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睡着的人确实是我无疑,我知道自己的右边脸颊上有颗不起眼的小痣、肚脐上方也同样有个小小的胎记,所以只看一眼便能确定。
看见张莹真的提着一只方凳冲将过来,我也不及多想什么,赶紧便将嘴里一直含着的舌尖血朝棺材里喷了进去。
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一个同模同样的我,而且我知道此时自己既未灵魂出窍、也没有施展任何分身幻术,所以棺材里的人就算是我,那也绝对是有人刻意操作的。这口舌尖血喷出去后,无论是何人搞鬼、做的是什么厉害术法,相信都能立即被我识破。
看见另一个自己我倒是不太紧张,毕竟灵魂出窍时我已经多次见过“另一个自己”,但张莹说那棺材是他们的床,我可不想做那个躺在她床上的“第三者”……
舌尖血喷进棺材后,里面躺着的那个我顿时冒出一阵黑烟,而且里面那个本来很真实的我顿时变成了一张黄纸,准确地说是一张黄纸剪成的人形,五官面容除了头发、眼球和嘴唇等其它着色是画上去的外,也都全部是折出来的。
人是假人倒不令我意外,但接着发生的事却让我不由自主地“啊”一声大叫,因为那黑烟喷起时,还未等我念动口诀施展其它术法,登时便从棺材里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的身体连同灵魂一起吸了进去。
“上当了……”这是我最后的念头,被吸进棺材后眼里出现的画面也定格在了张莹跟着扔过来的那条小方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才感觉自己有了一些知觉,感觉自己好像还是睡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于是连忙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转了转头后,发现我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十里铺的屋里,正坐在自己睡觉的那张床沿,而窗外的天已经是大清早了。
赶紧起床后楼上楼下地转了一圈,屋里没有丝毫异常,各种各样的法器挂在屋里,这房子里也不可能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回到卧室的床上凝神打坐了一下,我的身体也一切正常。
对昨晚的事我是彻底糊涂了!回忆了一下自己从恶梦过后、听见哭声开始,我感觉自己都是真实经历的,但我记得自己最后明明是被吸入了棺材里的,是怎么回到这床上来睡着的呢?手机上的日期显示就只过了一天,难道是张莹把我给送回来的?那她又到哪里去了?
所以在吃过早餐后,我决定还是出门看看,一来了解一下这十里铺村有没有张莹的家,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嫁到了这里,再次我也想顺着昨晚追踪张莹哭声的路线,去看看那个坟墓会变大的公墓是怎么回事。
早上的村里还是热闹的,我出门时屋前的大道上已经是车来人往了。也许是我所住屋子经常有陌生人吧,大家见我从屋里出来时并不惊奇,有些过往的人还友善地和我点头打招呼。
我一出门便凝神感应,村里的气息和村民们都仍旧很是正常,不过我没有立即打听张莹的下落,而是顺着昨晚自己出门的线路快步急走,想趁白天先弄清那个公墓是怎么回事。
昨夜我追踪张莹哭声的时候,因为怕回程时迷路,所以对沿途的大树和建筑物等标记都用心记下,没想到昨晚我没能用上的,此时重走那条道路时倒真用到了。
奇怪的是我走了好一会后,结果发现自己只是顺着半个村子绕了个圈,然后回到了村子的另一端入村路口。按照我昨晚追踪的轨迹,此时明明应该是到了公墓门口的呀,特别是出现在村子这一端路口处的两大棵松柏,昨天真的是在公墓门口嘛……
还有更奇怪的,我从那个方向走回村子里的时候,忽然感觉这条路我好像走过一样,每道弯每个口我都不是很陌生!
直到重新回到我住的那幢屋子门前,我才实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进了村子以后,我闭上眼睛也绝对能走得回来,只要能想得起昨夜进入公墓后走的路就行了。村子里除了道路比公墓里的路宽以入,简直就和公墓里一模一样,只不过公墓里的那些坟,换成了村里的一幢幢房屋了而已。
我算是反应过来了,这村子的布置不正是昨夜我进入公墓后的布置格局吗?难道……
我不敢接着往下想了,见正好有一个老年人从那屋前经过,便冲上前去向他寻问道:“老大爹,请问……请问这村子旁边有没有一片公墓?还有就是,咱们村里有没有一家姓谭的,是个道士,叫为谭继承,他有个老婆叫张莹,是住在这村里的18号。”
老大爹还算热情,听我发问后笑呵呵地站住,微微笑道:“公墓嘛,别说我们十里铺没有,就是就是方圆百里之内,也就只有洛阳城里才有。现在国家都提倡火化,人死后大多往炉子里一推,出来后便撒入大地化作春泥了。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他接着笑道:“不这你问起谭道士夫妇嘛,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这里正是他家门前。你看,我们这的门牌可都是大大地写在大门上的,十里铺18号,这不就是他家么?”
我听他说这附近没有公墓的时候,本来就惊得难以相信,待听了他接下来的那番话,再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时,直接就呆若木鸡了!不但没向人家道谢,连老人家何时离去的都没注意。
这并不是我大惊小怪,老大爹回答我的时候,抬手所指之处正是刘青玄让我住的这幢房屋,昨天和今天我进出时都太过匆匆,所以没注意到这房子除了房门以外,正门旁边还有一道大大的卷帘门,上面竖着喷写了几个红色的大字:十里铺18号。
我怕走错路了,像个疯子一样的又窜往村里的其它地方,但最后还是颓然地回到了门前,掏出钥匙试着去开门。
门打开了,屋里还是那个样子!也不知是不是我的法力消失了而不自知,反正来到十里铺后,在任何地方我都感觉不到异常,可这个村子却又让我觉得诡异无比。
有些事还真是不知者无谓,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我一进门便省悟过来了,昨夜我看见张莹家里的摆设后会觉得熟悉,原来是因为那摆设的布局正是我住的这间屋子布局,不过这里一楼的茶桌是真的茶桌而不是棺材,那些茶凳也并非骨灰盒。
看穿之后,我发现这两个地方还真的就非常雷同,踏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后,昨夜我睡的那个卧室也正是张莹昨晚拍打的房间,而我睡的那张床就是最后将我吸进去的那口棺材,我甚至还在床前找到了米粒那么大的一丁点血迹,不知是不是自己昨夜喷出去的舌尖血……
有些事一旦惊恐过度后,倒显得不会那么害怕了!
我在屋里到处转了一圈后,到屋里供着的三清法像下坐着好好的理了一下思路!最后总结出来了:这一路来特别是到十里铺之后的两天以来,所有经历都是很真切的,我此时真的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到了什么阴曹地府,昨晚那公墓的事或许才真的是一个梦境,而之前的梦只是一个梦中梦而已……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了,昨晚我一路追踪张莹哭声直到公墓,也没发现任何阴气,应该是在梦中身不由己的经历。
看来是我内心的心魔作怪:在我的心中,其实一直没能解开张莹与刘青玄之间的那个疙瘩,刘青玄临走前和我说那些话,让我又想起了曾经的陈年旧事!
只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我在梦中见到张莹时,她说这里是她的家,而且村里的人还真的就证实这里是她老公谭继承的家呢?
其实要说这里是个道士的家,那我是绝对相信的!听之前我打听那老大爹的话,张莹也确实就是这家的女主人,那也不难理解,毕竟当时是刘青玄带着她从我们老家出来的,把她带来嫁给那个叫谭继承的道士也是合情合理。
但问题是,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张莹为什么昨晚会给我托了那么真实的一个梦?难道说是我到这里来睡了他们的床,以致引起了她的不满?不在家也能感受到自己家里情况的事,我还从没听说过呢,过去我只听说过鬼魂会那样小气……
我一直思索这些事情将近一整天,最后还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所以到了下午,我决定趁天还未黑,灵魂出窍了去村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查找到什么线索。
人在灵魂状态下的眼光要客观得多,修者也不例外,我灵魂出窍之后才走出家门便有了意外的发现:在我住的屋子前面路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柏树,而在树的背面隐蔽处,不知是谁在那里藏了一个小小的纸人。
纸人只有巴掌大小,是用彩纸折剪出来的,我凑近过去只细看了一眼,立即便飞回屋内回魂,然后整个人起身冲了出来再看究竟。
这回我又被吓到了,并且还被吓得不轻!那纸人无论是我在灵魂状态还是真身状态,看起来都是一个很熟的人——张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