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见绿萼终于有了一个归宿,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裘千仞由于始终凶性难除,此时在听到了公孙止杀妻害女,以及所做的其他勾当后,心中一时间杀意浓烈,极难消退,此时状若癫狂,已是难以自制。为免殃及池鱼,一灯当即令萧遥和绿萼二人去厅外等候,自己则在留在禅房为他诵念佛法,以宁其心。萧遥知道一灯定会以一阳指助裘千仞压抑魔性,虽有心旁观,但眼下实在不好违拗一灯之意,因此只好退了出去,与绿萼一起默默等待。小沙弥奉上清茶,直至半个时辰后,房中诵佛之声才安静下来,只听一灯在房中呼唤道:“你们进来吧。”
萧遥与绿萼一起进屋,只见裘千仞的脸色已不如先前那般狠恶。一灯站起身来,道:“慈恩虽然魔障难消,但定力却也十分了得,他此时既已克制住了心魔,那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们亲人团聚,老衲这时就不打扰了,只是记得不要再提起以前那些恩怨情仇,便不会再刺激到他,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事了。”说着起身推门走出屋子。萧遥见状,也识趣地悄悄退出房间,只留绿萼和裘千仞二人单独呆在一起。
毕竟血浓于水,接下来的数日中,绿萼和裘千仞之间感情日深,连带着裘千仞对萧遥的态度也好了很多。眼见此间诸事既定,绿萼在此不仅能学到上乘功夫,而且安全也有保障,萧遥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算是落了地。当初公孙止死后,他曾将公孙止的阴阳双刃和神雕原著中,杨过与小龙女无意间现的君子剑和淑女剑都一块收了起来带在身边,此时分别在即,这些兵器虽都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刃,但有玄铁剑在,它们对萧遥来说还真没什么大用处,因此便将这些剑都转交给了绿萼。绿萼轻抚剑身,眼眶中不禁泛起泪花,想起公孙止所做的恶事,虽然仍是记忆犹新,但思及自己始终还是要称呼他一声“父亲”,心底始终十分痛楚,转念之间,又想到自己就要与萧遥分别,且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原本的凄切悲凉之上,再增了几分留恋与不舍,但作为补偿,自己又能常伴在世间唯一的亲人身边。这诸般情感混杂在一起,绿萼一时间真是心乱如麻。而在绿萼的要求下,萧遥也答应再陪她多住几日。这几日里,萧遥经常与绿萼一起看望裘千仞和一灯,他还凭着自己的记忆,将公孙止的阴阳倒乱刃法复述了一遍,希望能够传给绿萼。一灯与裘千仞果然不愧是武学大宗师,仅凭着萧遥残缺不缺的记忆,数日之后,便将那阴阳倒乱刃法复原得八九不离十。但裘千仞毕竟生性霸道,他本不准绿萼再学公孙止的武功,若非萧遥极力劝谏,恐怕连那阴阳双刃也得被他直接丢下山谷去了。而作为妥协之策,绿萼必须先将铁掌和水上漂的功夫统统学会之后,才能练习绝情谷的武功。这样的安排在萧遥看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天下终无不散的宴席,半月之后,萧遥再次请辞,所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惊动裘千仞和一灯。绿萼知他迟早要走,因此虽然心有不舍,却也只能默默为他收拾行囊。临走前,绿萼交给萧遥一个布袋,说道:“这里面,是我大舅舅的遗物。当年他在铁掌峰上被郭靖和黄蓉害死后,他的遗物便都被二舅收了起来。我整理这些东西时,现里面有许多当年铁掌帮收藏的灵丹妙药和珍贵补品。萧遥哥哥,你常年在外,这些东西就随身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了。”
萧遥一看布袋,现里面果然有不少的瓶瓶罐罐,还有着人参、灵芝等补药,不禁在心中暗道:“没想到裘千丈这老骗子,身上除了那些骗人的小玩意儿外,倒还真有些货真价值的好东西。”于是伸手接过,道:“谢谢你了,萼儿。”
公孙绿萼微微一笑,说道:“若说谢,恐怕我一辈子也还不了你的恩情,你对我……”说着说着,竟情难自已,泪雨凝噎,再也说不下去了。
萧遥见状,不禁大感怜惜,当即拥其入怀,好言抚慰。二人一番温香软语,彼此的心也更加靠近。但常言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纵然两人再是依恋,也须有分手之时。二人相拥片刻后,萧遥终于依依不舍地推开绿萼,拿着她为自己准备好的行囊,顺着来路下山而去。
此时萧遥孤身一人,不提心中的空虚与牵念,只说赶路的话,却是十分舒心。他既无牵绊,一路上自然快马加鞭,毫无顾忌,原本花了十多天时间才从襄阳赶到桃源,此时回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然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让萧遥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行不数日,他便听得道路上纷纷传言,说道蒙古南北两路大军夹攻襄阳,在城下与宋军开仗数次,互有胜败,襄阳情势已十分紧急。闻此讯息,萧遥心中不禁暗暗猜测,心道:“难道是因为忽必烈始终心念灭宋大事,又见我迟迟未归,这才不愿再等下去,而是独自提调兵马,已开始攻击宋境了?”想到这里,萧遥不禁微觉失望,路程赶地也更加急了。
将临襄阳,萧遥于路毫不耽搁,不一日已抵达襄阳城郊,只听得号角声此起彼落,远远望去,旌旗招展,剑戟如林,马匹奔驰来去,襄阳城便如裹在一片尘沙之中,蒙古大军竟已合围。见到这等声势,萧遥本欲直接冲入蒙古军中,但思及战场上刀剑无眼,一旦有所闪失,仅凭自己一人之力,那可万难全身而退。想到这里,萧遥决定还是等双方罢战之时,自己再偷偷穿越宋军防线,潜入蒙古军中。其时蒙古战鼓擂地震耳欲聋,什么说话声音都给淹没了,一波波蒙古骑兵横掠冲杀,宋兵结阵抗御,一时间厮杀甚剧,难分高下,远远只见千夫长、百夫长一个个或死或伤,血染铁甲,从阵前抬了下来。但看着看着,萧遥忽然看出了一丝端倪来:双方虽于阵中厮杀,然而蒙古军既无掠地之举,也无围歼之意,看起来似乎就像是在拖延试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