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那不是他的错。
怎么会是他的错呢?我不够好,他不想要我,人之常情。
之前说想买下我,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的权宜之计。
只是无言跟着他走在冰冷的走廊上,看着窗外暮沉星坠,还是不免觉得伤心。
我不知道自己今夜,还能不能像往常一样坐在天台吹着冷风,恍惚回忆着过去而不落下泪来。
更不知道等到朝阳升起时,还能不能对新的一天继续怀抱有一点点期待。
无情的时间仍旧毫不在意地流淌。没有滴答滴答催命的声音,却随着虚假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依旧无差别地残忍着。
直到走廊尽头,昏暗的灯光下已无处可去,陈微才纠结着回过头来。
我满心酸涩发堵,却也赶紧站定了,慌张之中对他微笑。
其实,真已经没有什么怨言了。
至少他还会担心我,担心之后会有人挑剔我的不完美,宁可多花冤枉钱,逼着经理承诺一把我所有的疤痕修复。
还专程在这里等我,愿意亲口跟我解释清楚,好好地道别。
已经,很温柔了。
明明在我去修理的时候,直接走掉也没关系的……
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一定也很不容易吧?
所以,我绝对不可以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不能不懂事,不能让他为难、让他开不了口。
……
“你脸上这个……真的是划痕是吗?不故意设计的?”
我颤了一下。虽然戴了新的独目镜,但因为左耳的碎发在刚才被梳了上去全部挂在了耳后,让眼角的那片三角形的铁锈疤痕暴露得尤其明显。
真的……很扎眼吧。
“不是设计。只是普通的划痕而已,对不起。”
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说:“划痕也不要紧,我会让他们一起帮你修补,你放心。”
我轻轻点了点头。
他似乎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了,就这么相对沉默。
在这短暂而漫长的凝滞里,走廊旁黑夜的窗中的倒影中,他还是俊朗而沉默,我那张脸则看起来仍旧肤浅、张扬而荒唐,红色的锈迹更像是小丑脸上的彩绘。
丝丝缕缕的亮光,一道道出现在了窗口——
下雨了。
毫无征兆,雷鸣,闪电,一时间都跟着那雨水轰然而至。亦仿佛突然间有什么沾满了锈迹的红色水滴一滴一滴落在心底,让我整颗心都变得混沌不清。
……
我像是陷入了某种难解的迷思,像是沉浸在无尽的黑夜水域中抓不到一丝光亮,却又像是突然鼓足了勇气一般略抬起头来,恍恍惚惚望着他的双眼。
“……您之前说,已经买下了我。”
这不是抱怨。也不是搞不明白。声音颤得厉害,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
我只是很茫然。
就像是眼看着烟花燃尽天际,然后彻底消失无影无踪,骤然眼前一片漆黑,空虚,看不到未来的方向。留不住刹那的美好,以至于陡然对自己还有整个世界都感到深恶痛绝的无力。
可却也就在那一刻,从那双琉璃色的灰色眼眸中,我捕捉到了眼底真切的动摇。
就仿佛,只因为我的一句话,一句并没有带着多少委屈和不甘的质问,他就濒临屈膝投降的边缘。
……
我突然就不怎么绝望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暗的喜悦,和随之而来更多的茫然。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动摇。他要高配,不要和别人一样的“男朋友”,我一点也不符合他的任何要求。
难道说,我是特别的?在他看来,就算是量产也还是与众不同?
醒醒吧,怎么可能。
果然还是因为他其实很单纯、对待人工智能完全没有经验的缘故吧?
他是不是……
是不是连我们其实很会骗人都不知道?
人工智能都是很会骗人的,演戏就更是拿手。随时都可以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语,更擅长只想着过往的委屈,就在眼底积聚起足够的雾气。
他的手偷偷捏紧了,微微颤抖。
看来我鳄鱼的眼泪演得还不错。这个没有心机的人类,这么轻易就纠结了、相信了、心疼了。
再接再厉吧。或许只要再看起来更加悲惨一点点,就足以敲破他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冲过来抱紧我。
而我,则会像是寄生植物一样顺势缠住他。
我想要他。
想要把他据为己有,想要独占他的温柔,想把他变成我的主人,只是我“一个人”的主人。。
他说过,只要一个。
为什么“那一个”就不能是我。
尽管也知道,比起我这种满是心机的廉价货,他显然值得好得多的存在。
但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我可以幸福不就够了么?
……
“我可以……不要您的爱。求求您,我想跟您回家。”
言不由衷的话语,声音颤抖,言语谦卑。
心脏和头脑的运转却冷静而一丝不乱。
“我什么都会做,我很好用的!我、我可以管家,可以负责跑腿煮饭的杂事。我会很听话,我向您保证,不爱我也没关系的,一点点都不分给我也不要紧!”
至少,先骗他把我带回家去再说。先告诉他我什么都不要,让他相信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是想有一个家。我现在、现在这样子,不会有人愿意要我了。求求您……让我跟在您身边吧。”
等真的去了他家,再无所不用其极把他尽力笼络住。
“像我这样的,就当是带回去打扫做事的,就算多一个……应该也没关系的啊?”
共处一室,我既破旧、又不安。以他这种程度的装可怜就会上当的心性,又怎么可能会忍心伤害我?
也许最后,我就可以成为他那唯一的“一个”。
……
我想他的心,已经被我这番话搅得彻底搅乱了。
一动也不动,只混乱又迷茫万分地看着我。
我则趁机上前,拉住他的手,面前明明是雪白的墙壁,我却直直对着墙壁推了过去。
因为我知道,那并不只是墙壁而已。
毕竟在AN-X大楼工作了快两年,这墙壁其实是一扇扇成排的小暗门——暗门后面,是一间小却华丽的铺就着地毯的小屋,整洁柔软的床,四色的和风小灯,四周全部是落地的镜子。
特别房,俗称的“小黑屋”。
AN-X为客户提供“试用”服务的地方。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不能免责。
“你……”
他被我按着,后背贴在了落地镜上。
我用起伏的胸膛抵着他,一把扯开了领带和衬衫,扣子打着转儿掉落在地上。
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脸的。整个下午,时不时就能抓到他偷偷盯着我看的目光。
于是逼近他,充分利用起这唯一的“优势”。
虽然我的胸膛并不是他喜欢的古铜色,但好歹也算是形状不错、肌理紧实。他不但捏过,还前后捏了很多下,应该还算喜欢它的手感。
赤|裸了一半的胸膛。他偏过头去垂着眼眸,脸颊绯红得厉害。
果然是很纯洁。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会那么的纯洁?
像这种帅气俊朗的相貌和绝佳的气质,有教养,又温柔可亲的贵族小少爷,可想而知从小到大该有多少极品的美人众星捧月般地爱慕着他。
可他为什么……至今都没有被那些人给惯坏呢?
还有一件事,我也想不通。
亲手创立了Genesis的夏缇洛兰大人,怎么会都没有做几个高端的AN送给亲爱的弟弟,以至于洛兰家的小少爷还要亲自来逛远远比不上Genesis的AN-X买机器人。
甚至没见过世面到看着低端粗陋的我,都像是反反复复要入迷一样?
……
我知道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不明不白的好事,所有的一切,应该都有它背后的理由。
只是那理由究竟是什么,我已经不想管了。
领带落在地上。我强势抵着他的下半身。他终于硬了,也开始试图反抗。
“我……真的就不行吗?”
身体是诚实的。我何其有幸。
感谢我这残破又普通的身体,对他而言,竟像是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吸引一样。
“不是,你、你先把衣服穿好!我、我先……”
他本意是推开我,却一下不小心推到了我的锁骨上,在接触的一瞬间,我稍微听到了点倒抽冷气的声音。
看来,我的外形设计师……审美水准确实是高。
人工智能的力量,普通人类根本挣脱不开。我将他的肩膀按住,不打算让他的理智再继续运转,低下头,用封住了他的唇。
感谢内置的程序,让我即使没有经验,也精通撩拨□□的技巧。
手从他的背部伸了进去,指尖抚摸过的地方,明显感觉到他生疏的颤抖,接触部位的皮肤也仿佛点着了一般发烫起来。
他的呼吸声也逐渐杂乱困难,被我撬开了牙齿。
我吻他,用尽全力吻到他无法呼吸,猜测他大概应该已经浑浑噩噩、头晕脑胀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就把我……也一起带回去好吗?我会听话,绝对、绝对不会打扰你和那个人的感情。”
我以为他早该随波逐流,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反抗的理智。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的身子一转,便扔在了水床上,趁着床铺咕咚咕咚的翻滚骑了上去,又是一个缠绵湿润的深吻。
“放开!住手!我叫你——叫你住手!”
单手继续探入上衣之中,他还在不断挣扎。突然,身体某个地方一痛——
然而,我们只会痛一下下而已。
所以,制服人类男性最有效的那一招,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不甚有效。
我继续单手拽开他的腰带,掠过滚烫。
即使在反抗,却仍旧是硬的。
也就是说,虽然情感上非常不情愿,但被我摸,却还是让他感觉很舒服?
那真是太好了。我隔着薄薄的最后一层布料握住那滚烫,几乎可见胜利在望。
“够了,放手……放……”
我弯下身子,凑了过去。
“我……让你放手,你听、你听见没有————?!!!”
我打了个寒颤。
他的声音满是怒意和戾气,可怖地回响在这小小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