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月真人气呼呼道:“宇文阁主,这事你不给我说清楚,贫道跟你没完!”
长孙晟微笑着出来装好人道:“邪月仙长,宇文阁主也是无心之过。不知者不为罪嘛,你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别人老夫不敢担保,对刁师侄我还是有点了解的。他和犬子无忌是生死之交,还曾经亲手揭破秘月魔宗的阴谋,为敝派洗刷冤情,追寻真凶报仇雪恨。说实话,老夫倒希望像刁贤侄这样的魔门余孽更多些。”
贼老道总结陈词道:“小四这孩子,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捐款给黄河两岸的灾民,一出手就是几万两真金白银。就在昨天,这孩子还答应再修四座道观,无偿捐献给咱们纯阳观,好人呐……”
怎么一下子就翻了个跟头?刁小四听得心里直抽抽,老疯子说得太对了,谁说出家人不喝酒?这个贼老道不仅喝酒还吃荤,压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他算看明白了,什么正道六鼎,压根就是六大流氓!
宇文瑶心底里升起一缕寒意,逐渐意识到事情并是自己原先想像的那么简单。
为了一个刁小四,居然能够让青城掌门、昆仑、终南的长老联袂出马,不惜跟蓬莱仙阁翻脸?只能说,这小子太刁滑太阴险,自己千防万防依旧着了他的道。
她立刻冷静下来,缓缓道:“洞鼎大师,您怎么看这事?”
洞鼎大师睁开眼,说道:“老衲尊重宇文阁主的选择。”
宇文瑶暗骂老和尚滑头,同时也听出来峨嵋慈恩寺显然不会坐看王玄应失去婚约资格,让刁小四轻轻松松阴谋得逞。
她心下一定,说道:“假如依照耿老先生的主张,那乘龙剑会就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我蓬莱仙阁的千年声誉也将毁于一旦!婉儿即入我门,便必须遵从门规和师命,她的婚事也只能由我来做主!”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南雨巷不急不徐的声音道:“师妹,门规里好像并没有逼迫弟子婚嫁这一条吧?”
“爹爹?!”已经在台下听呆也看呆的南晚屏失声惊呼,没想到连自己的父亲也开始向师傅难。
南雨巷继续说道:“我们是正道名门,可不是逼良为娼的青楼!”
宋雨如错愕道:“南师兄,你、你这是?”
南雨巷神情淡然,说道:“至于乘龙剑会的问题非常简单,让刁小四和王玄应在钓龙台上再战一场,胜者迎娶婉儿,事情不就解决了?”
宇文瑶目光冰冷,凝视南雨巷道:“南师兄,原来你已另有打算。”
邪月真人拊掌大笑道:“好主意,这么做即不失宇文阁主的体面,又不违道义亲情,而且童叟无欺公平之极。”
公平你个鬼!宇文瑶心里狂,就差吼出来了。
王玄应三天内连番恶战,刚刚又和窦逆晚拼得两败俱伤,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反观刁小四这家伙,好吃好喝好睡好玩,连盘龙天道的试炼都没参加,养精蓄锐活蹦乱跳,连一根汗毛都没伤着。
更可气的是刁小四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叫道:“开什么玩笑,婉儿早已许配给我,凭啥还要老子再跟姓王的打一架?假如谁的修为高,谁就能做新郎,那峨嵋慈恩寺的金鼎老和尚佛法精湛当世无敌,岂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得排队跟他相好?”
众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洞鼎大师蓦地凝目直射刁小四,沉声道:“小施主,祸从口出嘴下留德。”
刁小四看看这半死不活的老和尚,笑嘻嘻道:“莫非大师觉得您的修为比起金鼎神僧更胜一筹,所以心中不忿?那好办,不如就请两位大师站到钓龙台上,当着三山五岳的宾客干一架。输了的继续当和尚,赢了的……嗯,宇文阁主还待字闺中吧?妙、妙极啊——”
宇文瑶气得面色煞白,寒声道:“小辈,我不管你背后有谁,就凭刚才那几句话,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蓬莱仙岛!”
刁小四惊讶道:“怎么,你想招我入赘?虽然年龄不是问题,但两位大师咋办?”
台下众人都笑疯了,更惊异于刁小四的胆大包天,几句话就把蓬莱仙阁和峨嵋慈恩寺全都祸害到家了。
婉儿不想姑姑受窘,和刁小四彻底闹僵,便欲开口劝解。
一旁的金城公主冷冷道:“你能保证自己真的是在帮他?如果你不愿相信他,那他所作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婉儿一惊,就听长孙晟咳嗽声道:“刁贤侄,你太放肆了!这一战关系到婉儿姑娘的未来,和宇文阁主还有慈恩寺的两位高僧有何干系?”
刁小四振振有词道:“当然有关系,宇文阁主是婉儿的师傅,金鼎大师是王公子的师傅。既然他们想要两派联姻,何不为人师表以身作则,自己先凑和凑和,给徒弟做个表率,亲上加亲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哄——”所有人都笑翻了,一个个前仰后合满眼是泪。
宇文瑶和洞鼎大师互望一眼,均都明白对方对刁小四均存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但这小子有邪月真人、叶法善和长孙晟护着,除非和三大派彻底撕破脸皮,否则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他。
但这样闹下去,不管结果如何蓬莱仙阁和慈恩寺都将颜面无存,早晚间成了正魔两道的笑料。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公开决斗中杀了这小子,这样长孙晟等人也只能哑口无言!
洞鼎大师向宇文瑶微微颔,不着痕迹地用目光瞥过王玄应。
王玄应心领神会,扬声说道:“刁兄,我接受你的挑战!”
刁小四把脑袋摇得像卜浪鼓似的,说道:“不成不成,你都被老窦打成了根血葫芦,进气少出气多。我刁小四大英雄大丈夫,怎么可以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这种缺德事,老子坚决不干!”
宇文瑶气得差点吐血,冷笑道:“王贤侄,难得刁公子如此仗义,不晓得你身上的伤势需要多少天才能复原?”
王玄应尚未回答,邪月真人抢先说道:“要等他的伤势好透,得三个月左右。”
所谓北千金南邪月,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可以作为王玄应伤势的定案。
贼老道嘿嘿一笑道:“要不咱们就在蓬莱仙岛上再叨扰三五个月?反正贫道四海为家,这儿有吃有喝比闷在纯阳观里快活多了。”
洞鼎神僧缓缓道:“不用三个月,最多十天也就够了!”
刁小四怒道:“你们为啥不问问老子?我啥时候答应跟那家伙玩命了?”
长孙晟皱眉道:“刁贤侄,你若再这么胡闹下去,有理也会变没理。”
王玄应心下冷笑,说道:“给我三天工夫!”
刁小四叹口气道:“你搞错没?是你在跟我抢老婆,都伤成这样了,还非逼着老子跟你拼命,你让我是答应好呢还是不答应好呢?做人难啊,做君子更难!”
王玄应目光如芒凝视刁小四,身上散出蒙蒙红雾,那是他从体内排出的瘀血和杂质,徐徐道:“我曾经说过,今天会在钓龙台上等你,来罢!”
谁知刁小四依旧摇头道:“不成啊。婉儿本来是我的老婆,你却想拿她来下注,那不是欺负人嘛。敢问在场的叔伯兄弟,阿姨姐姐们,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人群中笑声不断,纷纷响应道:“岂有此理,要不让姓王的拿他娘来下注!”
王玄应对众人的讥嘲置若罔闻,神色沉静道:“我身上有一尊婆罗千识树,价值百万。本准备作为文定之礼,要是你赢了尽管拿走。”
不等刁小四吭声,宇文瑶开口道:“既然双方均无意见,这场决斗就定在明天清早举行。多出的这一天,也好让两位好好休息准备。”
她顿了顿又道:“为了公允起见,在决斗前两位还需要当场立下生死文书。”
婉儿倏然一凛,听出宇文瑶话语里隐藏的杀气。但目光扫过金城公主冷淡镇静的一张脸,想想她刚刚说过的话,婉儿选择了保持沉默。
众人闻言大感兴奋,原以为王玄应击败窦逆晚,乘龙剑会即已尘埃落定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不料半路里杀出个刁小四,翻云覆雨横生波澜,还要跟王玄应加赛一场生死相搏,而双方背后正道各派的身影若隐若现好不热闹。
所有人中仿佛刁小四才是对这样的结果最不满意的那个家伙。
他愁眉苦脸望着邪月真人道:“舅舅,真要打?”
邪月真人一本正经道:“我妹子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刁小四忍不住抬眼望望湛蓝的天空,疑惑道:“老妈在哪儿呢,不会出门远游了吧?”
猛地屁股生疼,被长孙无忌狠狠踹了一脚。
他勃然大怒回过头来要找这家伙算账,就瞧见长孙无忌非常委屈非常无奈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南晚屏道:“是小晚的命令——兄弟,帮哥担待点儿吧。”
刁小四咬牙切齿道:“信不信老子把你那天在海滩上对弟妹说的那些肉麻话全都播放出来,让你爹也欣赏一下儿子的诗词才华?”
冷不丁褚遂良的脑袋凑了过来,好奇道:“长孙兄还会作诗?可我明明记得那天给南姑娘写的诗,都是刁兄的手笔啊?”
一言甫出,只见刁小四和长孙无忌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猛地撒腿一个往东一个向西绝尘而去,直留下南晚屏在后面跺脚拔剑想砍人,但又不知该先追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