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衙门内,陈文杰阴沉着脸,看着案台上的舆图。
一旁,阿峰指着舆图中的一处地方说道:“大人,康家桥一丢,我们与府中的联系便彻底被切断了。不过,敌人来袭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府里。”
陈文杰点点头,然后恨恨地说道:“想不到陈留居然如此迅速,我才刚到几天,好多防务还没来得及布置下去。”
右侧,一位全副武装的将军庆幸地说道:“好在末将早一日得了大人的命令,把军营转移到了高处,不然此番大水淹下来,一切都完了。”
陈文杰瞪了他一眼说道:“徐庆,你好歹也从军多年了,此等错误都会犯。若不是此番用人之际,就你犯下这等大错,本官非军法处置了你不可。”
那徐庆忙抱拳说道:“还请大人息怒,容属下戴罪立功。”
陈文杰手指轻敲着案台,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此番被围,尚需搞清楚敌人具体有多少人。徐庆,你多派些机灵的探子,多注意敌人的动向,最好搞清楚来敌的数量。”
徐庆领了军令,忙出去布置去了。
陈文杰看了眼围在四周的几位衙官,沉声道:“虽说眼下我们已经被围,但本官料定敌人数量并不多。不然今早他们会直接发起进攻,而不是先切了我们的后路,他们应该也在等待后续的部队到来。”
陈文杰紧盯着不远处一人说道:“王主簿,你负责粮草。你需得准备半月以上的粮草,此次能否化险为夷,粮草一事绝对马虎不得。”
那王主簿咬了咬牙,领命道:“属下一定尽全力完成此事。”
陈文杰点点头,又道:“还有,需密切注意田里的秋粮,待到成熟之日,需连夜抢收。实在收不到,就算点火烧了也不能留给陈留人。”
陈文杰再看了眼身边不远的一个胖子,说道:“还有,李典史。”
那李典史忙道:“李怀山在,请大人吩咐。”
陈文杰吩咐道:“此刻起,你需带人密切注意镇内的每家每户,陈留必然有探子早已潜入了镇里,甚至,我们各处衙门都可能有敌人潜入了进来。镇内治安,你需维护好。眼下战事将起,一些宵小之辈趁机扰乱百姓的,需严厉惩治。”
李怀山忙道:“属下听命。”
“还有,目前镇内大数百姓尚不知战事将起,与其等他们自己胡乱猜测,还不如主动告知他们早做防范。”
李怀山忙道:“还是大人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好了,此番先行布置这些。大家都忙去吧。”陈文杰话音一落,在场之人都忙起身,走了出去,却还剩余一人。
“刘署长还有何事?”陈文杰疑惑道,“此番战事你只需紧守医疗署,调配人手为伤兵诊治。”
那李大人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属下听说大人欲建一所新的衙署,不知可有此事?”
陈文杰皱眉道:“确有此事,不过不是新的衙署,而是建一家专门收治产妇幼儿的医师院。此事,暂且搁置,待战事结束再说不迟。”
刘署长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一旁的阿峰递了一杯茶水过来,说道:“刘常虎这下终于急了,早干嘛去了。还是刘崇山这小子鬼主意多。”
陈文杰接过茶杯饮了一口,说道:“陈留倒是挑了个好时候,眼下大家精力都集中在秋闱科考上,如此一来,府主那边怕是要手忙脚乱了。”
“也亏府主大人先见之明,派了大人来,不然就徐庆那个草包,今日怕是悔之晚矣。”阿峰拍着马屁道。
“此事其实我也只是做些预防,并未料到陈留用水攻,只能说天佑我等,恰巧我在前一日让徐庆另换了营地。”陈文杰有些后怕的说道,“也不知道陈留是如何做到,把大江的水引向了原来的营地。阿峰,此事交予你去办。”
“大人的意思是说,有内奸?”阿峰心中一惊,问道。
陈文杰点点头:“虽然只是猜测,但是若说没有内应,陈留如何能计算如此准确,将水引向营地。水之一道,只往低处流。徐庆好歹也是武举出身,根据我的了解,他并非草包一个,如何会挑到最低处下营?定是有人偷撅了沟渠,把水引了去。”
“属下明白了,难怪如此大错,大人却不责罚他。”阿峰恍然道。
“此番用人之际,还是允他戴罪立功才是。”陈文杰沉吟道:“你且去吧,一切暗中行事。”
却说王若熙回到了家里,却不知那低矮的房屋内,一名男子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只见那男子走到门后,小心的看了看门外,然后咬牙切齿的低骂道:“这贱人,她怎能如此做?怎能如此?”
黑暗里,老妇无声地笑了笑,声音沙哑地说道:“她为何不能如此?她二十了。天可怜见,婚配司给她配了一桩好姻缘,我老婆子谢天谢地。”
“你闭嘴。”那男子压低声音喝道,“你别忘了,你是我娘,不是她的娘!”
“额呵呵...”妇人在黑暗里吃吃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男子问道,“四年不见,你失心疯了不成?”
“娘?哈哈,你叫我娘?”妇人笑着笑着,许是呛到了,又拼命地咳嗽起来。
男子走过去,冷冷地看着她不停地咳,也不说话。妇人终于停歇下来,说道:“你为何盯着为娘?”
“没什么。”男子冷冷地说道,“你好好待着别动就行。”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匕首,摸索着走到一处墙角,看准位置然后挖了起来。
只是挖了一会儿后,男子却皱起了眉头,因为记忆里,那东西他埋得并不深,却不知道为何挖了这么久还没挖到。
“额呵呵...”那老妇又在黑暗中嗤笑起来。
男子一匕首插在墙上,低声喝道:“老东西,你笑什么?再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老妇止住笑声,说道:“没挖到?不如你再向右挖三寸试试?”
那男子惊疑地从墙上拔下匕首,然后向右三寸挖了起来。
只听见“叮”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传来,却是真挖到了东西。男子忙把东西捡了出来,在黑夜里摩挲了一番,然后小心地收到了怀中。
“你、你如何知道是在此处?”男子“噌”地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老东西,你居然偷看我藏东西!”
老妇轻声地笑了笑,道:“我的好孩儿,这东西你背着我埋了又挖,挖了又埋。我虽是个瞎眼的,可也听得到响动的。”
“你可曾偷看?”男子紧张地问道。
老妇又笑道:“你忘了,我眼瞎了,如何偷看?再说了,我又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