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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人们总是会觉得时间太过短暂,明明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完,却已经走到了尽头。
可是如今,对于聂音落和宋临照来,时间却是太过漫长。
不过一个时辰,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宋鸢命不久矣,聂音落也知道了聂家军居然是被宋国皇室中人联手算计才会全军覆没。
虽宋苻的话不可尽信,可是聂音落心中的直觉却告诉她,宋苻的都是真的。
还真是讽刺,聂家究竟有何错处?那些为了宋国在战场上拼搏的聂家将士,这么多年下来,至少有几十万,每一个人都把战场当成了自己一生的归宿,尽都对宋国忠心耿耿,便是忌惮,也不用害得那么人全军覆没吧?
聂音落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闭息状态的宋鸢,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她拖着一口气非要见到无殷是因为什么,可是她却想要完成她这最后的愿望,算是全了她们当年的情谊。
其实所有的恩恩怨怨,不过是上一辈的事情,却在此刻把他们每一个人都牵扯了进去。
当年花宛茵也是如此,因为两个家族之间的仇怨与她决裂,如今宋鸢躺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她的父亲害了聂家军和宋临照的父母,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放不下,挣不开。
就如同四国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完全把其他国家的人当成自己的同胞一样,就如同花宛茵在知道她是刘家的人之后就毅然决然地与她决裂一样,他们都没有办法忘记自己家人的生死之仇,即便是从现代而来的聂音落和宋临照也不可能。
聂音落心中苦涩渐起,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若是让她继续为害死她一家的人效命,她自是不肯;可是若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宋国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她更是不忍。
如今,她竟是遇到这么多年以来最难以抉择之事。看着浮在他们上方的佛玉莲台,她突然升起一种就这样作为一个旁观者,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任由这个世界的人自己折腾的想法来。
可是她到底,还是不能不管的。这天下令,她要拼尽全力去拿;这宋国百姓,她不能不护。
家、国、天下,孰轻孰重?
聂音落的心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她早就知道,自己早已不是现代那个每天最多想想工作,或者如宋临照所的那般帮他为父母报仇那么简单。
她身上担着的责任,根本不是她可以轻易放下的。这个时候,聂音落心中无比怀念现代的生活,她的记忆虽然不完整,但是她隐约能够知道,自己在现代的生活可是比这要单纯许多。
“落落,我在。”
聂音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热度,心中的烦乱也在此刻渐渐消散。
是啊,他在。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在她身边的,只要他还在,她便有了依靠,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那么,她无论在出去后会作何选择,便也无所谓了不是吗?
“子卿,放心。”
两人的对话一如既往地简单,一句“我在”,一句“放心”,便足以表达清楚对方心底的意思。
这样的默契,这样的深情,让站在虚空中的水清樾都是牙酸不已。
在心中默默地嘀咕了一句“秀恩爱,死得快”,再加上想起了这两人那么多事被天道虐的凄惨无比,这才心里微微好受了。
要知道,她当年可是不知道魂飞魄散了几次,这才逼得天道退了一步,让天道不再把目光放到她和玄墨身上,这两人倒好,直接放弃了九天之上的一切,自顾自地下凡了,还要他们这些人来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现在都不知道那块荒芜之地到底归谁管呢,夙鞍早就被他们欺压得什么都不想管了,她更是不可能在管着各个世界规则的同时再去管那荒芜之地。
扶了一下额,水清樾想起此事就有些头疼。这两个家伙,留下来的后患可是比璇玑和她还要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事完整地给圆回来。
也罢,也罢,她也不是第一次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当初她留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也是他们帮她收拾的吗?就当是还了他们这个人情了。
水清樾的思维还没发散完,就敏感地感觉到天下令的波动。她的力量自然不是聂音落和宋临照可比,他们只能看到佛玉莲台的不同寻常,而不可能知道那名在佛玉莲台底部,此刻却是在两次白光中融入了佛玉莲台之中的天下令的样子。
但是水清樾却好似可以清楚地看到天下令正中间的蟠龙图案上浮起了一束又一束的红丝,像是谁的血在上面流动一样。
心下不由暗惊,刚才聂音落和宋临照出现的时候,这天下令虽有反应,却最多只是浮起了一半的红丝,如今却是全部出现,天下令的力量似乎也要达到了峰。
莫非,还有谁有资格得到这天下令不成?
水清樾想起刚才演算天机的结果,虽然知道天下令的最终选择只可能是聂恒一人,但是她却并没有算出过程,似是有谁遮掩了天机一样。
可是以她如今的实力,断断是没有可能有人能够在她面前遮掩的。那么,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这过程,竟连天道都不知晓吗?九珑璇玑阵,应当是没有这么大的作用的啊?”
水清樾低声自语了一阵,最终还是打算等这天下令被拿走了之后,就收了这佛玉莲台,待得那些人离开,她便把这遗迹收回到天界,生成溟虚之镜的碎片,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因为任何原因踏足这片大陆了。
这片大陆太过诡异,当年他们不知多少上古诸神栽在了这里,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她该去的地方吧。
天下令上的红丝越来越密集,最后终于遍布了整个蟠龙。水清樾的神识扫向下方,终于看到,又有人到了这个地方。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宋鸢希望能够见到最后一面的无殷。水清樾见到来人,再联想到天下令的反应,倏地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只是,水清樾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宋临照和聂音落却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见到无殷终于来了,他们也不废话,直接便把宋鸢的要求了出来。
无殷听到他们的话愣了一瞬,他并不是孤陋寡闻之人,自然知道这闭息之法的作用,在闭息之时承受五脏俱裂之苦,身体精神的双重折磨,只有在最后一口气被放出来后才能解脱。
宋临照固然没有告诉他宋鸢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原因,他也并不关心,可是他却知道宋鸢在使用这闭息之法之前也是受了很大的折磨的,怎么还会为了见他一面而让自己难以解脱?
他从不认为他和宋鸢会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只在这遗迹中见过宋鸢,而且两人一直都保持着距离,他可并无任何逾矩之处,她又为何会在最后一刻想到自己?
无殷不解,但是想到这毕竟是一个人的遗愿,即便他和他们之间并无甚交情,也终于还是应了。
聂音落和宋临照见此,都是松了一口气。宋鸢是为了宋临照才落到如此地步,他们都是想着要帮宋鸢完成最后的遗愿的,若是无殷不答应,他们甚至都想好了要把他了穴绑过去给宋鸢看,如今这样最好。
“那好,无殷你先过来吧。我这就帮宋鸢解了这闭息之法。”
聂音落拿出银针在宋鸢身上扎了几下之后,看到宋鸢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便拉着宋临照去了另一边,背过身子不再看宋鸢的方向。至于聂恒,早就在佛玉莲台下面不知参悟到什么,修习内力去了,更是不会被无殷和宋鸢打扰。
这是,他们所能为宋鸢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宋鸢的睫毛颤了一下,这才费劲地睁开眼睛。待到看见眼前的无殷的时候,她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只剩了最后一口气,使用闭息之法更是让她的身子早已承受不住什么巨大的动作。可是人在绝境之下总是会爆发潜力的,宋鸢也不例外。
只见她一个使力,便摘下了无殷的面具,无殷条件反射地想挡,可是想到这是一个将逝之人,便也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去挡。
面具应声落地,宋鸢终于见到了无殷的真正容貌。看着那张疤痕遍布的脸,宋鸢却是激动异常。
无殷见她如此反应,觉得是自己的脸吓到了她,便把本就没有被她抛远的面具又带了回来。也因此宋临照和聂音落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无殷依旧戴着面具的样子。
宋鸢吃力地转头,想要对聂音落些什么,可是她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力量的流逝,倒在了无殷下意识接过她的怀中。
双手掉落在地,宋鸢脑海中最后的一个画面,便是无殷那张疤痕遍布的脸,还有她未能出口的话。
原来,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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