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没有去暗香楼,而是直接到了香行会去。
似乎料到她会过来,‘花’明轩还有封黑二老以及行会里主要的调香师父都在大堂里,专‘门’等她一样。
‘花’九到‘门’口,刚要进去,息子霄猛地拉住她的手,和她并肩一起走了进去。
‘花’明轩懒懒地坐在上首位置,眼见‘花’九进来,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花’九手指头上梭巡了一圈又不为人知的收回,一副根本不打算开口说话的模样。
封老看了他一眼,无法,只得上前来跟‘花’九道,“夫人,不知道您可知道蓝古会长的事?”
‘花’九朝着封来行了一礼,点点头道,“刚才我的婢‘女’跟我说了。”
封老抚了下胡子,迟疑了半晌,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刚才众多师父商量了一下,提议道不若比斗之事就此作罢,夫人您如何看?”
“不如何看,”‘花’九朝着高位上的‘花’明轩笑了一下,“不瞒大家,‘花’氏为这调香大赛的第一,便是冲着这比斗来的。”
这话一落,整个大堂就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封老脸‘色’不好看,这种劝说的事他真不想干,但是‘花’明轩摆明了撂摊子,现在蓝古一死,这行会中就他和黑老的资历最老,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那夫人是打算如何?”
‘花’九并未回答封老的话,她上前一步,直面‘花’明轩,朗声道,“‘花’明轩,我要做昭洲香行会会长之位。”
竟是直接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花’明轩一直半阖的眼一下睁开,脸上的发梢有弧度扬起又落下,“会长之位?大妹妹,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他话语中有笑意,然而说出的话却无半点调笑,像是在对待无理取闹的小辈一般,带着不屑。
“我必做会长之位!”‘花’九说的势在必得。
“封老,将行会规矩跟她说一遍。”连解释都觉得多余,‘花’明轩就是不想多跟‘花’九说上那么一句话。
“按照行会规定,会长之位是可以通过比斗夺得,但在会长身死,又无指定会长人选的时候,那么这会长之位是要由行会里身份资历最高的人继任,且半年之内不得邀约比斗,为的便是行会不致于因为会长人选的变动而带来动‘乱’。”封来一字一句清晰的跟‘花’九解释清楚。
‘花’九确实不知道行会中还有这么一条的规矩,她冷眼看着‘花’明轩,这才知,他的目的原来在此,蓝古死了,不管是谁当这会长,她至少半年内是不能邀约的,而这半年的时间,她根本就等不起。
“香行会,谁会继任?”息子霄这当开口。
封老沉‘吟’了一下,看了眼‘花’明轩眼见他没说什么便道,“自然是明轩公子,我和黑老是长老之职,不会参与到继任人选中。”
‘花’九细长的眉梢动了一下,她扬起小而尖的下颌,嘴角就有隐约的弧度,息子霄的问话目的她自然清楚,无非便是要她直接邀约这继任者斗香一场而已,即便做不了会长,那么也将此人的威信给狠狠的扫落下去,这变相的将香行会在昭洲的影响力降到最低,那么半年内她便可以建立直接的势力,类似香行会这种。
“那么,阿九便邀约明轩哥哥,斗香一场,哥哥可敢接?”她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整个大堂中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哪想,突听闻这话,‘花’明轩却低低地笑出声来,那笑声从暗沉到越发的响亮,不可遏止,他‘摸’着脸上的那道疤痕,就问她,“大妹妹,你确定?要知道,你的调香技艺还是我教的……”
“自然确定,”‘花’九敛着眉目,脸上一片清冷,再是理智不过。
‘花’明轩止了笑,他就那么看着她半晌,“那么,我接!”
“谢哥哥成全。”‘花’九敛衽行礼,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花’明轩应下了,便是全了她,这份情她自然记下了。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手伤未愈,我便再给你三日,三日之后巳时初,在这大堂静候大妹妹。”‘花’明轩说着缓缓起身,待这话毕,他一拂衣袖,恍若卷落天际最远的闲云,转身就离去。
‘花’九抿了下‘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直至息子霄扳着她的脑袋回身,“别看了,看我就好。”
‘花’九浅笑了一下,嗯了声,然后道,“回吧。”
说完,也不理大堂里的其他人,‘花’九只朝封黑二老点了点头,便和息子霄出了香行会。
回到小院,息子霄拉着‘花’九给她手伤换‘药’,这种事他已经做的无比熟练,动作轻柔又仔细,半点不会‘弄’痛‘花’九。
将最深的那个伤口涂了一层‘药’膏,息子霄朝着那伤口吹了口气,才道,“和‘花’明轩斗香,有把握么?”
‘花’九摇头,“没有,我多半会输。”
听闻这话,息子霄给她包扎伤口的动作一顿,“那为何邀约?”
‘花’九凝视着息子霄的眼睛,让他看清自己眼里的坦‘荡’,“你可能不相信,在‘花’家他教我调香的时候,我那便想着若有朝一日,能看他全力调制香品并为之比斗一场,定是件很畅快的事,像是你遇上和你拳脚功夫相当的人,便想着分个高下是一样的。”
息子霄掩着睫‘毛’,那之下的凤眼闪了一下,“知道了。”
他不会告诉她,他从不和人分高下,只会见生死而已,他其实不想‘花’九踏入他不熟悉的领域,就像调香,也只有和‘花’明轩,在这块上,她懂他,他亦懂她。
而他,息子霄并不懂,只能看着她身上散发出夺人眼球的光彩,这种感觉并不好。
三日的时间很短,‘花’九不能冒着手伤未完好的危险练习调香,息子霄将她看的很紧,她只有一遍一遍在脑子里筛选合适的配方,还要有合适的香料。
封家那边,封墨找人悄悄的给她带过来一些罕见的香料,暗香楼里有尚礼以前收集的一些,‘花’九看着,眉心还是不舒展,这些都不行,至少她不满意。
索‘性’她便到暗香楼,亲自选了几株不错的香‘花’搬了回去,准备还是调制‘花’香品,‘玉’氏配方中最出‘色’的便也就是‘花’香品而已,她决定要打出这块的招牌来。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这期间收到了尚礼从汉郡写来的信,说是汉郡的暗香楼一切上了正轨,生意还不错,他刻意调教了人,现在可以撒手,便问‘花’九他何时可归。
‘花’九当即大手一挥,准了他的要求,让他暂回昭洲这边,再行商议第三间暗香楼开在哪后,再做决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花’九一心扑在斗香事上的时候,‘花’明轩却并没有多上心。
最后一个晚上,‘花’明轩搬着椅子坐在‘门’边,他手上拿着酒壶,也并不要酒杯,就那么对着壶嘴,想起了便喝上一口,他面前跪着一个人,那人身形矮小,脸‘色’蜡黄,赫然是别沧海。
别沧海狼狈至极软趴趴躺在地上,有卫护在他脖子上架着锋利的刀,他便动也不敢动,事实上他想动也没力气动,眼前这人不知道给他用了什么,他浑身没力气。
“我说过,我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多而已,你当时要听了我的话多好,偏生要讲什么信义,到头来,任务没完成不说,银子也没有了,还被我雇的人抓到我面前来……”‘花’明轩絮絮叨叨地说着,平时他根本没这么多话,许是这会已经有醉意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沧海心头暗恨,他虽是江湖中人,没黑白是非之念,一向是谁给银子就给谁办事,但是他还有起码的信义,所以才在掳了‘花’九之后,将她‘交’给了那个‘女’子,岂料那个‘女’子失信不说,他正在等待之际,就被人给抓到了这男子面前。
“不,我不杀你,”‘花’明轩喝了口酒,脸上的发丝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而拂到了耳际,在夜‘色’之下就‘露’出他脸上那道像蚯蚓粗细的疤痕来,“也不剐你,那多没意思……”
别沧海心思急速的转,他想活命不想死,便道,“你要我做什么?”
‘花’明轩摇晃了一下酒壶,听到里面还有酒液在叮咚作响,“谁叫你掳阿九的?”
“我不知道,我接任务从不问主顾身份。”这话却是实话。
‘花’明轩看着他,猛然睁开眼睛,那眼底清明一片,哪有半分醉意,“我能放你走,但是记住你欠我的这个人情,撤了你那任务,以后凡是和‘花’氏阿九有关的任务你都要来报给我知道,要不然,我能使银子抓了你一次,自然便能抓你二次,你可记住了?”
“是,我记住了。”别沧海脸上有留下冷汗,明明眼前这男子半点拳脚都没有,他就是感觉到了压力。
‘花’明轩朝那护卫一撇头,那护卫便撤了刀,他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纸包扔到别沧海面前,“吃下去,自然就有力气了,然后滚。”
别沧海慌忙打开那个纸包,也不管是真是假,将那粉末一口吞下,大约半刻钟的时间,他手脚就有力气了,至少能自行行走。
他朝着‘花’明轩拱手行了一礼,“在下告辞,如若公子有吩咐,可随时到京城下北坊上官美人那地走上一圈,我自会来找公子。”
‘花’明轩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这人背后还真连着个不少关系。
“下去吧。”‘花’明轩这话是对那护卫说的,也是对别沧海说的,说完,他就闭了眼睛,又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壶里的酒,终于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他拿着酒壶的手指一松,那酒壶就滚落下来,转了数圈才停住。
而‘花’明轩,已经呼吸绵长,就半躺在椅子里,他衣衫垂落,发梢轻柔,有风而起,带着摇曳柔软的动静,他就那么沉沉的酒醉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