的就是回去找马姥姥看看,能不能求到法子来解除,不然的话铁勇指定没救,就算是绑起来也很快就会被它们给收了。
洪老二说最初听我说铁勇要结婚啊什么的时候还不懂,但到了这黄家祠堂就全明白了,这种事儿他们也没经验,所以只能求马姥姥想法子,早一刻送去早一刻办,总是好的。
他俩脸上、眼里都闪烁着惊慌,也是强压着内心的恐惧才勉强告诉了我,立刻让我明白了这事态的严重性——这也是我和洪家兄弟的关系不一般,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把我俩扔下跑了,还哪敢趟这浑水?
也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好,还是铁勇这孙子的运气好!
我们出了荒甸子之后不久就遇到了那给井场送米油返回的大车,搭着便车去胜利屯,坐在后车板的时候不等我开口,这俩兄弟就把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儿告诉了我。
按照东北的传说,大仙各大家族按照地域划分,都有着自己的‘皮祠堂’,就像是各个家族自己的根据地一样。这里存放着大仙修成之后褪下来的皮毛,还有就是安置家里的小东西,或者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作为避难所。
‘皮祠堂’有可能是寻找到的古墓,也可能是洞窟,还有可能是在丛林里的某处,反正地方是一般人到不了的。一开始,洪家兄弟并不知道铁勇去的是个皮祠堂,但等他们从香樟树的左边绕过去没见到我之后才反应过来,不过等他们再次绕到右边的时候,同样发现这路已经不通了。
洪家兄弟在荒甸子也待了很多年,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因为是我到了皮祠堂去,所以他们也狠下心来准备进去,所以两人就采用了个老辈那里听来‘摸参寻路’的法子,开始凭着感觉找路。
他俩用自己的尿淋在布条上,捂住自己的口鼻,然后闭上眼睛,只凭着耳朵听我传出的声音辨别方向,这样一来没有了那外界的干扰,从香樟树那里开始寻了三四次之后终于找对了路,由丛灌木下面来到了这个墓坑旁边。
他俩一到坑边,立刻就看见了那满山满坡掏出来的洞,立刻发现这是某个仙家的皮祠堂,然后两人又在旁边找了一圈,寻到了些褪下来的毛,才确定了这皮祠堂是属于黄家大仙的。
联系我说过的铁勇结婚一事儿,他们立刻明白了,铁勇这是被家黄皮子给看上,所以准备成亲,也就是俗称的‘大仙嫁女’。
立刻,他们都明白了这事态到底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