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怜吃过早饭,呆在屋中甚是无聊,就想出去走走。也许是因为柳池的风光迤逦,或许是许小怜想着那个人的影子,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所以将她再次吸引到柳池。
那日的船家还在那里摆渡,许小怜站在岸上,怔怔的望着柳池中心,今日的风比以往更猛烈一点,许小怜的发丝在风中凌乱。
子车景行许小怜心里一怔,还会不会再遇到他。突然脑海里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此时已是四月光景,草长莺飞,俗话说春江水暖鸭先知,许小怜记得曾经她在这柳池中顽皮的洗过脚,那时虽然不到四月春,却没有感觉到池水的冰凉。
许小怜坐在池边柳树下,脱下鞋袜,将脚丫试探性的伸进池中,不知为何,许小怜看着这池水就觉得冰凉,与此同时,脚趾浸入池水,有一丝冰凉,从脚尖袭向全身,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缩回了脚。
她突然迸发出一阵哭声,不顾形象,将头埋在腿上。
久违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就是想好好哭一场。哭的正伤心时,一件狐裘披在她的身上,许小怜停止了哭泣,她擦干泪水猝然抬头,泪眼朦胧正对上那温和的目光。
是他,时常涌上她心头的那个人,时常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个人。
许小怜眼泪还在眼眶中积蓄着,强忍着哭泣,紧紧的抿住嘴唇,身体蜷缩在池边,不住的抽动着,哽咽。
她看着他,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又是你!”或是哭了太久,情绪太激动,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是不停地在抽噎。
子车景行就这样站着看着她,不知是心疼还是觉得可笑,最终还是朝她笑了笑,伸出手来:“还站的起来吗。”
温柔的声音,在许小怜的头顶传来,这声音似乎似曾相识,在皇帝宴会的御花园,她闲的无聊出去散步的时候,一朵花被戴在她的发髻上,那熟悉的指尖,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声音,今日看来,却为何如此熟悉。
她顺着向她伸来的手望去,看起来像是件精致的瓷器,光润、柔软、脆弱。那手的主人,也是那般温柔。背对着阳光,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在许小怜的眼里却是那般温柔。
他依旧伸着手,任由许小怜这样打量着他。
许小怜有些迟疑,微风拂过,衣服上淡淡的香味滑过鼻尖,对于此刻短暂的温存,那些日子的愁闷变得毫无意义。
许小怜还是伸出手握住,由他扶着站来,温暖而柔和的感觉将许小怜的心尖都融化了。
她没有说话,子车景行也没向她多问,许小怜不时的偷偷看一眼子车景行,即使他察觉到,却也不会转过头来让她难堪。
走了一段路后,子车景行突然停下来,面向许小怜,扶着她的肩膀说低声道:“过几日我要走了。”说要后又准备向前走。
许小怜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子车景行的袖子,站在原抬头看着他道:“要去何处。”
“我也不知道,但是,”子车景行看了许小怜一眼,“我可能再也记不起你来了!”
“我?”许小怜由于刚才情绪有点激动,她仰头对子车景行说。末了许小怜犹豫的说了一句:“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离开……”许小怜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子车言轩。她犹豫着。
子车景行不语的就这样站着,看着乖巧的许小怜,他的眼里满是笑颜,其实,他说的离开,并不是要到哪里去,而是他现在已经准备要开始着手去找蛊虫,然后将蛊虫移植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徐成曾经说过,那样之后,自己和尚颜华的一切都将被自己忘记,这对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离开?
尽管这样,但子车景行知道自己现在说出来她一定不会相信,所以他温和的说道:“小姐,保重。”
“子车景行,我……”
她此时觉得心中悲凉,虽然自己才见过这个男人几面,但是,她总是觉得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是一种不一样的感受,她甚至以为他们可以成为朋友。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他就要离开了。
想到这段时间子车言轩对自己的冷落,现在连子车景行都要离开了,许小怜又要哭出来了,泪水隐隐的在眼眶中打转,她抬头注视着子车景行,眼中尽是柔情。
子车景行说:“别哭。我不希望你哭,你要坚强,我走后,你答应我。”他在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怜儿,再见,只要我找到母蛊,我就会让你回家,不再受着这般煎熬与委屈。”
“我再陪你走走吧……”子车景行准备走,许小怜停了一下,跟在后面。
春天的柳池经风轻轻一吹佛,变得波光潋滟,许小怜跟在子车景行的身后,也许是不想让他看到她落泪,一路上没有说话,也许看着柳池的风景,也许,彼此的风景就在身边。
不禁让许小怜想起:“夜月一席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温和春风,柔情男儿。
也许已经走了很久了,子车景行转头说:“怜儿,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家吧。今天就陪你到这里。”
而许小怜觉得,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她还没有完全享受他的陪伴。
“我们……还会再见吗?”许小怜低着头,低声问道。
“随缘吧。”子车景行将手搭在许小怜的肩膀上,她刚刚才感受到一阵温暖,他便转头走了,没有过多的道别的话。
这一次子车景行并没有送她回府,而是先行离去,许小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努力抑制住眼眶的泪水,她只是想说,这里风景也很美,你可以留下来吗?我,舍不得你走。
失魂落魄的许小怜看着子车景行的马车离去,在柳池独自呆了许久,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要走的人,她也只能面对现实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想着,慢慢走上回家的路,许小怜觉得,她有点难以面对子车言轩。
许小怜回府的时候,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进入府中时,周围并没有人,暗自庆幸没有遇到子车言轩,否则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轻步绕过长廊,回到屋子里,早已疲倦的身躯稍稍碰到了软榻便在上面沉沉睡去。
不知已经睡到了什么时候,原本安静的屋内传来撞到东西的声音,许小怜不知自己是在梦境,还是在自己屋里,她蹙眉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起来,打着火烛从屏风后走出,便看见喝的烂醉的子车言轩滩在地上抱着个凳子不放,疯狂的摔桌子上的灯盏和茶杯,许小怜急忙点着了屋内所有的烛火,将手中的烛台放置于桌上,吃力的扶起子车言轩。
子车言轩被许小怜扶到床边时却怎么也拉不动他,只得让他在地上坐着,许小怜闻见子车言轩一身的酒气,就从怀中掏出锦帕,想擦擦他脸上的水,却也不知究竟是汗水还是酒水。
手伸到一半停了下来,并不是自己停了下来,子车言轩突然抬头看着她,一只手迅速的抓住许小怜拿着锦帕的手腕,放下来。
他略带悲悯的看着她,眼神中透着迷惘,怔怔的就这么望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一样,看的她发毛,许小怜却觉得,此时的子车言轩,与近日在柳池的她有几分相似。
“爷,怎么了?”许小怜疑惑的却不带表情的问道,似乎即使这样,她也不会为之动容,可是许小怜并不是故意做出无表情的样子,从她的心里,就对此没有感觉。
子车言轩闻言不禁嗤笑,从何时她竟连称谓都变了,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许小怜唤他“轩郎”。
他不语,却伸出手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间,像个无助的孩子,寻不到爱他的人。
“怜儿,别走,别离开我,我就只剩你了,你都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乞求,带着无奈,他什么都可以不要,真的不能没有了她。
子车言轩是真的愿意为了许小怜而做出任何事情,否则他又何必冒险劫持她,又何必要用自己的鲜血每天灌溉母蛊,他所做的这一切,尽管自私,可都是为了她。
许小怜由他抱着,却也不回应他的话,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么了,今天见过子车景行之后,她总是觉得子车景行好像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子车言轩抱的她越发紧,“怜儿,你爱我吗?”许小怜愣了愣,随即也只是沉默不语。
许小怜依旧没有表情,就这样看着子车言轩,在他看来,是**裸的讽刺与无情,也恰恰是告诉了他答案。
她的这个举动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他的心,他其实早该明白,留不住怎样都留不住,无论他做出多大的努力,就算付出生命,也许都不及子车景行对她说的一句温暖的话令她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