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归乡(1 / 1)

<>昂宿市火车站,赵昊背着土褐色的旅行包走了出来。时隔六年,再度踏上故乡的土地,他感到了些许的怀念,周遭的行人推推挤挤,他也顺着人流缓缓出站,走到一半时,坐在路边的乞讨者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摸了摸口袋,打算给他们几块钱,旁边的一位小哥见状,赶忙拉住了他。

“你是外地来的吧?”拉住赵昊的小哥看上去和他年龄相差不远,穿着一身定制西装,头发在发胶的定型下整整齐齐,镜框背后是一双精明的眼睛。

“不是,但前些年一直在世界屋脊那边苦修,一直没回来。”赵昊如实回答道。

“难怪,如今的世道可不如你们寺庙里那么淳朴。”西装男子的眼神中多了些同情,语气像是一个长辈在给后辈传授人生经验,“你看到的那些乞丐,不是懒就是坏,你看那些手脚完好的,养活自己的法子多得是,偏偏要来乞讨,这群人就像野狗一样,你这次可怜他们,他们以后只要见着你,就团团围上来,这样的好事做不得啊。”

听了他的劝告,赵昊点头道谢,但随即却轻轻挣脱开他的手,径直朝着乞讨者们走去。西装男子眼看对方不听劝,只得叹了口气,继续随着人流离开,但余光中赵昊的异样举动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很快又停住了脚步。只见赵昊并没有理会那些模样可怜的乞丐,即使有人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也被他轻易甩开。最后,他停在一个瘸了一条腿的乞丐前,蹲了下来。

“这里估计也就这个是真的瘸了,小哥眼力不错啊。”赵昊闻声转过头来,刚刚那个拉住自己的西装男子又站到了自己身后。

“这些年也曾几次下山游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赵昊回过头,右手朝着乞讨者的瘸腿伸过去。那乞讨者却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赶忙朝后缩了缩。

知道对方是真瘸还去摸人家的瘸腿,这小哥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西装男子想到这里打了个寒颤,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奇跟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别紧张!”赵昊试着让自己的声音温和点。接着趁对方愣神,右手如闪电般伸出,抓住对方瘸腿,金黄色的闪光从手掌和瘸腿的缝隙中迸发出来,化作一圈圈波纹朝着四方消散。

“啊啊啊啊啊!”突然间,乞丐猛地挣脱赵昊的手,跳起来向后退去,直到整个身子都贴到墙上,退无可退。他的眼神带着恐惧,接着猛然发现自己距离眼前两人已经三米开外,瘸腿的自己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快。

他朝自己刚刚被抓住的瘸腿看去,顿时眼珠瞪得老大,腿上的肌肤不再干瘪,恢复了正常人腿应有的光泽和弹性,萎缩的肌肉也舒展开来。这条肌肉完全萎缩的瘸腿,被刚刚那个年轻人轻轻一摸,此刻居然又活了过来。

他急忙抬头去寻恩人的位置,可那两人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

“兄弟你原来过去是为了治腿啊。”出了站,西装男子因为刚刚所见到的情景,又跟了赵昊一段距离。

“举手之劳,啊,对了,这位兄弟你知道游龙路怎么走吗?”因为六年未归,家乡变化太大了,他在手机地图上查了半天也没找到记忆里的道路在哪。

“游龙路!”听到这个名字,那人不禁愣住了,随即惊诧道:“兄弟,你外出的日子可不是一般长啊,那条路五年前就改名了,现在叫双龙路,你要去的话我可以顺道带带你,我公司刚好在那条路上。”

“谢了,说实话,我上一次在这儿是六年前。”

“难怪,老兄是全家都搬出去了吗?”

“这倒不是,”提起这点,赵昊有点尴尬,“我当时是……离家出走。”

出租车上,赵昊将自己当初从离家出走,以及如何在各种好心人的帮助下抵达世界屋脊,最后在寺庙中度过六年的经历简要告诉了这位西装男子。听到这些,西装男子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惊诧,最后完全沉默下去。

“兄弟啊,你我虽然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但我觉得你这人不错,说话直了点,你也别见怪哈。”他叹了口气,说:“你现在算半个得道高僧了,但身为伯父伯母唯一的孩子,你就是个混球,懂么?”

“我自当弥补。”

“呸!弥补?六年的时光,你拿什么去弥补?我要是你是师傅,别说六年了,你病一好我当场把你踹回去。”说到这儿,他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你以为他们怕的是治疗你的那点钱?他们怕的是没了你啊,你倒好,脑子一热,自以为不给家里添负担地跑了,现在也二十了吧,听我一句劝,一会儿回家,先给俩老人家一个大拥抱,然后就在本地工作,再赶紧找个姑娘结婚,生个娃,好好陪着老人家,我几年前就听说有个渣仔扔下他摆早餐摊的爹娘跑了,想不到这号传奇人物就是你。”

听到这陌生男子的一句句斥责,赵昊唯有沉默,这是他在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错误。这份错误成就了如今的他,而他也必须负起责任,弥补这份错误。

“双龙路到了。”

随着司机的提醒,赵昊先一步下车了,西装男子挥了挥手算是道别。在车门关上前,西装男子留下了一句话:“我叫上官文博,公司就是前面不远处的大厦,以后需要帮忙在前台报我名字,说你来自游龙路就行。”

时光变迁,记忆里的街道已经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唯有几家老店让赵昊感觉一丝熟悉。凭着老店的位置,赵昊慢慢摸索到了家的位置。家门口的路面如今变得平整干净,不再像儿时那样泥泞不堪,小巷之间还能看到几名清洁工在忙活。原本只在出现梦中的归路就在眼前,赵昊却踯躅着不敢走,仿佛每走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现在时间是下午两点,父母应该都在家吧。赵昊默默想着。

“小昊——?!”

突然,一把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声音里洋溢着喜悦、激动与不敢置信。所有的不安与愧疚都仿佛在瞬间被这声呼喊撕得粉碎,赵昊眼眶一热,猛地转身,一对老夫妇的身影引入眼帘。

老夫妇激动得手一松,方便袋就这样“吧嗒”掉到了地上。赵昊甩下背包就朝着他们飞奔了过去,三人随即紧紧抱在了一起。六年啊,曾经没日没夜地寻找,牵肠挂肚了六年……

“爸!妈!我回来了!”

那份心情,简直就像要从语言中溢出来一样,老夫妇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赵昊,仿佛一旦松手,他就又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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