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希宁摸了摸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施吾言咄咄逼人,与我又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早想找他算账了”。
明月谣道:“施吾言的武功高深莫测,敬少侠虽然少年英雄,可依我看也并非他的对手,日后要是碰到他,最好不要与他正面僵持,免得吃亏。”
敬希宁莫名温暖,“多谢明姑娘提醒,我以后一定会当心的”。
明月谣突然停下,望了敬希宁一眼道:“敬少侠这是要往何处走?”
敬希宁这才意思到自己一直跟着明月谣,颇为尴尬,抓着脑袋问道:“明姑娘要往何处?”
明月谣道:“我要回解语溪向师父复命。”
敬希宁欣喜若狂,“那我与明姑娘同路,我去卫州,明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如我俩结伴而行吧,两人一起路途上也不至于太过无聊”,敬希宁话还没说完心头怦怦直跳,期待着明月谣的答复,明月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冲着敬希宁点了点头,晚风拂过额头,浅笑道:“好!”
敬希宁一直乐呵呵地望着明月谣,听到明月谣的话更是难掩心中喜悦,“明姑娘,你以后就别叫我敬少侠了,咱俩年龄相仿,我还痴长一些,你就叫我希宁吧?”
明月谣缓缓移步继续朝前走了起来,“好啊!”
敬希宁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叫你明姑娘了,就叫你月谣吧!”
明月谣噗嗤一声笑了笑,没有搭话,继续走路,落霞如锦,晚风清凉,风起叶落,一抹余辉洒在两人身后,敬希宁从侧面偷偷撇看明月谣,嘟了嘟嘴,十分满足,自从离开缘隐谷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生命重新有了色彩。
入夜时分,两人路过一处破旧的房屋,见里面寂静无人,便准备走进歇脚,快要入门之时,明月谣突然轻压脚步,放慢速度,眼神左右晃动,缓缓前走,敬希宁有些奇怪,欲开口询问,明月谣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敬希宁不要说话,敬希宁紧闭牙口,朝明月谣点了点头,跟在明月谣身旁,警惕起周围,来到门口,一脚正准备踏进去,一把长柄宽刀突然从漆黑的屋子里迎面飞来,明月谣和敬希宁各自往左右躲开,一条人影跳了出来,拉住长柄末梢回身劈向敬希宁,敬希宁侧身闪开,定神一看,一个彪形大汉向自己横扫而来,一击未中,把旁边木栏砍碎成几段,双手又将大刀高高举起,正欲落下,敬希宁纵身往前一跳,一脚踢到刀身,那大汉往后面一仰,敬希宁落地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敬希宁和明月谣走到那人跟前,仔细一看,见他大约三十岁上下,身材魁梧,不过灰头土脸,满身是伤,那人躺在地上,眼神坚毅却流露出哀伤,抬头绝望地看着敬希宁和明月谣,“既然落到了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不过我相信邪不胜正,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死了我一个,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英雄豪杰站出来,你们是杀不完的。”言罢将眼睛一闭,身子一横,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敬希宁和明月谣面面相觑,不知所云,敬希宁道:“这位兄台,我俩路过此地,荒郊野外准备夜宿于此,还没进到里面,却差点被你砍死,现在又跟我们说了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那大汉一听将眼睛睁开,盯着他们,捡起长柄大刀从地上爬起,“你们不是来杀我的?”
敬希宁道:“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杀你?倒是你,突然从里面冒出刀刀杀人致命,我俩差点伤在你大刀之下。”
那大汉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道:“唉,看来是误会了,我以为你们是来杀我的,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这位少侠和姑娘见谅。”那大汉说完双手抱刀,低头弯腰请罪。
敬希宁上前双手将他扶起,“既然是误会,兄台不必自责,我看你满身伤痕,又藏于此处,十分警觉,到底是为何?”
那大汉叹了一声,“说来话长,在下韩重赟,本是路州义军首领蔡廉帐下先锋,前些日子路州义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遭朝廷官军埋伏,蔡将军战死,寨子被烧,我一路被人追杀,逃到此处,实在没有了力气便躲在里面休息,碰巧二位也来到这里,所以误以为你们是官军派来追杀我的。”
明月谣道:“原来是路州的义军,可你们为何会突遭如此惨败?”
韩重赟道:“说来惭愧,他们事先派出了好几名高手潜入寨中对我主要将领进行刺杀,以致后面群龙无首惶恐之下仓促应战,以致此败。”
敬希宁十分气愤,忿忿道:“岂有此理,竟然使出这样的手段,真是太卑鄙了。”
三人正说着话,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群人,为首两人走在前面,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其中一人身披红发,面如鼠脸,手提朴刀,另一人身穿布衣,颈挎粗大佛珠,面容粗犷,头光发亮,手握戒刀,和尚模样,明月谣一眼望去,脱口道:“红发怪许放和假和尚刁裘怎么来了?”
“月谣你说什么?”敬希宁正准备问,许放举刀对着韩重赟大喊:“韩重赟,可算是让我们给找着了,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
敬希宁跨步向前,手臂张开,将韩重赟挡在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许放道:“还找了帮手?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赶紧滚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杀。”
明月谣道:“红发怪许放,假和尚刁裘,”明月谣一一道出两人名字,“看来刺杀路州义军的人就是你俩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替官军卖命了?”
刁裘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没想到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却能够认出我俩,真是不简单。”
明月谣道:“你们在江湖上多有恶名,虽然行踪不定,很少抛头露面,但行走江湖,岂能不知?”
许放放声大笑道:“假和尚,没想到我们隐退江湖多年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刁裘道:“我们都是臭名昭著之人,有什么好得意的,赶紧干正事。”
许放道:“对,早点抓了韩重赟回去交差,”许放指着敬希宁和明月谣,“看你们也不是路州贼军的人,赶紧让出道来我把人带走。”
敬希宁道:“你们为虎作伥,残杀豪杰,今日既然遇见了,绝不会袖手旁观。”
韩重赟道:“这群人没有人性,少侠和姑娘快快离去,我韩重赟这就替蔡将军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敬希宁道:“韩兄不可,你重伤在身,绝不是他们对手,我和月谣既然遇上了,绝不会见死不救。”
许放道:“要想救人管老子的闲事,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说罢把刀一举,大喝声道:“给我杀。”身后一群人顿时如豺狼般扑向三人。
明月谣一招‘剑下生花’飞身向前,剑气一洒,刺倒一片,敬希宁和韩重赟也冲了上去,韩重赟长刀伸出一甩,刀背往前面两人腰间狠狠一拍,铲倒在地,敬希宁踢腿伸掌更如拍蝇打虫一般,轻松自如。许放和刁裘见手下众人不是三人对手,一齐提刀向前,刁裘正面一刀直劈敬希宁,力气极大,一把戒刀在黑夜中呼呼作响,断木碎石,居高临下,如猛虎扑食,如狼豹猎物,火光照在刀刃之上,反射出阵阵杀气,震人肝胆。敬希宁左躲右闪,快速灵活,忽然脚走游龙,双掌齐出,直击刁裘,忽而变动掌法,脚随身转,身绕刀行,敬希宁在眼前晃动,根本无处着力,舞了几圈,猛劈敬希宁而去,敬希宁双掌举头,将刁裘戒刀夹住,快速往身后一拖,刁裘随刀向前,敬希宁忽生一掌,从其腋下而去,震得刁裘不由得往后退去。
许放手持朴刀,力气虽然不及刁裘,但刀法巧妙,循序渐进,很有章法,明月谣一剑轻挑而去,前挡后刺,忽左忽右,身形轻曼,剑下生剑,眩得许放眼花缭乱,心绪不定,乱中生变,刀法渐乱,明月谣一招‘花前折桂’,直刺许放眉间,剑身铮铮作响,踩步向前,剑尖离许放一纱之隔,忽然收回,抬腿一脚,正中他手腕,朴刀也差点从手上掉下。
许放和刁裘见敬希宁和明月谣武功高深,一时之间难以取胜,互使了一个眼神,带着余下众人匆匆而跑。
两人逃走之后,韩重赟终于松了一口气,粗声喘气拜道:“多谢两位出手相救,韩某感激不尽。”
敬希宁道:“韩兄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大丈夫所为,”敬希宁看了一眼明月谣笑道:“月谣更是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女侠风范。”
韩重赟道:“听兄台称呼姑娘月谣,还未请教二位大名。”
敬希宁道:“在下敬希宁,韩兄叫我希宁即可,这位姑娘是明月谣。”
韩重赟突然惊叹道:“原来江湖传颂的独闯孤云山,救走五大门派的那位少侠就是敬兄弟你呀,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韩重赟有仔细端详了一番明月谣,点头道:“明姑娘气质高雅,出尘不染,敬兄弟温文尔雅,智勇双全,两位真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谁知韩重赟这话一说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明月谣低垂峨眉,羞涩不语,敬希宁微微脸红,心中却是窃喜,连忙挥手解释道:“韩兄误会了,我与月谣只是好朋友,并非如你所说。”
韩重赟本想借着夸他二人之际感谢救命之恩,没想到不明就里说错了话,赶紧道歉,“是我想错了,两位千万不要生气,实在是抱歉”。
敬希宁道:“韩兄不必多想,不知者无罪,”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明月谣,见她脸上没有愠色,这才放下心来。
韩重赟捡起长柄大刀道:“两位大恩,韩某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当相报,此地不宜久留,这就告辞了,二位也赶紧走吧,免得许放和刁裘卷土再来。”
敬希宁道:“韩兄这就要走吗?你现在有伤在身,一人上路实在是危险,况且路州义军已经不在,你今后有何打算?”
敬希宁的话说出了韩重赟的忧虑,如今路州义军已经全军覆没,前路渺茫,自己孤身一人不知何去何从,想到此处,韩重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长吁道:“我也不知现在该何去何从,走到哪是哪儿吧,若再遇人要取我性命,那也是天意。”
敬希宁道:“韩兄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一起去青雀帮吧,帮里兄弟都与韩兄一样心忧苍生,都希望能一展抱负,而且你到了青雀帮暂时是不会有人找来的,就算他们来了,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定然可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