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狂啸,冰雪飘零。Www..Com
上朝的更鼓敲过三响,永乐宫皇后娘娘的鸾轿便渐渐的行了出来。
苍茫的天地,满是洁白的落雪,偏是这一行大红的鸾轿,便如同这寒雪之中的一簇旺火,突兀的燃烧了起来,一直从永乐宫门口,烧到了当朝的金銮殿外?
此時,大殿之上,张福红光满面,奉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歌妃娘娘贤良淑德,仪容端正,实为大宫之主不二人选,是以特封皇后之位,掌六宫之事……”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长长的喜庆之语,张福极其兴奋的宣着旨,为歌妃娘娘能够这么快便能名正言顺的入住皇后之位,而大感开心。
玉绾皇后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开心的吧?还有梅儿,竹儿,小菊,那三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也一定会开心的。
不过片刻,圣旨宣读完毕,整个朝野上下,鸦雀无声?
“众位爱卿,但凡有什么异议,尽管提出来吧?”
龙子谨凤眸扫落殿下,懒洋洋的神情,像极了一只蛰伏的猛虎。扫到谁的身上,谁便是浑身一凉,就算是想要说些什么异议出来,也在他这一眼的威力之下,骇得烟消云消。
于是,不大功夫,整个朝野,便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尤其是那些保持中立的中和派们,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僧入定模样。
这趟浑水,已经不仅仅只是后宫之间的争风吃醋了。事关朝野大局,皇上又一意孤行,只要脑子不傻,谁都知道要怎么做。
但到底,也还是有一些脑子犯浑的人。当然,左相除外?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极为不可?”
突兀的一个声音忽然响在这静谧的大殿之上,顿時众臣的表情各不相同。有摇头,有无语,更有幸灾乐祸看戏者。
“哦?爱卿以为,这封后之事,有何不妥?”
龙子谨微眯的眸光顿時扬起,向着那人问去。
那人上前一步,举过手中身份令牌,沉声道:“微臣忠柬司,郭忠,求皇上收回圣命?理由有三。”
“其一,歌妃娘娘入宫時日尚短,便如此快速上位,实在难以服众,统御后宫。”
“其二,此女虽然虽然出身将军府,但品行德操,还待考察?皇上不可草草行事?”
“其三,封后之事,乃是国之大事,而今日又并非黄道吉日,是以,微臣恐怕,会引来天怒?”
三条理由说完,顿時全殿哗然?
这忠柬司果然是忠柬司?郭忠他是不想要命了么?这是明摆着与歌妃娘娘过不去,与整个将军府过不去?还有……也是在明摆着跟皇上过不去啊?
皇上亲自点头要扶歌妃为后,谁敢反对?也唯有忠柬局郭忠而已?
一時之间,嗡嗡议论之声,恍若杂乱的菜市场。各种声音,各种心情,各种兴奋,齐齐而至。
“皇上,您看这事……”
张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试探着问着皇上。
他早就预料到今日封后,定当阻力重重,但却没想到一开始,便激烈到如此地步。
龙子谨仍旧懒洋洋的看着,暂時不发一语,只是那双精当暗隐的眸底,却蕴满了绝对的讽刺?
自古有云,站得高,看得远。到了他这里,就是坐得高,看得清。
放眼看去,他这殿上众臣分左右两列而站。
左列是以刘左相爷为首的文人墨客。
右列是以玉将军为首的武夫将臣。
左右两列,看起来泾渭分明,各不相交,但实际上,两方较力,却是热烈的很。
而现在这个忠柬司的郭忠,却正是这左相的人。他这番出头,难免就是得了左相的授意。
龙子谨淡淡的想着,忽然有种很是期待的感觉。
左相已经出手,那这边的玉将军呢?
饶有兴趣的将目光看过,却是没发现玉千凌的身影。是以,意料之中的两个派系互相对立拆台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没了领头之人,手下这些虾兵蟹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皇上,玉将军今日告了假的。”U7A7。
张福一看皇上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附耳过去,轻声嘀咕着。龙子谨微微额首,唇角便含了一丝隐晦莫名的笑。
“嗯,知道了?你去看一下,皇后的鸾轿来了没了。”
漫不经心的打发着张福出去,又漫不经心的看着朝堂众臣,突然懒懒出声道:“众爱卿有话防直说,如此嘈杂,朕又怎么听得清楚呢?”
话音未落,顿時一片静谧。
原本因为议论纷纷而偏离了自己位置的朝臣,也悄没声息的重新挪了回去,眨眼之间,整个朝堂正中,便又只剩了忠柬司的郭忠一人。
龙子谨笑笑道:“郭爱卿?你刚刚提的三个理由,朕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摆手挥过,郭忠还想再说,被刘左相一个眼神看过,立即弯腰躬身的退回了左侧列队中。
龙子谨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似笑非笑的又道:“刘左相爷,对于此事,您怎么看?”
刘飞棠,刘左相爷,也便正是当朝淑妃的亲生父亲。是以,不论是于公于么,龙子谨到底也是要看在这层关系的份上,要给刘飞棠一些态度的。
若是他都同意封后,那这些以他为首的文人墨客,又有哪个胆敢反对?说皇可皇。
“回皇上?老臣无异议?皇上要封后,行中宫大喜之事,老臣自是满心欢喜的?”
刘飞棠上前,不疾不徐的当堂来了这么一句,不止整个左系都愣了,整个右系都傻了,连得高堂之上的龙子谨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居然会有这么稀奇的一幕?
揉了揉眉心中间,龙子谨唇边的笑意显得高深莫测:“刘卿家的心里,是当真这么想的吗?”
画人难画骨,画虎难画皮。自打这刘飞棠上了朝堂拜了左相,何曾见过他如此的忍气吞声过?
龙子谨不信,他就当真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玉千凌的女儿入主皇后之位,而没有半点的不满?
或者,他是另有图谋?
懒洋洋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扫过左系一派人等,惊见各人脸上都是一副不敢相信之色。尤其是以忠柬司郭忠的脸色最为精彩?
这好嘛?
他刚刚还替人家出头来着,这转眼就把他给卖了?
“回皇上,微臣真心实话?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说的?绝不敢有半点欺君?”
刘飞棠躬身,言词凿凿的表明着自己的立场。皇上要立谁为后,就立谁为后,他绝不反对?
于是,龙子谨就越发的好奇了。
将慵懒的身子坐直,探身看向那个满身像长了虫子一般,极其不自在的忠柬司郭忠,笑眯眯的问:“郭爱卿,你说?刘左相爷的意思,朕可以相信吗?”
声音不高不低,甚至还可以说有点循循善诱,极是和蔼可亲的意思,偏偏听在郭忠的耳里,便是如同惊雷一般。
“扑嗵”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整个脑袋已是瞬间变成了一团浆糊?
皇上啊皇上,您这不是在变着法儿的在要微臣的脑袋吗?
当着左相大人的面,他敢说不相信吗?可皇上的意思,明显的就是不相信?这可怎么办?回答不好,两头受气,极有可能人头落地啊?
一時之间,大殿静谧,人人屏息宁声,生怕稍不注意便沾染进了这趟风波里,也被皇上当殿来问个相信不相信,到時候,倒霉的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连带着身后的整个家族?
“怎么?朕的问题,郭爱卿就这么难以解答么?”
见无人吱声,龙子谨再度懒洋洋的询问一声,满是嘲讽的眼底便带了一抹寒意出来。
“既是回答不出来,朕要你这忠柬司,又有何用??来人?将郭忠大人拖出去,杖毙?”
陡然色变,龙子谨当朝下了这么一道死令?
刘飞棠猛的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皇上这是……借着郭忠来变相的警告他么?
顿時满身的冷汗涔涔而下,原本准备的后招,却是再也不敢往外使了。
忽又想到女儿连夜派人送出的消息,更是觉得手足冰凉,浑身发寒?
或许他们暗中所做的那一切的准备,都逃不过皇上的耳目?
“皇上开恩?皇上饶命哪?”
眼睁睁瞅着两刀殿前侍卫将自己拖了胳膊拽了走,郭忠吓得腿都软了。
一边连连高呼着皇上饶命,一边又拼了命的去扭着脖子看刘飞棠,魂飞天外的大声求救着:“相爷?相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卑职一直为您鞍前马后的操劳着,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相爷?相爷……”
不甘的声音鬼叫似的被很快拖出了金銮殿,刘飞棠脑门上的汗水一波接着一波的忙着往下掉落。
刘飞棠却一动不敢动。
皇上这明摆着便是为即将上位的皇后娘娘当殿立威?
他要如何做,才能迫得皇上收回圣命?
他的女儿淑妃娘娘好容易熬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入住中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又岂能拱手让人?
“朕看刘爱卿一直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防趁此机会,跟朕也说说?”
刚刚才收拾了一个不听话的忠柬司,龙子谨意犹未尽,总是觉得,这个刘相爷,也是很有必要来提点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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