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端着阿离准备的安胎药在门外徘徊,始终没有勇气进去见楚长歌,楚长歌曾经说过,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别别扭扭的,再不去这碗安胎药都凉了。”阿离催促着。
最后还是在阿离的拉扯之下白落才进入房间的,而楚长歌早就知道门外的这两个人,丝毫没有吃惊之意
白落农妇打扮也掩盖不住她英气的身子,一举一动还是略显鲁莽。
“王妃,趁药还没有凉快喝。”白落尴尬的说道。
楚长歌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双眼,“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为何还要回来?”
白落被楚长歌的冷漠吓了一跳,原本知道安梦的身份后她也觉得被欺骗难过过,但也没有这般的难受,还仅仅是因为楚长歌一句话罢了。
“王妃,你就别气白落了,你说不许她踏进都城,她便在城外农庄住下了,也没有言而无信啊?”阿离替白落说着好话。
顺便将白落手里的安胎药放入楚长歌的手里,楚长歌不去计较一口气喝下安胎药。
“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是欠着我命的!”楚长歌眼神中闪过肃气,双目看着白落。
白落叹气,知道自己欠着的总是要还的,只是很多事情她也弄不明白,国家政事她长几张嘴都未必能说清楚。
“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白落所知道无非是从沈言蹊那听来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楚长歌明白身为北国皇子的沉央不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她现在就想知道那些隐瞒的事情。
白落想了想便开始从头说起,说了一通废话才说到了重点,沈言蹊辞官一事在沈府闹得大,沉央便替沈言蹊担了下来,顺道寻了一个名目将白落赐给了沈言蹊,沈言蹊便又回到了沉央身边。
沉央与北国几位皇子之间一直是明争暗斗。暗中便发现有胡人出入几位皇子府邸,沉央多番打听才知这些人都是康元晟的人。
白落解释道,“我听沈言蹊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想拉拢北国,为得就是帮康将军夺权,但是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谁敢做?且不说我北国皇帝是个聪明人,这些皇子各个都不好惹。”
楚长歌听白落开始传诵北国,不禁皱眉,“说重点。”
白落吸吸鼻子,又道,“我偷偷见过康将军的人来找沉央皇子。康将军大概也打听到沉央皇子日子不好,便承诺若是他能当上胡国大王,便帮沉央皇子夺权。”
其实对白落而言,这也不是什么亏本买卖,他人可能不知道沉央皇子的日子,但是她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怎么不了解?
楚长歌不言不语,沉央有这等机会却选择了放弃,她便问了白落,“是不是康将军对每个皇子都这样承诺?”
白落惊讶,“你怎么知道?沈言蹊说每个皇子都在掂量,怕是私下早就有人偷偷与康将军联手了,你说沉央皇子是不是失去了一个好机会?”
楚长歌面色严肃,“是吗?我看他倒是挺聪明的。”
白落挠头,“随后安梦就来寻沉央皇子了,后来我们就来了这里。”
“你是不是还漏了什么?难道这般还要欺瞒我不成?”楚长歌愤怒的看着白落。
白落缩了缩,咽了咽口水,“你可知道现在胡国是谁在和康元晟将军对抗?”
楚长歌想都未想便知道了,“漠尘。”
“那日我听沉央皇子与沈言蹊说事,便说到了这一事。为了让你和紫眠王爷能够帮忙,所以他们只能将事情说的轻松一些,事实上那里……”
楚长歌奋力坐起,捏着白落的手,“给我说下去!”
白落凑近楚长歌,“安梦说漠尘带了一些臣子对抗康元晟,其实就是送死拖延时间,如今他已被康元晟将军收押,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虎毒还不食子,这个康元晟将军已经完全不顾念父子之情了,为了他的权利和家族的荣耀,这个小如尘埃的儿子算什么。
“他活该!我让他留下,他非要跟着走!”楚长歌咬了咬唇瓣。
白落立即摇手,“你不该说他,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你和宁夫人,康元晟将军一直都想着把你们带走,他肯和言翊联手,并且让步,就是为了这一个条件。”
突然推门而进的是安梦,她一身男子装扮,但是也难掩她弱不禁风的女人脸。
“难不成让我怪你们?”楚长歌不由得嘲弄。
“他人都知紫眠王爷与王妃恩爱,我们也知道王妃的本事,王爷受了这么多年苦,难道你们愿意看着言翊与康元晟联手再一次碾压你们?”安梦长剑横在桌上解释道。
楚长歌却顿感窒息,方才喝下的安胎药的苦味却翻了上来。
“恩爱?他若愿来便来!”说完,那药汁随即便吐了出来,阿离见状便出来护着楚长歌。
“紫眠王爷现在一颗心都在别的女人身上,他若是有良心来了,你们干吗不和他谈,何必为难王妃?”阿离替楚长歌不平。
安梦和白落面露难色,楚长歌和紫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妃,什么叫别的女人?难道还是凤馨不知好歹?”白落越想便越觉得定然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听到响动的沉央立即进来查看,一张笑脸见到楚长歌的苍白的脸立即垮下来了,变得十分严肃。
沉央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出去!”
安梦比另外两个懂得看眼色,立即拉着白落和阿离出了房门。
沉央替楚长歌倒了杯热水,将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楚长歌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什么,便顺从的依着他,“我这鱼饵可还有用?”
“漠尘一事真的怪不了他,若非他在胡国拖延康元晟,恐怕康元晟早就肆无忌惮了。”沉央掏出帕子替楚长歌擦了擦唇角。
人人都说他是花心多情的人,因为他不曾对一个女子特别好,也不曾对一个女子特别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总是做的刚刚好,即便如此那些女人也都因此觉得他对不起她们。
“紫眠王爷已经答应来了。”沉央其实只是向来告诉她这件事。
楚长歌的心一揪,表面却还是面无表情。
“沉央皇子本事果然不小,知道自己帮了康将军也难逃父亲和兄长的压迫,若是与我们为谋最多也就是放手一搏,大不了一死,倒是拉着我王府做陪葬。”楚长歌略带嘲讽。
沉央坏笑。“好吧,本皇子没本事,是来拉你们下水的,本皇子就是看中王妃这脑子好使行不?”
“这不过是其一,你知道我与漠尘的关系,若是胜了你可就有两方撑腰,真的是做的滴水不漏。”楚长歌猜中了他的心思。
沉央哈哈大笑,“看来我又要多一个对手了。”
他心中却自嘲,其二,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我叫人炖了补药,王妃好好补补,否则紫眠王爷还以为我多么亏待你了。”沉央起身准备出门。
楚长歌欲言又止,最后被迫出声阻止他的脚步,“他以为孩子没了。别告诉他。”
沉央愣神看着楚长歌,难道叫人打探的消息是真的?紫眠王爷还和宫里那位娘娘纠缠不清?
沉央算是识趣的人,随即大笑,“他不知道,你却留着孩子,那就更应该喝。得替这孩子补补。”
说到底还不是放不下紫眠王爷?
楚长歌垂首,将散落的长发拢在耳后,“王爷肯与你相见,那是你的本事,但是我有一事需要你同意。”
沉央嬉笑的脸立即变得严肃,“但说无妨。”
“你即便是想拉我与王爷下水,但是王爷就是王爷,除了名号之外,他无权无势,想帮你绝非易事。”楚长歌手指上缠绕着自己的长发。话语间多了一丝坚定,似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沉央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紫眠的身边有楚长歌啊,她足智多谋,原本囚禁的王爷如今进出自由,现在的权利不重要,最关键的是需要楚长歌点头。
沉央顿了顿,回问,“你的意思是……”
“只有王爷真正拥有王爷的权利才能帮得上你,不过在这之前势必是个险恶的过程。没了命也只能怪我看错了人罢了。”楚长歌淡淡解释。
沉央脸色一沉,“王妃,你想让王爷去送死?”
楚长歌不以为意,“活下来不就得到想要的了?”
……
深夜,紫眠为了这夜色在王府熬了好几个时辰,才得以趁着夜色来见沉央。
他可以接受楚长歌离开,只要她心里能好受一些就行,他以为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但是听到楚若祁说楚长歌被劫走,他就知道哪怕是囚禁她。也绝不能让她离开身边半步。
紫眠接受了一切的条件,包括现在的深夜谈判。
“紫眠王爷只身前来,难道不怕吗?”沉央蒙着面看着眼前沉着冷静的男人,若不是他紧握手杖的手出卖了他,沉央会真的以为紫眠不在乎楚长歌。
“人呢。”紫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沉央拍拍手,楚长歌小心的走上前。
“紫眠王爷,我的人无意冒犯两位,只是有一事不得不私下相谈。”说罢,沉央上前扶着楚长歌,见她摇摇欲坠实在不忍心。
“长歌。过来。”紫眠忍着怒气,小心的呼唤着她。
楚长歌推开沉央的好意,站在两人中央,“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了。”
紫眠皱眉,在这之前夜行已经告诉这行人是沉央一行,沉央此刻出现势必是为了胡国康元晟一事。
对于这件事,他本不该插手,因为一旦失败,他便再无机会东山再起,这便是他这些年小心翼翼的活着的原因。
“我宁府有财力,王爷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机会,难道王爷温柔乡里待久了,怕了?”楚长歌不由得嘲讽紫眠。
沉央拉下面纱,“紫眠王爷,我沉央也算是赌上一条命,加上胡国的漠尘,那便是两条命,也不算是亏本生意。”
紫眠想要搀扶楚长歌的手僵硬在半空,楚长歌不是这样不思考的人,这样草率的决定,难道她真的没有想过后果?
她应该知道,如果失败,他紫眠失去性命是小事,依着言翊的性子,便会变本加厉折磨他。
“长歌,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紫眠轻声问道。
楚长歌不敢去看他的脸,因为她气!她选择了用他的命去惩罚他。
紫眠见楚长歌不说话,转首看着沉央,“沉央皇子,我答应你。”
沉央耸肩,“看来我们胆子都不小。”
紫眠没有给楚长歌任何反抗的机会,将楚长歌拦腰抱起,而楚长歌也只是顺从而已。
沉央看着楚长歌离开,心里却挣扎了几分,若是她不快乐为何还要这般顺从甚至贪恋紫眠的怀抱?
若是快乐,那般的愁容又是为何?竟然用这样的方法将紫眠推进没有退路的境地?
也许他该重新看清楚长歌,因为她竟面不改色的选择“陷害”自己的丈夫。
……
楚长歌在紫眠的怀里便睡去了,也许是太就没有这样可依靠的怀抱,一旦沾染,便戒不去了。
而紫眠的心却因为楚长歌的恨意翻滚着,他能够感受到楚长歌的痛恨,不再是依恋的眼神,冷淡无神,抗拒着他的靠近。
“这就是你的惩罚?”紫眠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楚长歌睁开眼,退离他的怀抱,“退出还来得及。”
紫眠听闻苦笑,“若是你觉得好,我便这么做。”
最后手足无措的便成了楚长歌,她不需要他的宽宏大量。
不过一日,胡国使臣觐见弄的人尽皆知。而心知肚明的人却开始不安。
对于胡国的境况一些人早有耳闻,若是简单觐见也就罢了,偏偏他出口便是邀请国君这等大事。
言翊自然是知道康元晟的心思,不过是试探他是否诚信罢了。
而他,当然不能去胡国,不管康元晟是否成功,他的帮助只能在暗处绝不能放在明处,不然那些大臣又该一本一本折子递上来。
言翊有的是法子打发使臣,带着使臣骑马射箭,使臣马儿突然发狂惊了言翊的马,言翊便摔断了腿,为此,言翊斩了管马的几十人,吓得使臣担心担责,便不再提言翊去胡国的事情。
但是言翊为了稳住康元晟将军,决定在朝堂之上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作为使臣前往,也算是给康元晟的交代,至于生死那就看命了。
听闻选人,楚长歌一早便进了永寿殿,难得规矩的在殿外等了很久。
“本宫知道上次之事害苦了你,原以为你不会再来了。”皇后颇为吃惊的看着楚长歌。
楚长歌行过礼便不等皇后开口便坐下了,神色安定,“如此听闻,皇后兴许对臣妾还有一丝愧疚,那臣妾相求一事也不难了。”
能这样理直气壮的与皇后谈条件的,迄今为止只有楚长歌一个人。
皇后扶着发髻,摘下一支金钗把玩,第一次听楚长歌求她,心底竟有些得意,笑道,“王妃不妨说出来本宫听听?”
楚长歌知道皇后记恨言翊对她的好,料想说好话是没有用处的,现在看到皇后得意不已,她便脸色一沉,“是关于出使胡国的使臣,臣妾愿为王爷求下一职。”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她也知道此去北国凶多吉少,皇上不愿意,他人更不愿意,躲还来不及,怎么楚长歌就选择了这样的差事。
“为何?”皇后不免产生怀疑。
楚长歌见状,也看出了皇后的疑虑,“王爷无权无势,臣妾自然觉得委屈,臣妾自认为不差,如何也要配一个不一般的男子,王爷配不上,那臣妾也不愿耗费青春只能另觅良缘。”
皇后听闻一愣,“楚长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真的以为皇上出宫见你就是对你有万般放不下?笑话!”
楚长歌心底冷笑。嘴上却依旧卑谦,“皇后,臣妾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但是臣妾却知道皇后您的心思,您将皇上出宫一事告诉宁贵妃弄得她心烦意乱,若是这孩子出事了,皇上会责怪谁?况且皇后娘娘不想知道皇上找臣妾说了什么?”
皇后急躁不安,手里的金钗也落在了地上,眼神复杂的看着楚长歌。
楚长歌不为所动,依旧维持自己的脸色,“皇上知道臣妾是在帮皇后娘娘除掉凤馨娘娘,皇后娘娘可知这句话的意思?”
皇后握拳,她才是后宫之主,怎么轮得到楚长歌如此放肆?这摆明了是威胁。
楚长歌继续道,“其实臣妾的心还是向着王爷的,所以还请娘娘能高抬贵手帮帮臣妾。”
皇后冷笑,“回去等消息吧。”
楚长歌这才起身准备离去,身后又传来皇后的声音。
皇后笑道,“明知十分犯险的差事,王妃真会替王爷着想。做好了也算是个功臣,做不好……有去无回。”
楚长歌无言离去,她何尝不知道这结果?但是她的心本就是硬的。
楚长歌走出永寿殿,望着自己的双手,是她亲手将紫眠推开的,真没想到自己报复起来心思竟然如此恶毒。
紫眠一再为了凤馨欺骗她,支开他是第一步,接下来她与凤馨的恶战,不是她死便是凤馨亡,她楚长歌绝不会手软!
晃了晃混乱的脑袋。她已经到了宫门,却发现阿离不见了踪影,她左右寻了一边,才看到阿离快步而来的身影。
阿离眼眶微红,一把抓住楚长歌,“姐姐要见你,王妃,你没有瞒着我什么对吗?”
听闻,楚长歌的身子如同被冰水冻住,原以为这一天还会晚些来。谁知道还是来了。
“阿离,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夜行吗?去找他,若是愿来便来,若是不愿……”楚长歌苦笑,夜行神出鬼没,若是不愿意,她又能如何?
而阿离听闻,双手如同无力垂下,“我去找他,你们等我。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看着阿离奔跑远去。楚长歌连喊住她都显得无力,她双腿沉重不愿迈出步子,真的害怕去面对失去阿离的时候。
阿离,对不起,骗了你。
……
楚长歌一人来到天阙殿外,发现这里里外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显然容素早就利用苏怜的身份将这里的人都遣退了。
楚长歌抬头看着神殿,跨出去的脚都在颤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了喉间的窒息。仿佛回到了被容素扼住脖子的时候。
她反复吞咽,抚了抚自己的脖子,才惊觉自己竟然如此害怕容素。
果然,容素绝非如此好骗之人。
容素的声音在门内响起,“王妃何时如此胆小了?还是我错看了你?”
楚长歌心惊,推开神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苏怜那张脸,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丝妩媚。
楚长歌指尖泛白,胃中又是一阵翻滚,抬头看着犹如帝王一般坐在神像面前的容素。只见容素扯下脸上的面皮,露出原本的容貌。
容素倚着神像,一派风情,手指在空中滑动,“把门关上,接下来的事情我需要与王妃私下谈谈。”
楚长歌转身将殿门关上,只不过刹那,方才还在神像前的容素,此刻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一臂的距离,就这么相互望着彼此。
楚长歌还未开口,脖子已经被容素扼住,“楚长歌,你胆子倒是不小,这么说来我们的交易是不是算完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长歌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夜行是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竟然敢骗我说他死了!”容素当真像是要楚长歌的命一般,下手越来越狠。
楚长歌咬紧牙关,不想回答容素任何问题,即便是容素已经知道了一切。
楚长歌觉得自己眼前一切的东西都开始模糊的时候,容素突然松开了她,她瘫坐在地上,容素看着她仿佛如看蝼蚁一般。
“即便你不说也没事,我总是会弄清楚的。只怕到时候苏怜没命做她的大国巫了!”容素指着倒在一旁的苏怜。
“咳咳,难道阿离比不上你的仇恨?我做不到让她伤心!咳咳……”楚长歌忍不住咳嗽。
“你若真的这么有情有义,那后宫发生的一切你怎么不去负责?别找借口了!夜行这个人我要定了!”容素眼底流露出的悲哀和仇恨交织。
楚长歌虽然不了解容素和夜行之间的一切,但是不论是谁负了谁,这样的后果都不应该让阿离来承担。
“楚长歌你可知道骗我的下场?待会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听闻,楚长歌只见到容素抬手,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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