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慧,你说我哪里不如她?”顾婉住在椒庆殿的这段时间,潇茉嫆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潇茉嫆憔悴的倚在榻上,她想不通到底败在了哪里。
“小姐怎能不如她,万不可再胡思乱想的伤身子了。”这几日,汤药越来越浓,丸药也不敢落下,邱慧心里急,无奈怎么劝都不管用,“平时看着是个贴心的样子,没想到竟是伪善!呸!什么东西?!”
“邱慧,不可这样说。”潇茉嫆轻斥,顾婉今非昔比,她不能与顾婉闹翻,更不能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有损顾婉品行的话,不然,该叫楚文轩如何想她?
其实,她与楚文轩并不是众人猜度的那个样子,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喜欢着他,他碍于她的面子,才不当众说破,她不止一次的放下身段,苦苦哀求却始终答案如一,她以为楚文轩是个对感情冷冰的人,她让父亲也让长兄旁敲侧击的求过皇上,皇上不开口却也不反驳,给了她多少一点儿希望,可当她看到楚文轩紧紧抱着顾婉,那怜悯又心痛的神态,她第一次确定,楚文轩不是冷冰,只是她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而已,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呀,小姐,怎么又流泪了呢?”三言两语就梨花带雨,潇茉嫆几乎也是以泪洗面的度日,邱慧心疼的给她擦拭,可抵不过泪越流越多。
“没事。”潇茉嫆缓缓摇头,鼻头抽泣两下,“叫你担心了。是我太多愁善感,不碍其他人的事。”
目下潇茉嫆顾及不了太多,她舍不得楚文轩,所以,无论方法多羞耻,她都要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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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潇茉嫆,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翌日一大早,潇茉嫆提前来了椒庆殿,内隔里夏菁正帮皇后梳妆,潇茉嫆则在内阁外福身请安。
“哟,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快起来吧。”夏菁轻轻离了手,皇后侧过头慈爱的唤她起身,潇茉嫆又福了福身子却没动弹,脸上忧思尽显。
楚文轩求过了,不管用,那么她只有皇后可以依靠了。
潇茉嫆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算是半个养在宫里的人,真要磨开面子,为情去求主子,始终还是难以启齿,潇茉嫆将头抵在地上,皇后不明所以,赶紧叫着夏菁去扶人,“潇姑娘今儿个是怎的了?快起来,莫要娘娘挂心了呀。”
“娘娘……”潇茉嫆闪躲,离了夏菁的力道,头重重的又磕了三下,皇后大惊撂下手中篦子,追问她是不是受了欺负,潇茉嫆咬着牙摇摇头,事到如今她不能退缩,即便是被人说不知羞,她也不能放弃最后的机会。
“求娘娘……求娘娘帮帮我家姑娘。”邱慧率先替潇茉嫆开了口。
“到底怎么了?这孩子,可真是让本宫急死。”皇后颔首叫人退下,只留了夏菁在旁。
“娘娘。”皇后的脚步声愈近,潇茉嫆忍着哽咽,“求娘娘把奴婢赐给三皇子吧。”
“你……”皇后喑哑,潇茉嫆微微抬起头,眼圈已经红透,眼泪如珠子一般滚了下来,“求娘娘……奴婢知道顾婉在三皇子心中的分量,正妻奴婢不要,只求能留在三皇子身边,哪怕……哪怕只是个侍妾。”为了争取她的爱,她早已将颜面舍弃。
皇后簇了眉头,为难的坐到凳子上,手在梳妆盒前来回游荡,铜镜映出她美艳的侧脸,面对潇茉嫆的痴心,不觉让她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她对文帝也是这般的死心塌地。
皇后无声笑笑,“奇怪了,你自幼进宫,与轩儿虽不算是朝夕相处,但也是隔三差五见着的人儿,大家伙儿都说你俩早已两情相悦,为何你今日不去求他,反倒来找本宫来?”
论聪明,顾婉不输潇茉嫆,但汀步一事,潇茉嫆的心思颇深,这样送进宸王府,怕以后不会安生。
“三皇子……”被说及痛楚,潇茉嫆再也忍不住悲凉,抽泣的厉害,“三皇子,心中并未……有过奴婢……一直以来,都是奴婢的单相思。”
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约莫只会叫人觉得她太不要脸,可潇茉嫆已经开了头,就没打算有所保留。
楚文轩不喜欢潇茉嫆,最为亲母的皇后心知肚明,只是她想看看潇茉嫆能豁得出多少,来让自己答应帮她,“这样啊,那本宫若是替你做了主,以后入了王府,轩儿冷落你可如何是好?”
“奴婢……不怕。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三皇子,奴婢就心满意足了。”潇茉嫆跪着凑到皇后的膝下,泪眼汪汪的将双手抚在皇后的膝上,“娘娘,奴婢一心为他,心里也只有他,倘若没了他,奴婢不知如何活下去……”
“所以,那日你既没有帮穆雅沁,也不打算救顾婉,对吗?”皇后平静的垂下双眸,未急着扶她起来,只是皇后素来柔和,眼下也不像是在质问她。
潇茉嫆一怔,呆呆的,“娘娘……”她应该解释的,解释她只是想暗中帮衬顾婉,并不是想渔翁得利,可是她聪明,知道皇后得知在得知她参与了穆雅沁的计划之时,就明白了她不曾安过好心。皇后洞察一切,早已将她心思摸透,她最后的希望,竟然被她亲手捏碎了……
潇茉嫆知道皇后素来不喜争斗,为人又是谦和,对后宫嫔妃及皇子公主也一视同仁,从未厚此薄彼过,她存过害人的心思,皇后如何能容她?
默声哭泣,潇茉嫆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木讷的朝皇后磕头,“谢……娘娘不责罚之恩。奴婢,知错了。不敢再纠缠……”皇后没有将此事告诉楚文轩,没有让楚文轩厌弃了她,已是对她的恩赐了。
皇后是在替潇家着想,潇茉嫆甚是感激,她嫁楚文轩无望,尚可出家当尼姑,可事情败露潇家就再无翻身之日,思虑到此,潇茉嫆也不敢再争了。
“你可用潇家担保,不会对轩儿做出同样算计的事情吗?”皇后无奈的抚着眉头,瞅着失魂落魄的潇茉嫆,心疼又生气。
潇茉嫆点头,“不舍得……”害楚文轩?她连想都不敢想,她可以算计所有人,但唯独对他不会,他可是她的命。
“本宫知道了。”皇后没有责备她,颔首叫夏菁上来,“带她去洗漱洗漱,一大早上就哭成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
潇茉嫆心凉得透透的,任由夏菁扶起来,“姑娘莫要糊涂,娘娘还是为姑娘考虑的。”
“恩……”
“娘娘……”夏菁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潇茉嫆打理妥当,重新带回了暖阁里。
室内并无旁人,皇后独自坐在榻上闭目凝思,一副愁苦的模样,听见潇茉嫆的声音,睁开眼睛招手唤她过来,“坐本宫边上吧。”
“奴婢不敢……”潇茉嫆自知有罪,不敢再如从前那般与皇后亲昵。
夏菁见状忙笑着领潇茉嫆过去,潇茉嫆见皇后正等着,只好顺着坐过去,“娘娘……”落座,潇茉嫆不知皇后会如何,心底怯怯的。皇后朝外头递了个眼色,夏菁会意转身带着邱慧退了下去。
屋里的人都撤了,皇后握着潇茉嫆的手,“丫头,受委屈了。”
她做了错事,皇后还带她亲和,潇茉嫆徒然生了愧疚,她怎么能伤了皇后的心呢,又怎么能辜负了皇后对她的期望呢。
“娘娘……”潇茉嫆潸然泪下,皇后心疼的把她挽进怀中,“本宫知道,你自小喜欢轩儿,可是汀步一事,你虽未参与,却也是存了静观其变的心思,本宫如果把你赐给了轩儿,难保你在宸王府里,不会为了争宠左了心思。”
“娘娘,奴婢……”潇茉嫆急于解释,她不会伤害楚文轩,绝不会的!
“本宫知道你不会害轩儿,但他人呢?”
他人?顾婉吗?潇茉嫆直起身子,蹙着眉头。
争风吃醋是后宅亘古不变的话题,不知道赔进去了多少人的性命,倘若以后,顾婉得宠多于她,她真的不会动了伤害顾婉的心思吗?
“娘娘……奴婢不敢,也不能……宸王府除了三皇子,就是正妻了,都是奴婢的主子。”会不会潇茉嫆不知道,但她至少现在还想与未来的宸王妃和平相处,无论那个位子未来是谁的。
“本宫问你,你愿用潇家做担保吗?”皇后郑重口吻。
潇茉嫆惊骇,潇家?
“汀步一事,本宫压下来了,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潇家的颜面,你潇家做事兢兢业业,是皇上的好助手,不似穆家居功自傲。本宫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论起旁人自然更偏重你些。不瞒你说,那日顾婉落水,皇上见轩儿对那丫头有心思,本是想就这样定了的,是本宫再三进言,借着顾丫头还在病中的由头儿,才把这件事儿给搁置了,这自然是本宫心里顾及你比别人要多些。”
“娘娘……”皇后待她亲厚,潇茉嫆深觉内疚惭愧,“奴婢该死!”
“诶,这是做什么?”潇茉嫆上手打自己,皇后连忙拦了下来,叹口气,“你说你这孩子,就是心事重,若是早与本宫说多好?”如母教训儿女,略有责备却不失慈爱,叫潇茉嫆更觉皇后待她不薄。
“你若敢用潇家作担保,本宫就信你一次,今晚皇上来本宫这里,正妃之事全凭皇上的心思,但府内侧妃,作为轩儿的亲母,皇上还是会听本宫的。”皇后哎了几声,又疼又气又怜,也不知该把潇茉嫆怎样才好的作态。
“奴婢绝不敢再犯错了,定会在宸王府内安分守己,倘若因计害人,请娘娘把当日之事告于皇上,奴婢任由处置。”潇茉嫆扶跪在皇后脚下,磕了三个头。
她不会让潇家受罚,况且,皇后让她以侧妃的身份留在楚文轩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什么奴婢,就你最是谦逊,要把自己放的多低?”皇后俯身将她拉起来,听她答应了,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你可要记得今日与本宫说的话。”
“恩!”
“好好好,乖孩子,安心去吧。”
潇茉嫆本是心灰意冷,却不想峰回路转,心满意足的带着邱慧踏出了椒庆殿。夏菁送了几步,才回到暖阁里,“娘娘,这般可好吗?真不怕她往后兴风作浪?”
“前儿听说,皇上想让潇茉嫆的父亲调任兵部侍郎。再者,让她在宸王府里与顾婉那丫头暗中较量较量也好,不会让顾家独大。未来朝局如何,你与本宫哪里能摸得准?多留一手也好。”
安亲王的亲信是廖家,皇后暗中怂恿兰妃求皇上将廖蕊赐给楚文羽,她知道兰妃舍不得安亲王,定会这样去做。而兵部尚书窝囊,下头的几个侍郎中,除了廖准没有一个人能独挑大梁。
待时机成熟,楚文轩借故上书,助皇上除去廖家后,潇茉嫆的父亲是最有可能登上兵部尚书之位的人。
所以,潇茉嫆这颗棋子,还是不要落到别人的手中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