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墙外风景
苏敏没有多作解释，表示回去就办。
邵杰没有再说什么。他作为市局副局长虽然是苏敏的直接领导，在行政级别上，却同属正处级，因此，虽然对外行的苏敏多有不满，但是多数情况也不好说得太甚。他向院外走去，准备离开。苏敏和管界公安分局的负责人等在后跟随。此时天已大亮，左右一些早起的邻居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人群，开始在警戒线外围观。走到自己的奥迪车前，邵杰停住脚步，转过身对大家说道，此案可列为c市一号案件，与“8?19”案并案侦查，对外统称“8?19”案。以刑总为核心成立“8?19”专案组。“8?19”车祸因为发现太晚没有取到重要的线索，这一次不能再有延误。今天下午在刑侦总队召开第一次专案组会议，他要亲自听取各方面的最新案情汇报。
撂下这句话，邵杰坐进车里离开了。
送走了邵杰，大家来到苏敏的凯美瑞车前。此时刑侦总队副总队长邓健也赶了过来。
邓健，年龄57岁，干了近30年刑侦工作，工作踏实，为人忠厚，除了办案业务以外，其他方面极无主见，是一名典型的技术型干部。苏敏执掌总队工作之后，业务上信任他依靠他，就是出于这一点。
苏敏扫了在场的人一眼，皱了皱眉。“照邵局长说的办。特别要准备好今天的专案组会议的材料，中午之前各有关单位将两个案件的案卷资料报到总队。”苏敏叮嘱道。然后便拉开架式，开始了他的“小说连续播讲”。
他说，国庆节前夕，连续发生如此严重的杀人犯罪案件，表明国内外一切敌对势力正在向党和人民政府发起猖狂进攻，以此抹黑我们的政权，抹黑我们的建设成就，抹黑我们文化兴市的伟大成就。这是一种严重的政治动向。
他说，网上公开宣示杀人预谋，接着便残忍地实施谋杀，目的是对人民公安发起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挑战，贬低我们的办案能力，藐视我们保卫党保卫国家保卫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决心。
他说，犯罪分子利用网络媒体时代我们尚未找到更好的方法对网络实施全面的管控之机，借网络制造混乱，为敌对分子提供素材，将此事炒成全市全省甚至全国的惊天大案，炒成大混乱，干扰我们正常破案，损害人民公安的在人民心中的威信，其用心更为险恶。
他说，和平时期，人民警察是维护治安、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中坚力量，平时就已经是24小时睁大警惕的眼睛，目前与如此凶险狡猾的敌人短兵相接，更要以军人临战的状态投入到这场战斗中来。每一位参战干警，即使睡觉之时，也要让一半的大脑像一架超级电脑一样开动着，运转着，搜索线索，找出突破口。
苏敏政委的讲话戛然而止。在他讲话时，邓健认真听着，频频点头，完全没有感觉这样一番大道理在此时此刻有什么不合时宜。待政委终于讲完了，他才眼望着苏敏和管界分局的孙局长补充说道：“好。刑总一支队和属地分局搞好分工，现场调查以属地分局为主，看看小区内的监控录像，访问一下左邻右舍。嫌疑人作案手段专业，别指望他会留下尾巴让我们抓，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被害人的社会关系、矛盾点，尤其是昨晚案发前的联系人要立即查清。刑总方面除了作好配合之外，更要考虑此案与8月19日董心道被杀案两件案件的联系，网监方面则要密切网上监控，追踪新告白的来历。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总队及区分局领导们请示汇报。”
苏敏看了看表，终于坐进车里离开了。其他领导陆续离开。教导员沈斌走前将协调调查的任务交给了赵传标，而指示乐承宇和叶向天继续查董心道死亡案。
乐承宇带着叶向天转回别墅的后面，开始了对现场外部环境的查看。这座独栋别墅前后悬出三个阳台和一个大露台，一楼到二楼几乎所有门窗都封上不锈钢护栏，阳台和三楼上的那个露台，其出入门也都被电动卷帘门罩住，由此使得这座漂亮的别墅看起来如同动物园里的老虎笼子一样。三楼卫生间的小窗子开向北边，技术人员开始以为。嫌犯是从别墅后檐雨水管攀上，从那里钻进屋的，因为那是唯一没有被护栏封住的窗口。
乐承宇观察了楼后的地形，示意叶向天留神脚下。这里是一片公共绿地，地上泥土松软，因为昨天刚刚下过雨，在距后墙5米远的一簇丁香花后，似乎有人长时间在这里停留，留下了被踩踏的痕迹，在踩平的泥土上竟有一个奇特的小洞，大拇指般粗细，呈45度斜角插入泥土中。乐承宇觉得这个洞值得推敲一下，遂命小叶守在这里，他则快步返回前院。
乐承宇在院门前找到刑科所的张雨桐。张雨桐此时正提着工具箱准备离开。“你来帮忙看一下，”乐承宇招呼道，“我刚才查看后院，发现一处有点意思。”
“噢——”张雨桐说。“在什么地方？”
“泥土里有一个手指的洞窝，我猜可能是有人晚上在那里蹲伏时留下的。”
“在那个未封的卫生间窗子下边？我们的人刚才看过了，取了一个完整的脚印，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吗？”
“你来看看，或许有料呢。”
“行。不过需要一点专用石膏浆。”
“带了吗？”乐承宇问。
“还用问！你还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吗？全c市第一流的指纹大师。”张雨桐俏皮地扬起脸来，难得地开起了玩笑。“不过，在车上呢，
等我去拿。”
几分钟之后，张雨桐和乐承宇一起来到后院。张雨桐将专用石膏浆慢慢灌进那个可疑的小洞，停了片刻，轻轻提起来，果然是一个拇指轮廓，但是上面看不到指纹。
张雨桐摇摇头。“可能没什么用，我回去再细审一下。这类立体指纹很难取到。”
乐承宇也有些失望。他本来推测，犯罪嫌疑人在进入别墅前也像他一样对别墅周围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其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可能更长一些，因为发现了那个未封闭的小窗，虽然最终并没有选择从那里进入，但是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告别了张雨桐，他和叶向天绕到了别墅左侧的小区院墙下。这里有一堆工程废土，是一户别墅主人对别墅进行扩建时留下的。院墙外就是淮海路。乐承宇推测，嫌犯或许就是从这里进入并离开小区的，因为这里被建筑物挡住，小区内路口的摄像头扫不到这里。
乐承宇踩在废土堆上，越过院墙看到外面街上的商店、餐厅，还有一间10层楼的快捷酒店，虽然天已放亮，但其霓虹灯广告仍在赫然闪亮。一个念头像一道阳光一样穿透厚厚的云层，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