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〇二〇(1 / 1)

慕容芳媛坐在步辇上,二寸来长的指甲新染了蔻丹,一双素手轻轻地覆在尚未显形的肚子上。惠妃回身吩咐蓝珊拿来个绣花软垫铺在椅子上,蓝珊取来软垫铺好后扶慕容芳媛坐下。

与慕容芳媛一同过来的还有新晋的玉婉仪萧氏。萧琳跟在慕容琉月的身后缓步走来。萧琳在这批秀女中家世容貌俱佳,只是承宠较晚,初册封为小仪。中秋晚宴后,太后有意提醒皇上还有几位妃嫔尚未侍寝,皇上翌日便翻了萧琳的绿头牌。萧小仪侍寝次日晋封,皇上另赐一封号为“玉”,赞其“冰肌玉骨、举世无双”。在新进宫的宫嫔里得宠者甚多,唯有萧琳获此殊荣,可见赵景珩对她很是中意。

“可都到齐了?”惠妃回身问身后的蓝珊。

蓝珊的语气中带了几许犹豫,“都到齐了……除了,丽妃娘娘。”

惠妃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无,想来早就猜到丽妃并不会到,于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既然丽妃姐姐不到,人又到齐了,便命人上茶吧。”

“是。”

一杯杯香茗端了上来,惠妃柔言笑道:“这是本宫新得的越州寒茶,各位妹妹且尝尝。”

越州茶,陆羽倒是甚为喜爱。程熙月现代的时候时常也去茶楼,对茶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于是她揭起茶盖,又用茶盖荡了荡,轻轻吹了吹,这次微微啄了一口,在唇齿间过了一遍,着实是好茶,只是这琉璃茶盏虽然精致,但是却不适合泡茶,不过图个外观。多少有些糟蹋了这般好的茶叶。

“云妹妹最擅长烹茶,觉得本宫这茶如何。”惠妃见云淑华放下手中的茶盏便展颜问道。

云淑华浅浅一笑,“娘娘过誉了。娘娘极擅茶道,嫔妾岂敢娘娘面前卖弄。”

这茶具不合适,程熙月能看得出,云淑华素来对茶具甚为考究,又岂会不察。然而云淑华却故作不知,想来是不愿在众人面前拂了惠妃的面子。程熙月看了云淑华一眼,正巧她也看向自己,程熙月朝云淑华微微一笑,随即放下茶盏,转身同身旁的苏才人聊着。

忽然就听坐在一旁的纯婕妤一声惊呼,原来是身旁的柳画缘不小心将手中的茶盏打翻,半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全数扣在了纯婕妤的衣袖上。

“姐姐可好?”柳画缘登时慌了手脚,伸手去擦纯婕妤袖子上的茶水,连自己也烫得立时缩回了手。

“可曾烫到?”程熙月连忙过去将柳画缘从纯婕妤身旁拉开,揭起了纯婕妤的衣袖。

惠妃更是慌了神,“传御医!快去传御医!”

纯婕妤看了一眼刚刚露出来的胳膊,不过是略有些红肿,便连忙道:“只是烫到了些许,并无大碍。待臣妾回去涂些治烫伤的膏药也就是了。”又转头对已经哭了出来的柳画缘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你若无碍便是万幸。只是如今你月份大了,若胡乱用药只怕有损龙胎,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稳妥些,也好叫本宫安心。”惠妃见纯婕妤如此说,心中也不放心。

纯婕妤听惠妃说得颇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娘娘思虑周全,听凭娘娘做主,只是扰了娘娘的雅兴。”

“哪里的话,妹妹且歇着,本宫遣人去揽月阁帮你拿一件干净衣衫将这身湿衣服换下来。”惠妃的脸色已经有些微白,细碎的汗珠从额角渗出。

“多谢娘娘,还是让子佩回去取吧。”说罢,子佩应了声“是”,领命而去。

这时就听对面的新晋的贵人李嫣然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知道的是烫伤了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这般兴师动众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住口!”惠妃鲜少发火,听了李嫣然的话登时厉声喝道。

“自己怀了身孕不能伺候皇上,便举荐自己的表妹进宫,纯婕妤当真贤良,事事以皇上为先。”

此话一出,整个栖鸾殿一片哗然,虽然程熙月当时是在纯婕妤宫中被皇上看中这件事也没有刻意瞒人,但是却没有人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如今这样被李嫣然捅了出来,不仅仅纯婕妤,连程熙月都先是一怔,随即想要张口辩驳,却不知该如何分辩。

庭院中众妃嫔窃窃私语,纯婕妤一双手早已攥成里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

李嫣然见到这样的情景,冷笑道:“这本就不是什么奇事。稀奇的是,表姐妹二人先后承宠,安知不是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若果真如此,岂非对皇上的龙体有损。”

“婕妤姐姐!”只听柳画缘一声惊呼。

程熙月这才从转过目光,赫然发现纯婕妤的身下已然一滩血水!“表姐!挺住!”程熙月连忙抓住纯婕妤的冰冷颤抖的手,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整个人仿佛浸入冰水中,从头冰到脚底,她一边搓着纯婕妤的手,一边说:“孩子一定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程熙月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似乎是给纯婕妤打气,更多的恐怕是在安抚自己早已乱成一团的心。虽然小产见红这类事情早已听得厌倦,但是当自己亲眼目睹时才觉得惊慌害怕。

算来这胎也有七个月了,在现代就听人说过早产儿七活八不活,七个月的早产儿的成活率最高。当然程熙月不能用这话安慰纯婕妤,只是不断地给她打气,时不时地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冷汗。

“还愣着干嘛!”惠妃对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喝道,“还不快让开,让宫人将纯婕妤移到殿内去。”

惠妃恐怕此时比谁都着急,有孕妃嫔在自己宫里出了事,她首当其冲岂会不惧。几名小太监将纯婕妤抬进栖鸾殿,宫女早已将床铺整理好。

程熙月跟着进入寝殿,在一旁安抚着她的情绪。而纯婕妤脸色早已惨白,额角也渗出豆大的汗珠,伴着阵阵哀呼。

程熙月紧紧握住江韵言的右手,颤抖的嗓音回荡在屋内,“表姐你要挺住,太医马上就到。你跟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纯婕妤有些倦怠地睁着眼看着表妹,紧紧地咬着下唇。

惠妃见纯婕妤气弱体虚,连忙对身后的蓝珊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拿参片来。”

蓝珊自幼跟着惠妃,想来也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情形早已慌了手脚,急忙地找来参片,放于纯婕妤舌下。

“皇上驾到!”不知是参片的原因,还是赵景珩的原因,纯婕妤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

赵景珩听了消息扔下看了一半的奏章,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没待太监通报完便要走进来。

“皇上!小心冲撞了。”秦正德连忙拦住了赵景珩。赵景珩听了秦正德的话,这才略微的稳了稳心神,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关节都已经泛白。

“皇上放心。纯婕妤和肚子里的龙子有皇上的福泽庇佑,定会吉人天相。”秦正德见了赵景珩的神色便知道他对这个孩子有多重视。后宫皇嗣单薄,二十四岁的赵景珩膝下竟无一子,他如何不急。

“宣太医。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来!”赵景珩最后几个字已然失了音调。

“太医到了!”刚刚因为纯婕妤烫伤去宣太医的小太监一见宫里的阵仗便知道出了大事,连忙急急地将太医引了进来。

程熙月等刚刚围满了整个屋子的妃嫔都被赶了出来。陆续赶到的太医都进去为纯婕妤诊治,段蕴安也身在其中,他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提着药箱快步地进了内殿。

不知是没力气还是其他原因,纯婕妤没有想其他产妇那样发生撕心裂肺的喊声,整个栖鸾殿静得可怕,时不时地传来太医们议论的声音。

太后听闻消息也急急的赶来,坐在殿外,想着皇嗣可能不保,不由得黯然垂泪。惠妃和云淑华等人正苦苦劝着太后,赵景珩一言不发地坐在软榻上,一张薄唇紧紧地抿着,阴晴不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医们皆垂着头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稳婆,其中一个手里抱着一个明黄色的包袱。太医中有的人神色哀痛,有的人害怕得颤抖着身子。

“微臣无能。”最先赶到的那名太医跪在地上请罪道。

太后听了这话,眼前登时一黑,所幸云淑华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她,才没有从椅子上栽下去。而刚刚有孕的慕容琉月此时早已腿软得瘫倒在地,一张脸惨白如纸,玉婉仪见此情景,便回了赵景珩陪同慕容芳媛回了自己的住处。

赵景珩虽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心中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听到了太医的回禀,身形微微一晃,旋即一直紧握的双拳这才缓缓地舒展开来,语气中是强作的镇定,“纯婕妤可好?”

“回禀皇上,纯婕妤虽然流了不少血,所幸底子不错,只要好好调养,过了一年左右再怀龙胎也是可以的。”领头的太医回禀道。

赵景珩看了一眼稳婆怀中那个被团龙纹黄布包着的小小的尸身,只是狠下心挥了挥手,看也不看便叫稳婆抱走了了事。

“待纯婕妤醒过来,着人将她送回揽月阁,好好照料着。”赵景珩扶着太后,长长地出了口气,强压住心中悲痛,深邃地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辣,沉声道:“至于李氏,出言无状冲撞龙胎,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无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冷宫一步。”

赵景珩将太后送回了慈安宫,又好好地安慰了一番,一身疲惫地回到乾元殿时已经过了酉时。秦正德着人为赵景珩备下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和一碗粥,“皇上,身子要紧。”

赵景珩把脸埋在了双手中,半晌,终于开口,“今日之事颇有蹊跷,你且暗中查明事情原由再来回朕,切勿打草惊蛇!”

秦正德一惊,连忙道:“皇上疑心今日之事乃是有人存心暗算纯婕妤及腹中龙胎?何人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这一切还只是朕的推测。”赵景珩抬起脸,重重地靠在龙椅上,陷入了沉默。

起初,赵景珩心里不是没有一丝愧疚,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纯婕妤素来谨慎小心,何况事关皇嗣她又岂会大意,除非是有人存心加害于她。当年丽妃小产的底细,宫中的妃嫔并不知情,就连丽妃本人,只怕至今依旧蒙在鼓里。安小媛已经认罪伏诛,安家的人也默认了这个事实,想来其他人也不愿多想。凡事只怕有心人多琢磨,若真有谁发现了其中的关窍,依葫芦画瓢这么如法炮制一番,也就不难解释今日纯婕妤小产一事了。

赵景珩几番思量后,长叹一声,挥手命殿里服侍的人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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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段蕴安早早地便来到了揽月阁,韩谦一时脱不开身,程熙月在宫中又没有其他太医可用,好在段蕴安医术也算高明。

“纯婕妤身子如何?可有大碍?”程熙月见段蕴安诊完脉连忙问道。

段蕴安将药枕收入药箱中,“婕妤小主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先卧床静养一段时日,臣回太医院再与家师商量一下,给小主开一个调理的方子,喝上几剂也就无碍了。”

程熙月守在这里一晚,一直想不清楚其中原由。纯婕妤不过是跟李嫣然争执几句,就算表姐心中有气,可是表姐素来体健又岂会轻易动气落胎。程熙月见段蕴安一直尽心为柳依依治病,为人还算忠厚,思量了好一会儿方开口,“纯婕妤多年由韩太医照料,如今已过头三个月,按理说胎位已正且胎像极稳。依段太医看来,纯婕妤为何会突然小产?只是些许动气便可滑胎?”

段蕴安目光带了几分闪躲,只是假装整理药箱。程熙月显然看出他有所隐瞒,便继续问道:“本主素闻段太医为人正直敦厚,还请太医言明。”

段蕴安素来耿直,一抬头又对上了程熙月的灼灼目光,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带了几分为难地说:“微臣昨日赶到栖鸾殿时,纯婕妤已经诞下龙胎。”

“已经诞下了。那为何后来……”程熙月一惊,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太医被人收买故意闷死了孩子。

段蕴安挽起袖口,衣里袖口处露出了一簇翠绿的刺绣,伸手沾了点杯中的残茶,在桌上用手指轻轻地划了两个字:死胎。

死胎!

程熙月立刻便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开口询问,又想起了什么,四处略看了看。房间内除了昏迷的纯婕妤便只有紫鹃和素冰,便低声继续道:“段太医的医术本主是信得过的,只是……太医们为何不将此事奏明皇上?”

段太医回身看了眼紫鹃和素冰两个人,又转回身压低了声音道,“死胎之事本就忌讳。最先赶到的张太医便将此时瞒了下来,若不是微臣偷看了一眼恐怕也不知道。微臣想,张太医稍后一定会将此事禀明皇上,只是昨日栖鸾殿内小主太多,才不好向皇上言明。”段蕴安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微臣给婕妤小主诊过脉,微臣猜测婕妤小主可能被人下了药。”

“下药……”程熙月显然没有想到纯婕妤今日的落胎是别人暗下毒手,她勉强稳住了心神,继续道:“段太医可看得出表姐被人下了什么药?”

“微臣还暂时不敢断言婕妤小主所中何毒。不过,依微臣推断,极有可能是翠罗葵花汁。”段蕴安见程熙月似乎不懂药理药性,于是解释道,“翠罗葵多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南方,其果可做食物,有美肤保湿之效。然其花汁花粉却是有毒的,若是直接口服,不出半月,损伤母体,毒害婴儿。”段蕴安说到这不由得摇了摇头,面带不忍地说,“可惜那已经成了型的男胎。”

“翠罗葵花汁……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阴狠之人。”程熙月此时回想起表姐前段时间的不适,后背也漫过了一丝冷汗,“敢问太医,若中此毒者会有何症状?”

“初期不过是胎动得厉害,接着便是反胃恶心,像极了怀孕初期的害喜,接着便是腰酸乏力,腹部时时感觉冰冷。”

程熙月听了这些话,手指早已冰冷,面上也不带一丝血色。半晌,她才再开口,“此事倒此为止,万不可将你我今日所言泄露出去,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段蕴安点了点头,“目前尚不能断定婕妤小主乃是中毒所致,微臣自当严谨甚微。不过还请小主放心,婕妤小主的身子只需好好调理,不出半年也便好了。”

程熙月昨夜一直守着纯婕妤,此时整个人早已没了精神,勉强打起了精神,知道段蕴安不会收什么金银之物,便让紫鹃端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再沏上一杯清茶给段蕴安饮用。

纯婕妤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程熙月守在床边,自是对她一番安慰劝解,只是瞒下段蕴安事后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又千般地叮嘱了紫鹃万万不要让表姐再为孩子忧心。

紫鹃点了点头,同程熙月和素冰素玉几人变着法地哄着纯婕妤,偶尔玉芙宫的其他小主也会前来探望纯婕妤,或命人送些东西过来,安筱瑜天真烂漫倒是时常会来揽月阁说些好笑的事逗纯婕妤开心。

皇上惦记纯婕妤,每日都要来揽月阁小坐片刻,赏赐下来的补品亦是数不胜数。

纯婕妤见如此关怀,心中也着实宽慰不少,渐渐地也不再像先前那般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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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你照顾纯婕妤辛苦,哀家瞧着你有些清瘦了,虽说年轻,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太后放下茶盏后,便开口叮嘱程熙月。

程熙月站起身,福了下去,“多谢太后关怀。”

太后点了点头,见慕容芳媛的位置尚且空着,“琉月今日怎么没来?”

慕容琉月的冉桐苑位于棠梨宫,云淑华站了起来回禀道,“启禀太后,慕容妹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适,晨起说有些孕吐之症。”

“她如今有孕着实辛苦。”太后回过身吩咐念慈,“回头备几样补品给慕容芳媛送去。”

“是。”念慈领命道。

“近来天气有些凉了,你们也要勤加保养才是。都散了吧。”太后拢了拢手中的手炉道。

“是,臣妾等告退。”程熙月同大家一并退了出来。

这些日子纯婕妤的身子好了不少,人也比先前精神不少,再过十余天便能出小月了。程熙月见今日太后放得早,便对身旁的素玉和素冰低声道:“你们两个跟我去冷宫走一趟。

素冰和素玉脸上均是一惊,素玉开口道:“小主,那地方可去不得。”脸上也笼了一层恐惧,“奴婢听说那里面的妃子十有八九都是疯的,小主可千万不要去啊!”

程熙月没有理会,只是对素玉道:“前边带路。”

素玉见程熙月没有放弃的打算,便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在前面带路。

冷宫就在永巷的尽头,先经过储秀宫,再走过长长的永巷便是。永巷中住的都是一些低等的宫人,是以一路走来愈发的荒凉,瑟瑟的冷风灌入程熙月本就有些单薄的衣领中,到处都散发着阴冷的味道。

“小主,回去吧。”素冰轻轻地拽了拽程熙月的胳膊,她虽能猜测出小主这次来冷宫的目的,可是她着实有些害怕,不知那冷宫里究竟是何光景。

程熙月抓过素冰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捏了捏,“有什么可怕的,进去瞅一眼便回去。”

主仆三人,一路走到了永巷尽头,冷宫的匾额上写着硕大的“冷月宫”三个字,字体上的漆金已经斑驳,墙角处爬了一簇爬墙虎,冷风吹过愈发地显得萧瑟。

“小主,不如等奴婢把张顺公公请过来跟随小主一同进去吧。”素玉也有些发怵,头皮都跟着微微发麻。

程熙月没回答她们,只是伸手费力地推开已经掉了漆的朱红色大门,伴着“吱呀吱呀——”老旧的折页摩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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