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此时的心境和状态,见到恶人恶鬼我都绝对不会被惊吓到,就算再见到僵尸我也能表现得很淡定。但现在我看到的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僵尸,而是一个穿着黄色长袍、尖嘴毛脸还拖着一条长长尾巴的狐狸。
遇到仙家了?这是我当时的反应。
过去在家以及跟月娘学艺过后,我都听说过“五仙”之事,即胡三太爷狐仙、、黄二大爷黄仙、白老太太白仙、柳常龙柳仙和灰老爷灰仙,分别对应狐狸、黄鼬、刺猬、蛇和老鼠五种动物修炼得道的仙家。可这五仙我从未见过,而且此时遇到的,也不知是胡大奶奶还是黄二爷。
从形状上看,那确是一只大狐狸无疑,可是却穿着黄衣服,身上也全是黄色,又辨别不出雌雄。
我认识的那五仙,就算是人人喊打的灰老爷和人见人怕的柳常龙,说起来可都不是害人之物,反而是其族类方圆的统领,约束着那些动物不做伤人之事。但此时这位大仙明显不是来庇护村民的。
因为它卷着一道黄风来到村民家门口,首先就是把拴在门前的那两只大活母鸡给吃了,连毛都没吐一丝出来。吃完鸡后抓起人家摆在门口的青香和黄钱便直接窜进门,把屋里弄得“乒乓”作响。
我心想反正那家伙也看不见我,便壮着胆子飘进那家屋去,看它除了来吃鸡以外,还进屋去做些什么。
那家堂屋里刚才发出阵阵响声,但我进屋去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却仍旧摆得整整齐齐,什么也没被打翻,连桌上的召鬼香烛都还好好地燃着,只是刚才闯进屋来的黄衣狐狸不见了踪影。
我没敢在屋里仔细搜寻,就只在那家人的各个房间转了一圈,没见到什么鬼魂、也没看见那房间里熟睡的人有何异样,便赶紧又飘了离开,打算等那只黄衣狐狸出来飞向另一家时,再紧跟着看它进屋后是去做什么。
然而我一直守到天亮,黄衣狐狸都没有再从那家出来。
倒是村民们开始起床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些不正常了:之前黄衣狐狸去过的人家,出门后都欢欢喜喜,拿着一些碗筷和残羹剩饭出来倾倒在家门前,而且把香炉里的香灰和未燃尽的白烛也拿了出来放在那些“垃圾”的边上;而黄衣狐狸尚未光顾过的人家,则只是把那些头天供奉在神桌上饭菜拿了倒出来,好像是在安排着做新的食物继续供奉,家人也都一幅忧心忡忡的神色。
唯独我守着的那家例外,他家人一个都没有起床,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也不见动静。
我回来的时候,刘青玄正坐在院子里打坐练功做早课,见他明明张大着眼睛,期待地看着院门口,但见到我的时候却连忙把眼睛闭上,装着已经入定了的样子。
他那有些拙劣的表演让我感到好笑,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他其实是在等待我的到来,那期盼和关切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难说昨天一晚上他和我一样都没睡觉呢!可他偏偏要做出一幅不想让我看见的模样……
笑过之后心里是深深的感动,刘青玄平时对我的表现木讷,但不代表他心里就没有我,更让我明白他对我其实一直都在牵肠挂肚。有他的这份心,我还祈盼些什么呢?难道还不能弥补他年纪大我两轮、身带残疾的这些身体缺点吗?再说他身上的残疾,我也有一定原因呢!
但我也不当面戳穿他,进了院子后便直接进屋,去帮他烧了一锅热水,再煮上一锅面条。胡幺儿那仙桐叶对我的好处,不仅让我隐身和感觉自己更真实,还能让我像魂体合一时那样,做着只有身体时才可以做的事,比如做饭、画符等!这也让我和刘青玄在一起后,有机会做一个真正的“贤妻”角色。
刘青玄其实也就只做做样子而已,见我进屋去忙碌后,没多一会便跟了进来,关切地说道:“在外面呆了一夜吧!灵魂状态下在野外呆着很费魂力,赶紧先去打坐恢复一下。”
我给他盛好面条后,坐在对面缓缓把这一夜的蹊跷事跟他说了。本以为他听说有黄衣狐狸在村里作怪会惊奇的,但他却还是表现淡定,点了点头后笑道:“在远古时候,世间万物皆有灵、万物皆平等,所有生灵都是九魂九魄。后来天神见世间大乱,便划出三界,让人统治阳间。”
“人在后来之所以会被称作高级动物,是因为人被保留的三魂七魄乃是魂数和魄数总和最多的一类。天神如此安排,就是看重人最能守住本心和本善。不过也有例外,比如九魂全被抽走的植物,就有的可以修出一魂;比如猫本身就还留住八道虚魂;甚至连没有魂魄的石头,也有可能修出魂魄……”
他这可不是在给我讲神话,这么一说起来我也马上就懂他的意思了,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真的看到仙家了?那个黄衣狐狸便是修成了仙的灵物?”
刘青玄一边吃面一边叹息道:“据道籍介绍,天神划分三界之时,曾在多个地方留有仙道,供积德有缘生灵重回仙列,最著名的大仙道当数岱舆、员峤、方壶、瀛洲和蓬莱,但其实在华夏大地甚至世界各地,也有各种各样的小仙道。只不过人心不古,灵心同样如此,都把仙道当成了一步登天的捷径,而忘了那些地方本是神灵仙家指引阴阳的朝圣地。”
叹息过后他给我解释道:“这茶马驿在华夏历朝历代,都是修者的朝圣地,向来很是繁华。有道籍记载,秦皇统一全国、杨坚、赵匡胤、朱元璋等人成就大业之前,都曾在此地得了仙家指导。可惜自满清再次入侵后,便将这里列为了修者禁地,经过几百年的封闭后,俨然便成了其它灵物的聚集地了。”
我听着他说的那些稀奇事,很是觉得新鲜!因为这些事在过去我学习道术时不曾听到过的。便追问他所说的其它灵物,是不是指昨晚我见到的黄衣狐狸那种?
刘青玄没有否认,而且他告诉我,活人也好、鬼魂也罢,只要进入这个村子,立即就会这这里聚集的所有仙家知晓,并有可能收其魂魄、吸其修为,所以这里在近代以来,不但已经变成了普通人的禁区,连圈子里的修者和一般的鬼魂,也是不敢轻易靠近这里的。
他和胡幺儿把救我的地点先在这里,也正是因为此因!那个恶灵阿丽明显是被邪师操控,要是在其它地方对其下手,那就算得了青谷老道师徒的协助,也是不可能将其赶跑和骗走的。
我听得有些心惊,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我的事情一处理好,青谷老道和胡幺儿他们便都匆匆离去了。心惊是因为这里如果真如刘青玄所说,那他和我呆在这里不知可有危险?另外是我不明白,村里那些看上去很正常的村民们,他们又是怎样在此生存下去的呢?
刘青玄先安慰我,说我现在完全可以不用惧怕这个“禁地”,否则就对不住胡幺儿的两片仙桐叶了!而他在这里一切都是循规蹈矩,那些聚集在此的仙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至于那些村民,他也向我解释了,说这些人家要是放在村外,早已经不知被灭口多少次了,因为他们都有家人是那种阳间罪大恶极、阴间无德可言的人。来到这里是顺应某种安排,前来碰运气找寻生路的人。
“凡是愿意举家进入这里的人,公家都会安排给比较好的待遇,这点相信你也看到了,村民在这里的每个家庭,物质上都是真正的富贵之家。而之所以会如此安排,是因为此地的仙家如不安抚,流入到阳间其它地方的话,便会对人间甚至是阴间都造成灭顶之灾。”
刘青玄说完后怕我听不懂,接着补充了一句:“很多年前有个外国做电影的人来到这周边,听说了这里的故事后,回去便搞出了一系列人类毁灭的影片出来。只不过他受了某种势力的警告,把那些仙家都改编成了什么病毒、变种怪物等储蓄的东西出来。”
我先是听得好奇,可越听心里越是害怕,连忙问他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人送进这村里,而他也那么肯定地说我们在此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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