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柳旭观想运法,关元穴化开,四周天地元气以其为中心,形成一道旋涡,向体内疯狂涌入,但觉经脉胀痛,窍穴震荡,连忙散了功法,第一次引气,只坚持三息就已结束。
心中暗暗震惊,“天地元气果真爆裂,犹低估其程度,第一次运法,对神魂控制不畅,还需更加小心方可。”
炼气之辈,通常先炼化五谷之精,以其内相对温和的元气,开经拓脉,打磨窍穴,直到经脉窍穴足够坚韧,才敢接引天地元气。
诸宗门之弟子,具为自小培养,在炼精化气时,有专门配餐,各种灵米玉药,随意食用,以此来装大肉身,即使散修之辈,亦每日饕餮而食,尽觅些上岁老药,炼化精气。
此种渐进之法最为稳妥,也有极端之人,定期服丹食丸,虽然进境神速,却心性缺失,根基不稳,再加上经年累月丹毒淤积,基本断了成道之途。
柳旭这般直接引气入体,实乃是自寻死路之举,幸好他练武数年,有了一定根基,方才没有爆体而亡,且因祸得福,第一次引气,就冲开一处窍穴。
有了前次经验,任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只引导细微的一缕进入体内,在关元穴冲刷鼓荡,直至此穴彻底稳固。
趁无人打扰,一口气修炼三个时辰,直到神魂有些疲惫,这才收功而起,关元穴存了数缕真气。
望着开阔的湖面,一只脚已经踏入仙门,不由得诗兴大发:“塔有章亭台,涛来自古今。势连沧海阔,色比白云深。一朝得道乘风去,红颜已老泪满襟。”
正在这时,猛然间水面炸开,一人喝道:“小子,你在这儿鬼叫什么?我问你,刚才有三人在此争斗,结果如何?往哪个方向去了?”
柳旭正志得意满之际,只见一人落于三丈开外,身材矮小,却有一颗硕大的脑袋,一身红衣红裤,右手腕处带有枚白色圆环,腰间一个皮囊,看似年龄不大,正冲自己怒目而视。
柳旭听其言观其形,不由心中暗笑,观此人打扮,莫非从马戏团逃出来的,道:“我却不知他们去往何处,不过阁下有求于人,理应谦逊一些为好。”
此人名叫饶元,乃东极刹魔教左无墟之弟子,自生之时,惟四肢短小,头大如斗,被父母为畸形所遗,然命不该绝,为一路过的马戏团班主收养。
此班主虽面目英俊,心肠则黑的狠,不以绕元为人看,不紧打骂,还系上铁链,终日与群猴为伍,依此沿街叫卖,赚取黑心钱。
随着饶元长大,内心愈发阴暗,觉得老天何其不公!某日趁班主不备,将其毒倒,生生把其英俊面皮撕碎,方才逃了出来。
此举恰巧被左无墟瞧见,一路尾随之下,发现其但凡见到英俊之人,想方设法将其毒倒,撕了面皮。
饶元怨愤妒嫉心之强,已至变态之境,乃是将要入魔的征兆。
左无墟修为陷入瓶颈,已数年无寸进,见猎心喜之下,逐收其为徒,只为观察其一举一动,作为自身参考之用。
数个时辰前,左无墟与姚、杨二人相斗,饶元直接潜入水底,瑟瑟不敢出,直到听闻吟诗作赋,才发现了柳旭。
见其面目英俊,不免魔念又起,心中愤恨,因此才出言挑衅。
“小子,我就这个脾气,怎么你不服?”饶元听柳旭之言,继续挑衅。
柳旭原本打算息事宁人,没想到此人咄咄逼人,年轻人难免有些火气,立刻说道:“你是不是看他们相斗,瑟瑟于水底不敢出?现见我好期,方才冒出头来耍威风?”
饶元听柳旭讥讽,正戳中心事,当下脸孔涨红,恼羞成怒,抖手间打出圆环,伴随着“嗡…嗡…”声,直取他心口。
圆环瞬息而至,柳旭虽惊不乱,提起内气闪身避让,等其急速擦过衣襟,始知有些大意。
一股森冷水气袭身,半边身子发麻,身形转动不便。
“看来此环非是江湖人常用之器,定是传说中法宝之流,须小心应对。”
那圆环兜了一圈,还没等柳旭转身,瞬息折返,打向其后背,强拖僵硬之身右扑,园环却一刻不停,如飞而至。
“这般躲闪何时能结,或许下一刻就要被击中,不如试试此环到底有何威能。”当下调动内气到五指,抓了出去。
饶元见此情景,心中暗笑:“这小子比我还不如,不知是哪个歪道教出来的徒弟,看来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等你手爪碎裂,我在一并收拾你。”
此圆环曰鸣音轻水环,用一滴玄冥重水,祭炼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其内有一层禁制,以三十六枚符箓勾连窍穴而成,有许多妙用。
玄冥重水极寒、奇重,一滴则有数千斤,乃是万年海眼内生成,若是祭炼成法宝,可统御天下万水。
柳旭不知其来历,直接用手去抓,的确是冒失之举,不过只是被一股大力崩了个跟头,并无大碍。
柳旭修的功法《十二重楼通天真解》,乃是无上大道,转化的内气精妙无比,炼气入窍那一刻,以将其肉身做了一番改造。
而饶元只是左无墟的试验品,连这轻水环都没祭炼完全,两相综合之下,斗了个旗鼓相当。
柳旭一抓之后,心中有了底气,“这法宝威力一般,我如今正缺对敌的手段,莫非此人是来送宝的?”
大喝一声,再次抓向轻水环,誓要将宝贝据为己有。
柳旭以为,法器拿在手里就是自己的,的确有些异想天开,饶元要是知晓其心思,估计大牙都能笑掉。
这回却是抓了个空,只见轻水环一抖,化作一条细微的水流,直接缠绕上来。柳旭见识有限,没想到还能有这般功用,已经来不及应对,直接被绑了个结实,摔落于地。
饶元一击建功,脸上带着狞笑,一步步走来:“小子,你不是很嚣张吗?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看爷爷怎么炮制你。”
这轻水环共有三种变化,每十二枚箓控制一种,饶元只能控制御空符、伸缩符,最后一种轻重符还未祭炼。
绕元见柳旭能以肉体相抗,这才趁其不备,运起伸缩符,将他擒住。
此刻柳旭受困,被寒气冻得似要僵硬,还妄图挣断轻水环脱身出来,不过终究是白费力气。
看着饶元逼近,心中急速思量对策,“紫金铃肯定不能用,那日吸收白面道士的法力,才勉强发出一声铃音,以我现在的内息,还不够其塞牙缝儿的。哎,怎么办?难道要葬身于此不成?不甘心啊,不甘心。刚刚踏入仙门,转瞬就落个身死道消,我不甘心啊。”
随着这股执念发出,居然勾动了星空深处的天魔,神魂内飘起一股淡淡黑烟。
外有饶元逼近,内有心魔肆虐,柳旭内外交困,到了最危机时刻,若是应对不好,那可真是万劫不复,彻底堕入魔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神魂,受心魔刺激之下,像是滚烫的油锅内倒入白水,猛然间剧烈沸腾,把丹田内炼化的所有真气,一股脑的,打入那枚金光闪闪的符箓。
刹时,一声剑吟,一道剑气蓬勃而出,直接将饶元硕大的头颅削成两半。
这枚得自白塔的符箓,来历极其神秘,数万年前,天地大劫之时,佛门烂柯寺率众围攻太白剑宗,誓要覆灭其道统,那一站血流成河,数位剑仙身死,无数罗汉圆寂。
数日后,太白剑宗一位流落在外的绝世剑仙,孤身杀上烂柯寺,与一位金身罗汉斗了无数个日夜,最后所有精气神化为惊世一剑,刺入罗汉体内。
罗汉舍生取义,把数千年凝就的金身,化作一枚舍利,一同包裹着剑气,镇压在白塔之下,数万年沧海桑田,最终化为一枚符箓。
柳旭外敌虽去,更加凶险的内魔却还在肆虐。
心魔,说白了,就是从神魂内分裂而出,由执念引发,是神魂的阴暗面,若不彻底杀灭,日后发展壮大,那将彻底化为心魔之傀儡。
柳旭刚刚经历一场战斗,心绪起伏不定,各种情绪飘飞,成了心魔绝佳口粮,饕餮而食,原本只是一丝淡淡黑烟,现已如筷子般粗细,此消彼长之下,神魂越发滞涩。
“我不甘心身死道消,这才起了执念,从而化生心魔,要想将其击败,必须得从源头切断其根基。”
莫名的,脑海中闪过一言,“凡有相者,皆是虚妄。”神魂化掌为刀,将自身劈成两半。
柳旭以大毅力挥出慧剑,自斩神魂,从而击溃心魔。
只见那缕烟气嘶叫着顺毛孔发散而出,归于虚无,周身立刻轻松无比,神魂亦凝练几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打扫一番之后,消失在此地,回到家倒头就睡,盖因两场战斗下来,太过疲累。
一夜无话,第二日卯时,柳旭起身立于屋顶,准备接引第一缕紫气。
道书有云,紫气东来,神魂西望,翩翩青鸟舞前降。
当第一缕朝霞越出海面之际,以神魂运法餐食,天地元气如小鸟飞舞般投入体内。
不一会儿,只见天边红彤彤一片,下一刻,一股茵藴紫气,飘飘荡荡,瞬息而至。
吐气三寸纳至踵,绵绵密密闭如瓶,任凭气机荡脏腑,冲开毛孔人天通。
紫气受到口诀牵引,分裂出一缕,沉入丹田之内。
正在这时,只见隔柳记当铺两条街之地,一笑堂的屋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张口鲸吞了大片紫霞,是自身吸纳的数倍。
骇然而望,居然是荀文初,荀老中医,若有所思的回转屋内,开始清点战利品。
柳旭时常替婶婶去一笑堂抓药,与荀老大夫非常熟悉,还经常被其指点武功修炼,但未没想到,人家也是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