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1)

<>阿媛怔了怔,忙问道:“去做什么?”

颜青竹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记得上次那批字画伞吗?昨日去镇上付记伞行,付老板全收下了!还说,若是这印刷的图案能再清晰些,他收的价钱能更高。我上次找的是枕水镇的刊印社,印出来的图案算是不错了,但和绘制出来的图案还是有很大不同,细瞧之下,并非上品。”

阿媛点点头,“你想去沈庄找更好的刊印社?”

“不错。”颜青竹道,“沈庄有条街是专做各种书画赝品的,用的也是木版水印之法。我想那里的技艺应该更加高明,若印出来能与绘制的相差无几,那便卖到三钱银子了!”

“付老板是在双子桥遇到的那个老板吗?你和他做起生意了?”阿媛有些好奇。

颜青竹道:“嗯,就是那位老板。我虽不愿去给他做工,但将伞批卖给他倒是不错的,付老板很讲信誉,价格公道。”

阿媛想到双子桥上的付老板,确实算个不错的人。颜青竹与他做生意,应是好事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阿媛本想与颜青竹讲讲张家婚事和王山泉家租地的事,见他兴高采烈的模样,却又不愿说出这些叫他分了心。

“若快的话,当日便可回来,再晚也不过三天吧。”颜青竹帮她把洗好的薄荷放入篓中,又温声问道,“怎么?舍不得我?那跟我一起去吧。”

阿媛知道他是打趣,但想到自己一个人在村里,若张家突然有了什么动作,只怕自己应付不了,便道:“那就和你一起去。”

颜青竹想着,她该是要红着脸的,没想到竟真的答应下来,待反应过来,马上道:“你说真的?可不许开玩笑。”

阿媛嗔道:“谁要和你开玩笑,我许久没去过沈庄了,我想去看看。”

颜青竹喜不自胜,“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心想着,能与她多些独处时间,口中如饮下蜜糖。

第二日早晨,阿媛与颜青竹早早地就下了山。

山下一片芦苇荡郁郁葱葱,颜青竹的船就放在那里。

山上人为了便于赶集,稍有些钱的都会给自家备上一条船。船与伞,实是水乡人不可或缺的两样工具。船通常都泊在水岸边,方便取用。像这片芦苇荡里,就泊了许多船,即使没有人看守,也绝不会有人胡乱动用,一切自有约定俗成的规矩。

颜青竹揭开船上遮盖的油布,牵着阿媛的手上了船。一个撑篙,一个划桨,一叶扁舟在浩渺的汐水上画出一道悠长的鱼尾。

到得镇上,时间尚早。颜青竹拉着阿媛上了镇北一处小码头,将船系好。

因着昨夜又制出了一批伞,所以颜青竹先到了枕水镇,想将伞交与付老板,再出发去沈庄。

阿媛想去附近看看糕点铺和杂粮店,于是二人分做两路,约好时间在码头汇合。

阿媛看了一些新出的糕点花样,又往杂粮店问了糯米粉,绿豆粉,芡实粉等价格,比起清明节那段时间,价格已回落不少。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阿媛已转回了码头,颜青竹还未到,阿媛便站在一棵树下乘凉等着。

“姑娘,你可是卖糕的?”阿媛抬头,见是个小厮打扮的清瘦男子亲切地向她问话。

阿媛诧异,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却又想到,自己虽做的小买卖,还是与大富人家送过几次糕点的,只是卖给那里的丫环小厮,并不是主家,那眼前这位,或许就是打过照面的,只是自己已不记得罢了。

“是,我是卖糕的。不过,今日来镇上有事,来不及做上那些。”阿媛答得爽快,心想,对方大约是想向自己订些糕点。

果不其然,小厮笑道:“没关系,今日不买。我是迎柳巷徐家的仆从,我们主家后日摆满月酒,听说姑娘做的糕点十分精致美味,想从姑娘这里订些满月饼和桃子糕,烦请姑娘移步,随我走一趟,与我们管家商议具体事宜。”

后天?阿媛想,颜青竹说最晚后天回来,也不知赶不赶得及这个生意。但即是摆满月酒,想必要的糕点数量不会少了。

阿媛不愿失了这大生意,便想先过去问问情况,却又担心颜青竹来了没见着自己会担心。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随这小厮一同走了,心想迎柳巷离码头不远,自己快去快回便好。

走到那迎柳巷,小厮在前,阿媛在后。

小厮的脚步很快,这正合了阿媛的意,也匆匆跟在他后面,想快点商定好结果。

迎柳巷是条双通的巷子,两边的墙距离较窄,墙头很高,颇有点深宅院落的味道。此时日头有些晃眼,巷中人迹寥寥。

阿媛记得这里是有一户姓宋的人家,家里还算是殷实的,可却不记得具体的位置。见那小厮快把巷子走通了也不见停下,便问道:“小哥,还有多远呢?”想到颜青竹可能已在外面码头等他,不由得有些心慌。

“到了,就是这里。”小厮终于在一处木门前停了下来,笑着道。

阿媛跟着小厮走到门口,正待小厮开门,那小厮却突然面露狠色,一个急手伸出,夺走了阿媛肩上的包袱,往来时的巷口扬长而去。

阿媛始料未及,惊恐未定。待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那小厮虽瘦弱,跑起来却脚下生风,如同敏捷的猴子,阿媛拼了命也追赶不上,只得一边跑,一边呼叫。

可那小厮定是算好了,这边高墙隔音,巷中又没有一个过路人。

阿媛喘着气,心下大呼糟糕,颜青竹预备做印刷的钱全放在包袱里,少说也有好几两。

自己粗心大意,竟着了道。

可待阿媛跑到巷口时,却见那小厮慌张地停下了,似被什么人挡住了。

近几步一看,截住小厮的人,正是颜青竹。

阿媛匆匆舒了口气,这钱是保住了。

小厮见来人是颜青竹,吓了一跳,转头就往阿媛的方向跑,抱头鼠窜一般。

颜青竹反应也是极快,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颜青竹的力气自然比他大,小厮很快被他控制了。

颜青竹拽过小厮手中的包袱,递到阿媛手中,又对小厮狠声道:“不巧啊,小哥,今日你又撞到我手上了!我看今日,非得抓你去见官了!”颜青竹在约定的时间没见到阿媛,觉得有些奇怪,阿媛并不是个不守时的人。于是他向周围店家打听,便得知阿媛随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进了迎柳巷。不想刚走到巷口,就听到阿媛的喊声,又见到眼下这个“熟人”。

阿媛吃了一惊,听颜青竹的意思,这个小厮就是上回偷了画画老伯东西的那个。还真是好巧不巧啊!

阿媛刚才追得气喘吁吁,如今听得这小偷竟是个屡教不改的惯犯,心下有气,也道:“对!抓他去见官!”

小厮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口中说的无非还是那些话,说自己是奴籍,获罪会判得比常人重。又说自己欠下了高利贷,是逼不得已才来行窃。

颜青竹抓着他,竟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小哥,你就不能换个由头嘛?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我看你就是个惯犯,这身小厮模样都是装扮给别人看的。一旦失了手,就拿自己的奴籍身份说事儿,好叫别人同情于你。”

阿媛觉得颜青竹所言大有可能。

小厮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大哥,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今日若知道这位姑娘和你认识,我绝不会打她钱财的主意。”

颜青竹闷声叹了口气,怒道:“不管是不是认识,你抢人家的东西就是不对!”说罢,便拽着小偷出了巷子,阿媛挎好包袱紧跟其后。

迎柳巷外却突然闪出一个身影,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祥哥他没有撒谎,他真的是迫不得已。”来人是个妙龄女子,虽做丫环装束,但见粉面桃腮,乌发云鬓,算得是个美人。身形虽不苗条,却自有一种丰满健康的韵味。此刻正双眼含泪,凄凄然道来,形容楚楚可怜。

阿媛本来走在颜青竹身后,未看到这女子的容貌,如今听她说话,却心中一凛,快步闪到前面一看——站在前面的,不正是她许久未见的朋友阿芹吗?

颜青竹瞧出不对劲,阿媛马上解释了她与阿芹的关系。颜青竹拽着小厮添祥的手只得松了开来。

眼见事态变得复杂,几人也不便当街理论。颜青竹便带着他们一起到了旁边一间茶楼,寻了最角落一个清净的位置坐下。

添祥喝了一口茶水,但觉尴尬,一言不发。倒是阿芹泪眼朦胧,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添祥因想与阿芹婚配,得罪了蒋娘子的夫君,已被蒋娘子的夫家逐了出来,让他以三倍的价格才能赎回当初的卖身契。添祥想不到别的办法,便与阿芹商量,说赌博是来钱最快的法子,拿了阿芹的积蓄便去了赌坊。没想到没有挣回一文钱,倒是被人家设了局,欠下了二十两银子的高利贷。

赌坊日日追债,添祥被逼无奈,只得行了偷窃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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