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儿和文清儿,乘了辆青布小马车就出门了。
说好了出门之逛街,自然少不了一个逛字,马车停在了东门大街的牌坊下头,留了车夫看车,两人头戴幂篱领着丫鬟随便走走看看。
察克也是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走在大街上,他有想过文家人会拒绝,并且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那样的一个理由。
订亲了!
是呀,这两天他特意打听了一下,订亲的对象还是高临——那个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他的伯父就折损在这位“杀神”的手上,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听说此人长得玉树临风,俊朗不凡,爱慕他的小娘子,可以从安阳城的东城一直排到西城。
察克不无幽怨的想着,如此神仙般的人物,为何偏偏瞧中一个无盐女?
眼瞎了不成?
不过,如此到是连带着,把他自己也一块给骂了。
自己不也是为她的魅力所折服,深深的被吸引,明知会被奚落,仍就不管不顾的跑上去,登门求亲。
察克自嘲的一笑,没想到他察克,有一天也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并且一点也不后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还是会这么做,不,假若时光真的可以倒流的话,第一次他就不会让她从他的手心溜走。
毫无目的的举目四望,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身影,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绞尽脑汁想着,到底在哪里见过呢?这安阳城,严格说起来,他只去过两个地方,鸿胪寺和文府……
对!文府?!
察克眼皮一跳,文府,文三娘子的丫鬟,当日她那样款款的走近,跟在身后的就是这丫头!
察克的目光黏在了珍珠的身上,看着她买了四串冰糖葫芦,一手举着两串,走到两个戴着幂篱的小娘子身旁,一人给她们一串冰糖葫芦,剩下两串,一串留给自己,另外一串给了另一个丫鬟。
戴着幂篱的两位小娘子,取下头上的幂篱,露出真容,就这样优雅的,边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边随意的在街头走动。
察克的目光,牢牢锁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上衣,衣襟上绣着繁复的花纹,下配同色百折裙,银色挑线腰封,外罩孔雀翎斗篷,如云的乌发松松垮垮的挽了流云髻,上头斜插支同色流苏簪,通身再没别的饰物,额下两道纤眉弯成了两道新月,灵动婉约的,犹如晓烟深处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倒是脸上那块红斑,让她有了一点点人间的烟火味,不必时时担心,就此飞升而去。
察克的目光一路黏着她,直到文玉儿随意的走进一家银楼,再也见不到那窈窕的身影。
姐妹两刚进了银楼,有眼色的伙计就迎了上来,“两位文娘子,这边请。”
小伙计恭恭敬敬的把两人迎上了二楼。
底下清衣布袜的新来小伙计,问身旁人,“师兄,两位小娘子什么来头?”值得一向鼻孔朝天的王六,陪着小心点头哈腰的谄媚。
身旁的伙计仰着头朝楼上看了看,“这两位可是金主,人家知道吗?就是出了一位贵妃娘娘的文家?适才的两位是文家的文三和文五。”
原来是文家,难怪!
文家的发迹史,是无人能够超越的一个神话,小伙计神情向往的朝楼上瞧了瞧,心道两人下来,他一定要好好的多瞧两眼。
文玉儿一上楼,就快步走到窗前,站在窗棂后头向楼下瞧,刚才在大街上,老觉得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
“三姐姐,有什么不妥吗?”
文清儿跟过来,绞着手里的帕子,神情不安。
拜那些鞑子所赐,如今只要出门,她老觉得不安全。
“没事,窗口透透气!”文玉儿双眸弯成一弯新月,拖起文清儿的玉手,“去瞧瞧有什么新鲜货,姐姐给你添箱哈!”
“三姐姐!”少女脸儿红红,娇羞的嗔了她一眼,一声姐姐,喊的每一个字里,都带着浓浓的糖味,到是不那么紧张了。
随便的挑了几支发簪,又给府里的两位姐儿,挑了几对时兴的珠花,买了姐儿的小哥儿也不能忘,又入了两付带着铃铛的小金镯。
文家娘子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伙计笑的嘴都快裂到耳朵根子了,手脚麻利的装匣包好。
珍珠接了东西,文玉儿并没有走的意思,东瞧西看,不时的摇摇头。
“三娘子,您还想要点啥不妨跟我说,您也知道,镇店的宝贝,掌柜的可不能轻易的摆出来。”
伙计很有眼色,东走西看的肯定还想买点啥,只是摆着的东西不能入眼罢了。
“哦!”文玉儿来了兴趣,“有什么镇店之宝拿出来瞧瞧!”
伙计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直接下头去找掌柜的,很快掌柜的拎着袍角上来了,打了个招呼,走进一间的密室,从里头捧出两只匣子,一只一尺来,另一只只有一寸。
掌柜的把两只精致的匣子放到桌上,首先打开那只大匣子,满匣子的翠色顿时映入眼帘。
原来是一套点翠的头面,压鬓、分心、华胜、簪子、钗子、步摇……大约有四五十件之多。
“文娘子,”掌柜的谦卑的拱了拱手,“这套大头面,共计五十件,件件出自点翠大家张大师之手,大家都是生意人,咱也不给你来虚的,一口价八千两,您要是还觉得满意,直接抱走。”
所谓点翠头面,这是用翠鸟的羽毛,加之珠宝水钻,镶嵌而成的头面,这一套大头面,五十件首饰,得取多少只翠鸟的羽毛?
如果不是对方同为商贾,清楚生意人的道道,掌柜的绝对不可能开这个价钱,至少也得叫价一万两。
文玉儿取了一支步摇,往文清儿发间一插,左右端详了下,“很漂亮,就它了。”
掌柜的立即眉开眼笑的就要把它包起来,开价是一回事,有没有人舍得把它买下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文清儿拉拉文玉儿的衣袖,“这太贵了,还是不要了吧!”文玉儿一下子给她八千两的添箱,文清儿觉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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