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其实是青衣少女,她的父亲是清水县的刘典簿,在清水县任职已有十数年。
因为性子耿直又老实,是以这许多年来虽说从未曾犯过错误,做事亦是勤恳,任劳任怨,却并没有升过职。
所幸刘典簿本身就是个脚踏实地的性子,加之家中妻儿子女和睦友爱,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却也舒心。
哪知今年年初刚上任了一个名叫何之秋的县令,能力如何暂且不知,不过短短几周,清水县里却都知道了他有个性喜花天酒地的儿子。
他那儿子平日最喜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一日偶遇刘典簿家的长女,惊为天人,回去后就让他爹出面想要把人家姑娘迎入府里。
何之秋的儿子已是而立之年,家中妻妾无数,刘典簿之女自是不愿意委身这么个人。
刘典簿本身是个直性子,回家问过妻女后,第二日就回绝了何县令。
何县令面上没显露半分不悦,但隔周就寻了由头将刘典簿下了狱。
与此同时,更是敲锣打鼓去刘典簿家接他家姑娘过府。
好心的邻居闻讯跑去刘典簿家告诉了一声,把刘典簿一家惊得团团乱。
因为刘典簿冤屈下狱之事,其妻思虑忧心病卧在床。
得知这个消息后,勉力爬了起来,吩咐长女带着婢女,立即乔装离开清水县。
“娘亲让我们逃离清水县,前去京城找我舅舅,请舅舅想法子将父亲救出来。”
“那些官兵就是追我们而来的,”青衣少女坦言不讳,“父亲委实太过冤屈,小女子担心远上京城来不及救父亲。还请两位公子好心出手相助。小女子愿为奴为婢报答两位。”
青衣少女一番陈诉后,就被银宝带到门外去稍作等待。
屋里秦泽沉吟:“清水县的县令何之秋,确实是今年三月由别的县城调任过来。前三年他的政绩虽说没有太大的亮点,但也没有严重的错误。”
大庆国的官员一般是三年一个任期,何之秋在上一个县城亦是任县令,因表现平平,是以新的任期是平级调任。
“如果真如刘姑娘所说,因为亲事不成便无故让典簿入狱,”秦泽薄唇紧抿,“这种蛀虫就不配在我大庆为官!”
福元圆见秦泽气愤,轻轻拍了拍他道:“我们正好要去清水县,不如带上刘姑娘,也好查证下情况。”
刘姑娘听闻两位公子愿意带她回清水县了解情况,又高兴又激动,连声道谢。
众人有了定论,简单用了早膳便准备出发。
外面的雨依旧没停,虽说不若夜里大,但仍是淅淅沥沥,半点没有会停雨的迹象。
福元圆看着阴沉沉的天:“这雨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
“公子许是从外地过来,”刘姑娘道,“我们清水县这个月来已经下了快一整个月的雨了,就没有消停过。”
安顺大步从门外走进驿馆:“主子,小的租好了马车,可以出发了。”
秦泽这次出门,用的是寻常的马车,而今福元圆来了,夫妻俩自是共乘一辆马车。
因为雨下不停,只能多租一辆马车让余下的人乘坐。
交通工具准备好了,众人无心多留,上了马车朝清水县赶去。
始兴县驿馆离清水县约摸大半日的路程,为了节省时间,在驿馆打包了不少干粮,准备午膳直接在马车上解决。
“满满,”秦泽自个儿吃些苦头不打紧,却心疼媳妇,“这一路委屈你了。”
福元圆哂笑:“这算不得什么。”
想以前跟随舅舅或外曾祖父在外行走,更艰难的环境都面对过。
听满满提起过去的事,秦泽来了兴致,将她揽在怀里道:“满满再给我讲讲。”
夫妻俩在马车里低低细语。
说了小半时辰的话,忽地马车一个急刹车,一时不查的福元圆整个撞进秦泽怀里。
揉了揉磕痛的鼻子,福元圆低声道:“这是怎么了?”
“公子,不好了!”
银宝在外喊了一声,很快就掀开帘子进来,“外头路堵住,过不去了。”
“堵路?”
银宝点头:“前头有两辆马车停下了,安顺正到前面去打探情况。”
福元圆和秦泽对视一眼,旋即道:“我们一道去看看。”
几人穿上蓑衣下了马车。
“满满,小心些。”
众人往前走了不远,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不远处的官道上落满了泥浆滚石,堆得有小半丈高。
看了看一侧的山,福元圆道:“想是雨水冲刷,将那山上的泥石冲了下来,也不知前头可有人遭了难。”
秦泽蹙眉:“此处边坡过陡,又疏于维护,连日雨水将土体泡软,以至于土体的稳定性不够,引起了塌方。”
安顺从前面跑了回来:“主子,前头塌方长达数丈距离,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已经派人通知始兴县官府,想来会安排官兵尽快清理道路。”
听闻没有人受困于前方,众人心下稍稍一松。
“恐怕得等官道通了才能去清水县了。”
抬头看着乌蒙蒙的天,雨点纷纷,秦泽蹙眉,“我们先回返驿馆。”
回了驿馆,驿吏迎了上来。
“始兴县那边收到塌方的消息,”驿吏道,“已安排官兵前去清理,不过这路湿雨滑的,恐怕得花上好些功夫。”
秦泽问:“估计得耗上多少时间?”
驿吏摇摇头:“想来至少要有半日才行。”
“即是如此,”福元圆建议道,“咱们就在驿馆休息,等有了消息再出发。”
哪知这一等,到了傍晚时分,前方仍未有道路通畅的消息。
“从北往南,”众人坐在桌边讨论,“只有这条官道通往清水县。如果我们想绕道过去,”秦泽沾湿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就得从这一直走到西边,经过宜善县再穿入清水县。”
“路程颇远,”福元圆看着,“恐怕得绕行两三天才能去到清水县。”
“现在天色已晚,”秦泽点头,赞同福元圆的说法:“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一夜,明日官道通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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