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整个时家大宅都是乱成一团糟。
时老太太血压都上去了,她抓着时翼弦的手臂:“弦儿,你快劝劝你妈妈,你让她不要做傻事啊……”
时翼弦一直抬头看着楼顶的时夫人。
他的神色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在被两种力道撕扯着……
一种力量在告诉他,他要保有惯有的冷血和理智,时夫人和英子菁,这个家只能存在一个人。
就算他和英子菁结婚,离开这个家,只要时夫人还在,一定不会放过子菁。
所以,他不能错失这一次的机会……
然而另一种力量却又在拉扯着他。
时翼弦……你只有这么一个母亲了。
你的父亲,当年就是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一次,你是目击者,也是受害者,可是今天,你的母亲如果跳下来,谁是凶手?
在亲人的鲜血之中,会盛开出幸福的花朵吗?
如果英子菁知道因为这件事他母亲跳楼自杀,她还会坦然的和他生活下去吗?
这两种力量,一种带着未来的光的希望吸引着他,另一种带着过往的黑暗的魔爪控制着他。
让他觉得自己在这种撕扯之中逐渐单薄和虚脱。
他必须要告诉自己,不可以逃避。
必须要抵抗曾经让自己失去神智的那种恐惧。
他曾经被那种恐惧俘虏过,那一次是英子菁救了他。
可是这一次,她并不在他的身边。
因而他觉得自己沉浮在风浪巨大的怒海之中,他要被拖到无法挣脱的深渊之中去,唯一支撑他不要落下去的,只有远处依稀可辨的那一丝光而已。
时夫人的哭闹声,她在楼顶上似乎时刻飘摇欲坠的身影,还有身旁老太太的哭求,闹哄哄的佣人和警察……都已经渐行渐远。
光在一点点的退缩。
黑暗在把这个世界包围。
突然间。
时翼弦听到了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是什么砸在了什么东西上面的声音。
这声音是熟悉的,因为在无数个噩梦里,他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也能看到这声音之后那一具流血的身躯。
可是,这声音似乎又是有一点不同的。
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但是哪里不同,他说不清楚。
他把自己的目光尽力聚焦,想要去看清可以预见的血,但是他感觉到的,确实一双沧桑而又颤抖的手,不断捏着自己的手。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自己熟悉的铃声。
那是英子菁打电话来才会有的铃声。
他的眼神清醒了起来,因而也看到眼前抓着自己的时老太太。
他立即开口:“电话……”
“快给他电话!”时老太太像是爆发似的哭喊道。
紧接着,她就醒悟过来时翼弦说的是他的手机。
他的手机是在他身上的。
时老太太马上去摸时翼弦的身上,然而时翼弦却按住了她的手。
“我自己来,奶奶。”他的语句恢复了清晰。
时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拿开了手,她说话也是发着抖:“好,你自己来,你自己来……”
时翼弦摸出了手机,但是他手一滑,几乎捏不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