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朔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就因为夜据退散了兽潮这一举动,天朝的视线再次紧紧凝聚在了他们三个身上。
数十万难民,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下令开火?
那是人命啊!
那是数十万条人命啊!
漠歌讽刺道,“那就是人类吧?连同类都杀。”
夜据冷冽的持起双刀,做好了突围的准备。
也许,天朝就是想借着这一手逼它们现身?
或者,只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除掉这些无处安顿的难民,一举两得?
三个并肩而行的人消失在难民群中,准确来说,他们吸引走了所有的火力。
天朝要的,无非就是他们三个的命。
不管是强如夜据,还是傲如漠歌,拿弱小的蝼蚁当炮灰,他们是不屑的。
……
“谁下令开的火?到底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这样做?!”
皇甫雪敏气的发抖,看着那一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贵族脸,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一气之下废掉天朝的贵族制度!
贺兰旭冷淡的扶了扶眼镜,道,“我们收到的指令如此,抗命不尊,是死罪。”
张利近乎残忍是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公主,不要否认,您已经被架空了。”
‘哐!’
皇甫雪敏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最终瘫软到了王座上。
是,不得不承认,她皇甫雪敏,被一干贵族真正的架空了!
他们想干什么?
借兽族之手践踏天朝,再去投奔义军?!
丧国之痛,卖国之辱!
这些个所谓的贵族,就是如此肮脏、腐败、没有一丝人情味儿吗?!
张利蹲下来,近乎怜悯的看向皇甫雪敏,“公主,没有白家,张家,狄家的支持,您能怎么掌控这些跟墙头草一样的贵族?”
皇甫雪敏抿唇不语,多年前一念之差,她得罪了狄家。三年前罪恶之都沦陷,她得罪了现任张家,家主,张利。随着狄将和眷琳娜夫人的无故失踪,她彻底失去了白家。
只要这些贵族能够找到被兽族掠去的皇甫咸宁,她皇甫雪敏算个什么?
可是她没有放弃,这么多年的艰辛苦难她都过来了,怎可能轻易放弃!
皇甫雪敏摆起一张严肃的脸,丝毫不为所动,“张明桀呢?我要跟他谈。”
张利讽刺一笑,“公主,他老人家现在正在孤城哩,您要找他,得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像是听不出张利语气中的讽刺一样,皇甫雪敏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去了孤城?可是孤城已经沦陷了啊!”
张利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皇甫雪敏的顾虑。
“兽族只是攻陷了孤城,暂时还没有屠城。”
惨白的一张脸忽然恢复了血色,皇甫雪敏欣喜若狂,“还有机会!孤城还在,就一定还有机会!”
张利忽然笑眯眯点头,“天朝确实还有机会,但是公主您似乎没有那个机会了。”
皇甫雪敏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一干贵族都是一脸的漠然,仿佛现在发生的事情与他们丝毫无关。
忽然,皇甫雪敏定了定心,绽开了一个无比璀璨灿烂的笑容。
她以一个贵族礼仪优雅的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灰尘。
“是的,也许我再也没有了机会。但是请不要忘记,兵权还在我的手里。若是有朝一日,你们叫我反身,我一定不会再给皇甫咸宁第二个扳倒我的机会!”
皇甫雪敏昂首挺胸,挺直了背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这一刻,她高傲矜持的像个真正的女皇。
“只要有我在一日,天朝就不会倒下,更不会输给那些所谓的义军。我的子民——将由我来守护!”
盯着皇甫雪敏离去的背影许久,张利若有所思的看向贺兰旭,“也许我们将赌注全部压在皇甫咸宁的身上是个错误的选择?皇甫雪敏她并不差。”
无动于衷的扶了扶眼镜,贺兰旭道,“可是她太过仁慈。这种仁慈是美德,却并不适合做一位帝王。”
张利脸色一阵古怪,然后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所谓的帝王之术。就这样牺牲了数十万人,你们真狠的心!不过……呵呵,我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现在还有脸来说你们,真是可笑!”
张利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接连对着贵族们下达了几条无关紧要的命令。
贺兰旭不以为然,“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而已。”
“你说什么?让它们给逃了?!”
贺兰旭微微惊讶,张利神情不定。
以数十万人的生命为诱饵,最后居然还让它们给逃了?!
贺兰旭习惯性是扶着眼眶,眼睛里却闪烁着从所未有是精光,“看来我的假设是成立的。”
张利懵逼,下意识问道,“什么假设?”
贺兰旭避而不答,只是笑,“那只小血狼可以派上用场了。”
“那些难民怎么办?”
“四处分散吧,现在兽族已经攻陷了孤城,王城和帝都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将难民分散,还有一线生机。”
张利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走了两步后,张利又转折了回来,问向贺兰旭,“我兄弟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得到答案的张利点了点头,表情格外严肃的走出了王宫。
即日起,皇甫雪敏被秘密软禁在王宫顶层,不允许和任何军事机密有任何直接联系。
……
重伤逃脱围剿的三人到达孤城时,这里一片荒凉。
孤城还是那个孤城,只是一夜之间换了主人。
孤城有兽族百万大军驻守,固若金汤。
除了上古战场遗骸,兽族不敢轻易进入外,整座孤城已经是兽族的天下。
已经有能力逃走的人家已经走上了逃亡路,剩下的人家也是家家大门紧闭。
漠歌说的没错,兽族没有屠城,甚至没有去伤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狄朔再次见到首领瑞麟时,他背对着众人,扶手而立。
脱掉了黑色厚重的裘衣,黑色华丽的披风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那英姿飒爽,睥睨众生的背影,仿佛下一秒就会腾云驾雾,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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