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此收场。刘黑闼当场射杀了口出狂言的李玄英,又一刀劈了企图奸污小雅的赵副将,并郑重其事地向单雄信赔礼道歉。
刁小四惊讶地现,他和兰福莫名其妙就成为了驸马府里的英雄。尤其是那些受过大夏使团飞扬跋扈鸟气的侍卫,一个个跟他亲热得不得了,交口夸赞华小兄弟够性格够爷们,给大家伙儿出了一口恶气。
兰福受了些皮肉伤,得了三天的假期。刘黑闼派人送给他一百两慰问金,结果不到天亮就在赌桌上全输出去了。
小雅熬好了药,要给兰福端过去。刁小四闲着没事儿,便接了这个任务。
兰福输了银子,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见他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招呼道:“你来干嘛,小雅呢?”
刁小四将药碗递给兰福,怀疑道:“你不会是看上这小丫头什么的了吧?无耻,没人性,丧天良——人家才十二岁,你还算不算人?!”
“放你娘的狗屁!”兰福涨红了脸,破口大骂道:“老子是看小雅可怜样儿,把她当自个儿家里的妹妹一样。我要是有那种不要脸的心思,管教天打雷劈!”
刁小四斜着眼道:“老兰,你老大不小的,怎么也不找个婆娘管管?”
“我告诉你,可你不准说出去,其实哥心里头早已经有人了。”
“谁?我保证不说。”
“那人你也见过,就是公主房里的大丫头……”
“露露姐?”刁小四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立马浮现出一个虎背熊腰血盆大口的威武形象,不由赞叹道:“豺狼配虎豹——老兰,兄弟佩服你!”
“可我不敢跟她说,好几回憋了满肚子的话,见了面就不知咋的没词了。华兄弟,你不晓得,哥整晚都会梦到她,就是开不了口啊!”
“说说,你在梦里都和她干什么了?”
“唉,还能干啥?每回都是被她摁在地上一通揍。那滋味儿……啧啧,真是又痛又快活。”
“老兰,你太贱了吧?”
“我呸,你娘的才太监。”兰福恼羞成怒道:“老子是把你当兄弟才说的。”
刁小四想了想道:“也罢,一世兄弟俩世人。你肯不肯听我的?我包管你得手。”
兰福将信将疑道:“我知道你小子花花肠子最多,说来听听。”
刁小四诡秘一笑凑近兰福,跟他咬了一阵耳朵。
兰福先是摇头,却禁不住刁小四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地引诱和忽悠,最终痛下决心拍拍他肩膀道:“好兄弟,哥下半生的幸福就全交给你啦!”
“放心吧,你的性福马上就会来敲门。”
“兄弟……哥的记性实在太差,你刚教我的词儿差不多给忘光了,这可怎么办?”
“没事,这事我来解决,你只管躺着。”
“华安,你果然够兄弟。将来我要和露露姐生了娃儿,管你叫干爹。”
约莫半炷香后万事俱备,刁小四进了内宅找到了玉华公主的贴身丫鬟露露。
他气喘吁吁满脸惶急道:“露露姐,不好了,兰头儿就快没命啦!”
露露啐他一脸道:“放屁,我刚问过府里的侍卫,不就骨头断了两根么?”
刁小四跺脚道:“露露姐,兰头儿是怕大伙儿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他、他其实五脏六腑都教那个姓赵的打烂了,硬撑到现在,眼看就快不行了……”
他声音哽咽,抹了抹红的眼圈道:“刚才我问兰头儿还有啥放心不下的事儿。他什么也没说,只想能在临死前再见露露姐一面——”
露露见刁小四一副未语泪先流悲伤至极的模样,不禁也慌了,骂道:“小混蛋,你早不说!”扭着腰风风火火冲出门外。
刁小四紧随其后,望着前面硕大无伦的屁股叫道:“露露姐,兰头儿刚才昏睡过去了,你别吵到了他!”
露露充耳不闻,推开兰福的屋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药味儿扑鼻而来。
只见兰福浑身上下绑满渗血的绷带,犹如一只大粽子般笔直地躺在床上,只露出两只紧闭的眼睛乌黑紫。
露露慢慢回过头,朝刁小四瞪了眼道:“滚出去,这儿没你的事了。”
忽听床榻上传来兰福迷迷糊糊的呓语道:“露露……我的好露露。”
露露一呆,不自禁地走近兰福,望着他浑身上下跟血人似的,大嘴咧了咧。
兰福偷偷将眼睛眯开一道缝,一边偷看露露的反应一边心里扑腾扑腾地乱跳。
露露蹲下身,才现兰福果然昏睡不醒,刚才分明是在说梦话。
她肥嘟嘟的手摸上兰福的面颊,喃喃道:“烧饼,你、你咋伤成了这样?那下手的人,怎么这么狠?”
兰福感觉到几根滑软柔腻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抚过,那柔若无骨的感觉似兰如麝的香气令自己幸福到几乎晕过去,顿时忘记了下面该说什么台词。正感焦急之际,蓦然看到露露背后的窗户外,慢慢伸出两只手,当中抓着一大张纸,上面笔走蚯蚓墨迹未干。
他心头一喜,急忙咕哝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露露,要是不能娶你、娶你做老婆,我兰福死也不甘心!”
听到兰福在屋里用浓重的河南口音将自己饱含诗情画意的爱情告白直接念成了悼词,刁小四的鼻子都气歪了。
谁知罗卜青菜各有所爱,露露姐虎躯一震手捂胸口,一脸迷醉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烧饼,原来你还会念糖诗,太美好了,太感动了!”
兰福没想到刁小四这手居然真的管用,欣喜之下忙眯缝起眼盯住窗外。
不一会儿白纸出来了,上面浓墨重彩写了两行大字。
兰福看完突然大叫一声,牙齿咬破藏在嘴里的鸡血袋,“噗”地一口鲜血喷出。
他的身躯在床榻上剧烈一抖坐了起来,叫道:“露露,就算我死也要爱啊!”
“烧饼!”露露感动得泪流满面,一个熊抱死死搂住兰福。
兰福透过露露宽厚的肩膀望见了窗外的提示,诧异道:“露露?不,不可能,我一定又是在做梦。”
露露湿漉漉的面颊紧贴兰福,庞大的身躯像小山似的颤动道:“烧饼,你个笨蛋,为啥不早说?我等你等到花儿也谢了,呜呜呜……”
兰福被露露紧紧搂在胸前,那感觉犹如魂魄也快活地飞了起来。他拼命抬眼,却怎么都等不到刁小四的提示语,情急之下灵机一动道:“露露别哭了,我没事儿,咱们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露露呆了呆,放开兰福犹疑道:“你……不是快死了么?”
兰福心里咯噔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我本来是要死了,可一见你就又活过来了。”
“砰!”露露一脑袋撞在兰福的鼻梁骨上,疼得他两眼泪汪汪嗷嗷直叫。
“敢骗老娘!”露露站起身,撸起袖口露出比碗口还粗的胳膊。
兰福吓得魂飞天外,向窗户外大叫道:“华安,你小子死哪儿去了?!”
千钧一之际,就看见窗口终于再次出现了期盼已久的提示语,这回八个大字,简短给力——“死死咬住,绝不松口”!
兰福一愣,眼见露露的拳头已经抡了起来,生死关头索性双目一闭大叫着张开双臂扑了上去。露露猝不及防,被兰福一把搂住,没等反应过来就感到面颊一热。
期盼已久的深情热吻终于来临,露露的脑袋情不自禁地晕乎了下。她幸福地闭上眼,一颗芳心在惊喜与害羞间焦急地盼望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霎那间屋里一片寂静,藏在窗台下的刁小四掩目不忍观瞧。
只见,露露饱满的脸颊抖了抖,紧闭的眼睛颤了颤,丰厚的嘴巴张了张——
然后,伴随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她猛然睁开铜铃般滚圆的眼睛,丰满到足以轻松秒杀所有杆秤的身躯地动山摇一阵阵波澜壮阔。
然后,对兰福来说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听着兰福杀猪般的嚎叫声,刁小四都快哭了。
天啊,就用雷劈死屋里的那头猪吧,老子不过是想让他做男人该做的事,可没有教他像狗一样咬人呐!
完了完了,这头猪一定会把自己供出来。一想到露露姐渊停岳峙般的身体,刁小四毛骨悚然,立刻将所有罪证搂进怀里,低头猫腰顺着墙根脚底抹油。
不料走着走着猛然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砰”的声眼前金星乱冒。
刁小四不由得火往上撞,挥起拳头砸在柱子上,低骂道:“娘希匹,哪儿来的柱子……”慢慢地,慢慢地,他抬起了头,就看见一座大山般的身躯横亘在前,双手叉腰杀气腾腾,堆满脂肪的脸颊上肌肉颤动,鲜血淋漓。
在那像山一样的女人腋下,兰福如同一只被夹住脖子的公鸡,满眼迷离地看着刁小四。经过刚才的一番暴风骤雨,他身上的绷带终于派上了用场。
“露露姐……”刁小四轻轻揉了揉她刚被自己用拳头砸过的腿肉,酝酿了许久的感情喷薄而出,“您就是我的呕像,您就是咱们驸马府的擎天柱啊,啊……”
余音绕梁里,刁小四高高飞起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蓝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