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悬,刘家昌背驮月色垂直摸索前行,减小偏离方向。
如果是白天他或许不会害怕,也不会迷失方向。他熟悉水流的温情和芦苇丛中氤氲的气息,此时他独自面对陌生的苇地,越往深处越是艰难,脚下厚实的笮草如编织好的网,脚下寸步难行,形同蜗牛触触碰碰往前蠕动。
他咬紧牙关往前摸索,手指触到柔顺宽厚的蒲草,他知道蒲草生长密集地带,也许有深水区,反之就是到了滩涂,接近岸了。
蒲草籽形同棒槌,霜降枯黄了自行爆开,成熟的种子如蒲公英拂拂扬扬飘浮于水面,风吹齐聚滩涂河岸,来年春风吹过吐芽生根。
刘家昌心中暗喜,难道接近岸?他放松警惕,手脚加快速度,故意发出响声。蒲草与苇子不同,蒲草叶厚而柔顺边缘不似苇叶锯齿状,稍有不慎会割破肌肤手。可是蒲草丛容易成为水蛇的巢穴,他用力拨动蒲草发出响声,意图惊蛇。
不知不觉水从齐胸降到了膝盖。
刘家昌从欣喜转为激动,内心为自己欢呼,隐隐约约看到月下岸上树梢黝黑的弧线。他加快速度,为避免碰到伤脚,拨开一层屈,起单腿跳过一层,象跳过障碍物,一心想着快点上岸尽早脱离危险。
刘家昌以为自己快到岸了,却丧失对潜在危机的判断与警惕。
正当他沉浸于即将达到目的地的喜悦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经过蒲草地如他判断的确是滩涂,但这片滩涂并不是到了岸边。如果不发洪水,这片滩涂是一条浅堤。如今洪水尚未退尽,浅堤与岸之间还有一块宽阔的水域。
刘家昌无法掩饰的欣喜是重获新生的狂喜,他越过最后一丛蒲草,身体扑进一片无遮无拦的水域,想伸手抓住身边的蒲草,身体前冲的惯性,未遇任何阻力冲出丈余。
他的身体陡然下沉,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往回挣扎。
突然,两条小腿同时被什么咬了一口,活生生牵皮扯肉的疼痛,再挣扎大腿和腰也遭咬了。
内心惊悚,刘家昌知道撞入捕渔人布下的暗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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