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
顾婉的院子从早上便开始忙活儿,库房的、账房的、各院儿的管事儿,紧锣密鼓的来顾婉这里领东西,派东西。
“呼,你这里怎么跟个杂货铺子一样,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楚文轩从外头进来,脸上一百个不乐意,扭头瞅瞅外头的人来人往,“管事儿的都死了吗?让王妃一个人忙活!”
“呸呸呸!”顾婉放下手上的剪纸,拧着眉头上来伺候楚文轩宽衣,“什么时候说这样的话?仔细叫灶王爷爷听了去,在玉帝面前告上王爷一状!”
“哟呵,爷断了这些年的案子,倒是从没被人告过。”楚文轩仰着鼻头好不神气,顾婉睇了他一眼,也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回身吩咐冯德,“东西分派完了,就叫各院儿散了吧。”
“是。”正冯德偷笑楚文轩,听见顾婉的吩咐,赶紧正了面色,福身退了下去。
“做什么呢?”今年小年比往常还要冷些,从昨日后半夜就开始阴沉着天,恐怕晚上是要下雪的,楚文轩从前院儿过来,穿的还算厚实可就这两步路,也觉得风打衣领寒透了。他在火盆儿前烘着手,见牙桌上摆着红宣纸,“剪窗花儿?”
顾婉笑着给他舔茶,“可不嘛?不然我这屋子里的窗户上贴什么?”
“叫下头人采买便是了,你做什么这么辛苦。”楚文轩见顾婉的小手都被剪刀膈红了,很是心疼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儿里,“看看,这小手的用处可大着呢,哪儿能干这些事情,岂不浪费了?”
顾婉的手嫩滑白皙,她又喜抚琴写字该是好生保养着才好,楚文轩不舍得顾婉受累,转头要叫冯德从库房里取些现成的窗花过来,“诶!”顾婉见状赶紧把楚文轩按在榻上,“王爷就消停消停吧,窗花儿各个屋里的都一样有什么意思?况且,我就喜欢鼓弄这些,王爷若是无聊,不如去四宜堂看些闲书吧。”总之,就是不要在这里打扰她干事情就好了。
“我不。”楚文轩努努嘴巴,拿起茶盏仰脖一口喝下去,“你做你的,我在旁边看着。”早上因着顾婉知道今日小年,要从正院儿往下派发东西,她的院子里定是忙乱不堪的,怕饶了楚文轩的清净,用过早饭便就把楚文轩往四宜堂轰。楚文轩在四宜堂里半日也没看下去半页书,前两日好不容易忙活完外头的公务,这几日跟顾婉总有说不完的话,恰逢顾婉又时常犯困打盹儿,他只觉得不尽兴,总想腻在顾婉身边,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书?
目下见顾婉又要轰他出去,楚文轩把胳膊架在靠背儿上,死活是不肯动的。他又把剪刀往顾婉身边送了送,“我不扰你就是了。”
顾婉将信将疑的拿过宣纸来,“当真?”
“嗯!”楚文轩一张诚恳的脸,顾婉见了警告道:“若是闹我,爷一整个下午都别进我这屋子!”
“好好好。”看把她小气的。
顾婉把楚文轩当小孩看,楚文轩何曾不把她宠成孩子?但他就是乐于哄她,见她高兴自己如何百依百顺都不觉得过分,笑着点点顾婉的鼻头,“你剪纸,我来贴如何?”
“好呀。”这个提议倒是好,不光顾婉觉得好,身边的霜瑾也是极为乐意的,既然王爷自请帮她干活,霜瑾一百个愿意。
只是后来霜瑾发现,这个王爷可真是像金豆子一般被呵护起来的,真是……太笨手笨脚。
窗花贴的歪七扭八的倒还不算,还要非逼着她赞许几句,霜瑾最后只好求救的看着顾婉。
一旁的顾婉倒是看得乐呵,明年是猪年,金猪鸿运,顾婉看着一个个的小猪儿极为不规整的在窗户上摆着,早就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儿剪到了手,“好了好了,王爷歇歇吧,贴几个窗花也能满头大汗的,快来喝盏茶。”
“你怎么什么都会?”看着顾婉手下的剪纸,楚文轩忽然觉得她没有不会的东西,心灵手巧的,好似什么东西放在她手下,都能变得活灵活现。
“这些啊?”顾婉笑着将刚刚剪好的窗花递给霜瑾,叫她自己去贴上,又转头跟楚文轩解释,“往年过年我都是被父亲接回京城里过,娘亲嫌路途太远,便就独自一人在苏州,我怕她一个人孤单,就跟着老宅的嬷嬷们学着做这些,早早地替娘亲备好,等到过年的时候,她看见这些就似我陪她身边一般,也算是我尽些心意了。”
“也是苦了你。”楚文轩目光柔和,知道顾婉从小受了不少的苦,更是心疼她,“往后,我定会好好待你。”
顾婉甜甜一笑,如今嫁给他三个多月,一旦遇上楚文轩深情的眸子,顾婉总是不自觉的脸红,“王爷对我已经很好了呀。”她轻咬着嘴唇,云娇雨怯的垂下双眸,入了楚文轩的眼,更叫他爱怜不已。
入了傍晚,楚文轩与顾婉携着全家祭过灶神,又与潇茉嫆一同用了晚饭。
自从顾婉入宸王府后,潇茉嫆能见楚文轩的日子越来越少,楚文轩更是不曾踏入过她的东院儿,不过潇茉嫆从未抱怨过一句,偶有时她会去楚文轩的四宜堂给他送些汤点,与他闲聊上一阵子,但也不敢多待,她知道她越是隐忍,越是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只是这一顿饭,潇茉嫆吃的实在是难受。楚文轩面上对她与顾婉并无偏差,布菜饮酒也都是不偏不倚,闲聊也是紧着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情来,只是潇茉嫆还是能察觉到楚文轩对顾婉的一丝不同。
就比如面前的这碗冬瓜汤,楚文轩会因顾婉近来肠胃不适而提点下人换鸡汤来,可她也有不适的时候,楚文轩却从未上过心。
“小姐莫要难过了。”回去的路上,邱慧看出潇茉嫆伤神,在旁小声劝解着,“奴婢知道小姐不容易。”
她是不容易的,只是这能怨谁呢?
“无事,早晚有一日,终会心想事成的。”潇茉嫆伸出玉手,一片雪花掉落在她的手心儿里,“下雪了。”
“是呀,瑞雪兆丰年,明年真是个丰收的大年。”邱慧屈身一福,“外头天凉,主子的身子素来不好,快些回去吧。”
是啊,明年定是个丰收之年,潇茉嫆将雪花攥在手里,嘴角扬起优美的弧度,抬眼瞅了瞅正院儿,明年她定要收割了那一方土地才是!
…………………………
正院。
楚文轩与顾婉换了寝衣,屋里也没留人,难得无事顾婉的心情也是极好的,便为楚文轩抚上了一曲,音末,楚文轩睁开双眸,“哪里寻得的慨古吟?这首曲子可是不好找啊。”
顾婉笑叹楚文轩好耳力,“不是我找的。是前几日馨瑶送给我的,当是我的生辰之礼。”
“好啊!”楚文轩一听是苏馨瑶,腾地就从榻上坐了起来,义愤填膺的说,“好个楚文澜,净会在我面前装可怜儿,我原先早就问过他可能找到这首,他说难寻。死活儿都不给我去寻。现下倒好,借着苏馨瑶的手送到你这儿来了!”
也不奇怪啊。
顾婉瞥了瞥楚文轩,一脸鬼笑的打量着他,楚文轩极为没好气,“看我做什么?”
“王爷跟四弟的关系好是没错,可王爷觉得,比起美貌可人,王爷可比得过馨瑶妹妹?”顾婉桃花眼一转,眼神明澈透亮,烛火荧光下更衬得她古灵精怪。
“废话,本王……”楚文轩笑话顾婉问他这么傻的问题,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如何能跟一个小女子比美貌?他话说了一半,忽的悟出了顾婉的用意,顿时停了下来。
顾婉笑着点点头,故意装成赞许楚文轩聪颖的模样,“王爷睿智呀。”
顾婉打趣他,楚文轩也不示弱,起身要将她霸过去,顾婉赶紧从琴边儿起身,往后边撤步子边道:“馨瑶妹妹是何等的人物,这般的娇俏可爱,还没嫁过去的时候,四弟的眼珠子儿就不动了,这娶进家门可不是得好好疼着?”
“嗯,然后呢?”楚文轩搓着手心,才不听顾婉道他已然知晓的谜底,一心只想把她抓过来好生惩治一番。
“王爷别恼呀,妾身只是跟王爷解释,四弟有了美人就忘了兄长的缘故,也是极为合情合理的。”
“小妮子!哪里跑!”末了还要埋汰他,楚文轩随即也是忍不得了,一个健步就冲到了顾婉的身边,“四弟疼媳妇儿,王妃羡慕了?”
“哎呀,王爷!”见楚文轩改了主意,顾婉也慌了神,可怜兮兮的搂着他的脖颈,“时辰还早,王爷不能陪婉儿多聊聊吗?”
“鸳鸯床上聊也是可以的。”楚文轩抱着顾婉钻进帷幔,死死的将顾婉堵在一角,戏谑的道:“刚才那般得意的样子去哪儿了?”
顾婉抵在墙角,巴巴儿的看着楚文轩一脸的挑逗,脸上滚烫得不行,“王爷,不讲道理!”
“哦?我如何不讲道理了?王妃说来听听。”楚文轩低笑着凑到顾婉面前,轻松的就将顾婉的寝衣解了开,不待顾婉说话,翻身将棉被蒙过头顶,紧紧的将顾婉锢在身下,“本王就让王妃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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